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了傅遙苦口婆心的勸說以後,李芝蘭依舊不言。
她低着頭,也不知是在走神,還是在想念她的胞兄。
見李芝蘭如此,傅遙猶豫着,也沒再開口說什麼。
一聲不吭的陪着李芝蘭又坐了整整一炷香的時辰。
原以爲李芝蘭無論想通了還是想不通,總要再與她說點兒什麼。
可見李芝蘭這架勢,恐怕是打算緘默到底了。
既如此,她也不宜在此虛耗。
於是,傅遙便站起身來,預備告辭離開。
誰知,傅遙這邊才與李芝蘭道了聲“保重”,轉身要走。
李芝蘭那邊卻忽然開了口,“傅姑娘留步,勞煩你替我診下脈可好。”說着,便將自己的小臂平放在了矮几上。
傅遙見狀,心中暗喜,看來李芝蘭的心並未完全死透。
至少與她提李珺晏,她還是有所動容的。
傅遙也沒遲疑,立刻回到軟榻上坐下,全神貫注的給李芝蘭診起脈來。
這不診不知道,一診嚇一跳。
經傅遙診過,李芝蘭何止是氣虛血弱,還有肝氣鬱結之症,脾虛胃火旺,這五臟六腑就沒有一個好地方。
倘若就這樣放任着不管,傅遙可以很肯定的說,李芝蘭必定活不過明年。
見傅遙不說話,神情還略微有些凝重,李芝蘭不禁問了一句,“傅姑娘,我的身子如何?”
傅遙只怕照實說,會嚇着李芝蘭,卻又怕把病症說輕了,得不到李芝蘭足夠的重視。
再三思量之下,便這麼跟李芝蘭說的,“你若肯聽我的,按照我給你開的藥膳方子好好調理飲食,我保證半年之內,就能將你身上的虛虧全都補回來。”
“我聽傅姑娘的。”李芝蘭倒是答應的痛快。
傅遙聽了這話,頗感欣慰,卻不忘再交代李芝蘭幾句,“李姑娘,你的病不光要尋常入口的藥來醫,也要靠心藥醫。而這心藥,就只有你自己能給。只有你想開了,擠壓在心中的鬱氣得以紓解,你的病才能快些好。倘若你一直鬱鬱寡歡,自怨自艾,恐怕就連仙丹也救不了你。”
李芝蘭隱約能從傅遙的話中聽出,她身上的病不輕。
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李芝蘭也早
有所覺。
若依着李芝蘭自己的心意,便順其自然,由得自個自生自滅便是。
可她這心裡,終究還是有些事,有些人放不下。
倘若就這麼死了,心中牽絆未了,即便泉下恐怕也不得安寧。
既如此,那就暫且活着吧,看老天爺最終會給她什麼安排。
“我會盡量想開些。”李芝蘭說,“傅姑娘,若日後你有機會見到我兄長,勞煩你告訴他,我在這兒過的挺好的。”
傅遙點頭,當是答應了。
“既然李姑娘沒有別的事,那我就告辭了。”
“傅姑娘請留步。”
傅遙聞言,便沒動,一臉疑惑的望着李芝蘭。
“傅姑娘,我這兒還有個不情之請。”
傅遙猶豫,所謂不情之請,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可見李芝蘭一臉期許的樣子,傅遙也怪不忍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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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她不必非要答應李芝蘭的請求,聽聽也無妨,“李姑娘請說。”
“傅姑娘可否幫我捎一封家書給我兄長。”李芝蘭說,“不瞞傅姑娘,從我這兒是沒法將信送出敬王府的,更別說送到我兄長手上。”
傅遙聞言,覺得這還真是一個叫人挺爲難的請託。
若問這世上,傅遙最討厭的事是什麼。
那就是與李家人有牽扯。
可見李芝蘭纔在她的勸慰之下,打算好好活着。
要是眼下,她拒絕了代李芝蘭給李珺晏捎信的事,人沒準又要重新消沉下來。
那她之前的努力,豈不是都白費了。
俗話說的好,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就幫李芝蘭這一回,唯這一回。
“下不爲例。”
聽傅遙的話,是答應了,李芝蘭險些喜極而泣,趕忙喚了丫鬟進來,準備筆墨。
李芝蘭身子虛弱,不光腿上沒勁兒,得叫人扶着才能走。
手上也沒力氣,提筆都困難,更別說寫字了。
短短几行字,愣是寫了一盞茶的工夫。
待信上的墨跡乾透以後,李芝蘭趕緊將信摺好,塞到信封中,接着便將信雙手奉到了傅遙手上。
“你不用蠟將信封起來,就不怕我偷看嗎?
”傅遙問。
“若我信不過傅姑娘,就不會託你幫我帶信。”
聽李芝蘭這麼說,傅遙心裡還挺欣慰的,也不枉她破例幫李芝蘭這一回。
在將信揣好以後,傅遙也沒再與李芝蘭囉嗦,便回了崔柔的住所。
原以爲她回去後,崔柔多少會向她打聽一些李芝蘭的情況。
誰知,崔柔卻隻字未再與她提起李芝蘭。
由此可見,崔柔心裡還是挺討厭李芝蘭,討厭到都不願說起此人。
傅遙識趣,也沒與崔柔提李芝蘭什麼,兩個人說說笑笑,氣氛十分融洽。
在與崔柔的閒聊中,傅遙聽崔柔無意間提起,說她祖父敬王,近日犯了咳疾。
因爲是老毛病了,所以太醫那邊也沒有什麼特別好的法子來醫治,人就只能臥牀靜養。
傅遙就說,她此番是受敬王之邀,來府上做客,沒有道理敬王不親自出面見她。
原來是因爲病了。
想來這暮春時節,兩季交替之際,正是容易滋生疾病,舊症反覆的時候。
尤其是老人和孩子,特別容易被病痛所擾。
眼下,敬王已經年過七旬,身子本就不如年輕人經得起折騰。
加之近日,敬王遇上了好些煩心事。
時氣不好,再加上心中抑鬱,人不生病纔怪呢。
依傅遙所見,咳疾雖然算是一種比較頑固,且易反覆的疾病,卻也不是沒有好的偏方來根治。
崔柔說,太醫院的太醫們聲稱,並沒有什麼好法子來爲敬王醫治,這怎麼可能。
傅遙想,太醫院的太醫們,大約是顧忌着敬王已年逾古稀,怕以敬王如今的身子,已經經不起藥物折騰,所以才採用保守的方法消極治療。
身爲太醫,選擇這樣做也無可厚非。
畢竟誰也不願一個不穩,拿自個全家老小的性命,給敬王陪葬。
可要是單純的站在一個醫者的立場上來看,太醫們的這種做法就很不可取了。
身爲醫者,就是要救死扶傷,盡其所能的去醫好病人的病痛。
那麼怕治死人,那隻能說這個郎中醫術不精。
傅遙只恨自己是個姑娘,否則一定自請前去給敬王好好診回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