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木,這東西我真不能收。”傅遙口氣堅決。
聞言,周佳木訝然,“阿遙,這可是殿下的一片心意。”
正是因爲,這是太子殿下的一片心意,所以她纔不能冒然收下。
“髮簪這種東西,我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哪能隨隨便便就收人家的。況且,這又是太子殿下所贈,我不能手,也不敢收。”傅遙如是說,也算與周佳木講明瞭她的顧慮和苦衷。
周佳木聽了傅遙的話,遲疑了許久,又把錦盒推回到傅遙手邊,“東西我已經代殿下送到了,至於阿遙你肯不肯收,是你與殿下之間的事,要退要還,你自己跟殿下說去。”
傅遙聞言,有些懵。
周佳木這是在跟她耍賴皮嗎?
傅遙有些急了,趕緊拿起那隻錦盒,想塞回周佳木手上,沒成想周佳木竟然早有準備,只管將雙手背去身後,左躲右閃就是不肯接。
“佳木!”
“你鼓着臉也沒用,這東西我是代人送的,倘若再原樣給人家拿回去,人家一定會以爲是我說錯了什麼話,你纔不肯收這禮的。阿遙,你就別爲難我了。”
聽周佳木這話說的也有理,傅遙就沒再糾纏,“好了,我不爲難你還不成,我回頭自個把東西還回去。”
周佳木鬆了口氣,“這不就對了。”
如此,周佳木這邊是輕鬆了,但傅遙心裡卻不免有些沉重。
想想太子爺,再想想錦盒中的鳳頭簪,真是叫人頭疼。
見原本還笑呵呵的人,忽然變的愁眉不展。
周佳木尋思着,趕緊逗她說:“阿遙,你怎麼也不問問,我要送你什麼賀禮?”
是啊,翻了半天的賀禮,的確是沒見周佳木那一份。
傅遙只好答:“我還沒看到呢,你快來幫我看看,哪個錦盒是你的。”
周佳木搖頭,“我送你的賀禮,錦盒可裝不下。”
傅遙疑惑,忍不住笑道:“難不成你學着佳榕,預備送我一棵什麼樹,還是什麼花當賀禮?”
“非也非也。”周佳木神秘一笑,“我送你的賀禮,可不是這些尋常俗物。”
“那是?”
“烏追。”
烏追?她沒聽錯吧!
佳木竟然要將烏追送給她?
傅遙那邊正驚的說不出話,周佳木那邊倒是十分輕鬆豁達,“其實,我早就想把烏追送給你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由頭,怕你不肯收,這回藉着你及笄正好。阿遙,烏追與你投緣,往後可要好好待它。”
“佳木,你說得是真的?烏追可是你寶貝的都捨不得騎的心頭肉,把它送我,不就等同於從你心頭上割肉嗎?”
聞言,周佳木目光清和而溫柔的望着傅遙,答:“我心上最疼的那塊肉可不是它。”
傅遙還是頭一回聽到這種說法,不禁問:“那是誰?”
得此一問,周佳木忍不住擡手捂上胸口,“她啊,已經被人割去了。”
傅遙聞言,嘖嘖兩聲,“佳木,你可真有本事,竟然還有過比烏追更好的馬。”
一聽這話,周佳木無奈搖頭,“真是傻阿遙。”
傅遙不服,“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識好歹,我可是在誇你,好好的幹嘛說我傻。可知我今日行過及笄之禮後,便是大姑娘了,往後咱倆見面也得避嫌了。”
“避嫌?我可是你義兄,咱倆之間哪用得着避嫌。”
是啊,就憑她與周佳木的交情,是用不着避嫌,那多矯情呀。
“我跟你開玩笑呢。”傅遙笑笑說,“佳木,謝謝你把烏追送我,我發誓,一定好好待它。”
“我若不放心,也不會把烏追託付於你。眼下,烏追已經送到了府上的馬廄裡,我瞧司馬的楊伯也是個懂馬的,有他照料烏追,我也安心了。”
“可不,楊伯養了幾十年的軍馬,照顧烏追,絕無問題。”
周佳木點頭,“我聽說,佳榕前陣子派人從老家給你送來一套馬鞍當賀禮,與我送你的烏追正相稱。阿遙不知,我和我那妹妹,還是頭一回這樣默契。”
“是,難爲佳榕遠在漢州老家,還如此惦記着我。只可惜,佳榕今日不能回來觀禮。”話講到這兒,傅遙心中難免有些落寞,“佳木,佳榕究竟何時才能回來京都?”
“這個還沒準兒。”周佳木如實回答說,“眼下,還沒追查到那張嬤嬤的
下落,佳榕正名無望,若冒然回來,只怕還會橫生事端。若要等到事件徹底平息,最快也要到明年春。”
“但願能早日抓到那個張嬤嬤。如此,你們一家也不必再受骨肉分離之苦了。”
“嗯,無論如何,明年春暖花開之時,我一定要將佳榕從漢州接回來。到時候,咱們再一起出城騎馬踏青。”
傅遙聞言,重重的點了點頭,“好。”
……
在又與周佳木稍稍聊了幾句話後,前頭便來人催,請傅遙去前廳宴客。
傅遙這一去,忙到夜裡纔回來。
傅遙也忘了她今兒究竟說了多少話,賠了多少笑。
就是覺得整個人渾身無力,虛脫了一樣,就只想躺着,一動都不願動。
楚莘只怕傅遙就這麼睡了,到了第二日起來還是個累,最好泡個熱浴後再睡才解乏。
於是便下去張羅着燒熱水,伺候傅遙沐浴。
見楚莘出去了,傅遙這才緩緩坐起身來,去到妝臺前,將那隻叫她糾結不已的錦盒,從抽屜裡取了出來。
白日的時候,只是驚鴻一瞥,傅遙就已經覺得,這支由相思木雕琢而成的鳳頭簪精緻了。
如今再放在燭光下看,就更覺得這支簪子做工細巧,賞心悅目。
傅遙承認,她喜歡這支鳳頭簪,但她更喜歡的,還是太子爺送她這支簪子的心意。
但這份心意,太濃厚太沉重。
卑微如她,如何消受的起。
傅遙也想底氣十足,落落大方的將這支簪子簪到發上。
但她不能。
爲了她才稍稍恢復些元氣,再也經不起任何波折的家族,她不能。
再有,太子爺他,終究沒有親口許諾過她什麼。
即便這支簪子真的有所意味,那又能代表什麼?
他與她終究是緣淺。
可是……可是她卻已經無法斬斷心中對那個人的惦念。
傅遙想着,忍不住將那支鳳頭簪貼在心口。
倘若崔景沉只是崔景沉,不是太子多好。
他不必去爭皇位和天下,而她也不會再爲任何原因而心生退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