傅遙心裡有好些話想與崔景沉講,可千萬句話涌到嘴邊,最終卻變成了最簡單,也是最不容易的兩個字,“保重。”
“好。”崔景沉應道。
儘管這個回答比傅遙的囑咐還要簡單,卻是傅遙覺得最好的回答。
太子爺向來是說話算話的,他既然答應會保重自身,就一定能做到。
“阿遙,咱們走吧。”寧安公主與崔景沉笑笑,便挽過傅遙的手往外走。
崔景沉佯裝鎮定,卻在兩人出門以後,迅速的挪到了南窗下。
望着傅遙與寧安公主相攜離去的背影,崔景沉忽然覺得有些悵然若失。
究竟要等到何時,他與傅遙才能結束漫長的離別,再也不用分開。
……
在寧安公主的護送下,傅遙一路順利的出了皇宮,接着便乘上了回府的馬車。
寧安公主見傅遙神思倦怠,原本是想騰出些地方,叫傅遙能躺躺。
但傅遙卻非驕矜之人,執意不肯。
只是她心裡,仍有些事不放心。
“嫂子,我今日在鳳儀宮裡遇上的事,可千萬別告訴我哥。”
寧安公主聞言,卻沒明白答應傅遙,“阿遙放心,嫂子心裡有數。今日之事,的確是委屈你了。你放心,沉弟他一定會爲你討回公道的。”
太子爺爲她討回公道?
這不妥。
“嫂子,李皇后母家勢強,不好輕易得罪,又何必要太子殿下冒此風險,爲我出頭?”
聞言,寧安公主口氣輕快的說:“他願意爲你如此,嫂子又如何攔的住他?”
寧安公主這句,分明是話裡有話,話中之意很明顯,卻也只是點到爲止。
傅遙也沒再多言,心裡卻覺得有些惆悵。
儘管眼下,她已經明白了太子爺對她的心意。
可縱使他們二人是兩心相悅,也不一定會有好結果。
站在那個男人的身邊,她夠格嗎?
……
福安也是個會察言觀色的,一見寧安公主與傅遙走了,便趕緊去泡了杯茶來,小心翼翼的遞到崔景沉手邊。
先前,一直忙着看護傅遙,崔景沉也沒顧得上喝水,這會兒也是真渴了
,便端起茶碗嚐了口茶。
“這茶這麼這麼苦?”崔景沉皺眉。
“回殿下,是奴才剛剛去送傅姑娘時,傅姑娘親口交代的,叫奴才在殿下的茶水中放幾粒蓮心,說良藥苦口,蓮心清熱消火,最合殿下用。”
原來是傅遙。
崔景沉想着,原本微蹙的眉頭,瞬間就舒展開來。
他又趕緊嚐了一口這放了蓮心的茶。
忽然覺得從這苦茶裡,似乎也能品出幾分甘甜。
一盞茶畢,福安纔敢開口,“殿下,繼後李氏竟敢用那樣下作的法子謀害傅姑娘,殿下一定要叫繼後嚐到些厲害。”
“是該想法子,再好好打壓打壓姓李的那一家了。”崔景沉說,“這兩日,依附於李元徽的那些佞臣,沒少上表爲那老匹夫求情。父皇那邊已經開始有些動搖,若不出所料,至多再過個三五日,李元徽便會被解除禁足,重歸朝堂。什麼閉門思過,李元徽那老匹夫何曾覺得自己有錯。父皇命他思過,他卻在府上默默的籌謀這些,真是死不悔改。”
福安聞言,忙衝崔景沉一拜,“主子,奴才斗膽,想爲主子獻上一計。”
“你說。”
“主子,牽扯到當年賢妃娘娘冤死一案的太醫王喻,雖然已經被滅口,但深悉當年內情的另一人,王喻的徒弟孫韞,眼下卻在主子的手上。您不妨借這次的機會,將當年李皇后設計誣賴賢妃害死五殿下的事揭發出來。如此,不光李皇后的後位不保,李家也會受到不小的打擊。”
“賢妃娘娘的冤屈,我遲早要爲她申訴,卻不是現在。王喻的徒弟是把利器,但眼下還不是該用他的時候。傅遙的仇,我會另想法子,從繼後身上討回來。”
一聽太子爺已經有了主意,福安趕忙應道:“奴才全憑主子差遣。”
崔景沉也沒賣關子,直言道:“繼後竟然敢用那種下三濫的手段逼害傅遙,那咱們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叫她嚐嚐這下三濫手段的厲害。”
“主子的意思是……”
“你着人悄悄的去把繼後宮中,藏有催情香的事,透露給上官婕妤。”
福安聽明白了,他們太子爺的意思是,叫繼後與上官婕妤狗咬狗,自己則在一旁隔岸觀火
。
這個主意雖好,只是……
“殿下,繼後陷害傅姑娘不成,想必早就把宮中餘下的催情香給處理掉了,只怕上官婕妤真去陛下跟前告她一狀,也未必能人贓並獲,保不準還有可能打草驚蛇。”
崔景沉聞言,幽暗的眸色中,飛快的閃過幾分狡黠。
“東西沒了,還可以再有。”說着與福安打了個眼色。
福安會意,趕忙湊上前。
在簡單的耳語了幾句之後,崔景沉問福安:“我交代的事,你可聽明白了。”
“小的明白,小的這就去安排。”
……
聽說偷跑出鳳儀宮的傅遙,是被太子爺在長街上救走以後,李皇后心中無比忐忑。
她心裡清楚,太子爺素來與寧安公主交好。
今日,寧安公主的小姑子在她鳳儀宮裡出了事,寧安公主那邊未必敢來鳳儀宮鬧,但太子爺一定敢。
依着太子爺平日裡的火爆脾氣,只怕會代寧安公主來她這兒發一通脾氣。
或者,會直接到皇上跟前告她一狀。
其實,李皇后並不怕太子爺去皇上面前告她什麼。
一則,今日之事沒成,傅遙還是完璧之身。
二則,無論太子爺還是寧安公主,都無確鑿的證據去證明,她謀害了傅遙。
所以,隨的這姐弟倆如何到皇上跟前告狀,她都不怕。
而真正叫李皇后擔心的是,她怕會因爲此事,直接導致她籠絡太子的計劃失敗。
可知,若太子爺這邊走不通,她這輩子,便等於失去了全部的指望。
因此,這一整天下來,李皇后心裡總是七上八下的。
她從晌午一直等到眼下天黑,太子卻並未來鳳儀宮興師問罪,而東宮那邊,也沒什麼動靜。
這情形未免也太奇怪了,使得李皇后本就忐忑的心情,變的越發惶恐焦躁起來。
等待的滋味很不好受,尤其是在等待一場不知道會不會來的暴風驟雨。
這廂,李皇后正倚在坐榻上失神,就見丹秋忙慌慌的進了殿。
“是太子來了?”李皇后焦急問道。
“娘娘,是陛下,陛下正朝咱們鳳儀宮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