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公主回門之日,龍顏大悅,大赦天下。
京城之中家家張燈結綵,一片喜悅祥和之氣,民間人人都道趙正陽盛世明君。
與之格格不入的是死寂蕭索的逸王府,司徒衛銘走後,趙正陽派了人來,賞了黃金萬兩,又追封司徒衛銘爲逸親王。
親王……呵,多麼無限榮耀的稱謂,白靈兒鄙夷搖首,她知道,司徒衛銘未來不喜那些。
今日,蕭亞安便要帶着那妖女進宮了,趙正陽又能否辨得出真假?想着白靈兒一陣唏噓,只憑一副容貌,趙正陽認不出自己,同樣只憑一副容貌,他竟錯認了那妖女。世人皆是如此,太過相信自己的眼睛,卻不問問自己的心。
省親隊伍浩浩蕩蕩,自蕭府一路直至皇宮東門之外。
趙正陽一身明黃色皇袍,正襟坐於步輦之中,按捺不住心中喜悅,笑盈盈望着“南陽”和蕭亞安。
蕭亞安牽着“南陽”的手,恭敬跪下,“拜見父皇。”
趙正陽忙拂袖示意兩人起身。
蕭亞安面上風平浪靜,內心卻早已波濤洶涌,張正德那老狐狸,昨夜蕭亞安親自去張府相見,他便稱病不起,今日按着計劃,他手下的大兵早已應當集結完畢。可此刻,東門未見一兵一卒,讓人好生擔心。
禍不單行,本與白水村百姓說好今日辰時至西門滋事,自己好趁亂在東門起事,可現下西門竟也毫無動靜。
蕭亞安想着眉心不自主皺起,好在趙正陽在與“南陽”寒暄,竟也沒能察覺。
今日之事只得作罷,蕭亞安心裡嘆道,來日方長,便等到萬無一失之時再行動吧。
三人說笑着進了大殿,李公公忙臉上堆笑,快步迎了上來,“老奴叩見皇上,南陽公主,駙馬爺。”說着便要跪下。
趙正陽忙扶住李公公,柔聲道:“今個兒殿裡也沒有外人,不必那麼多規矩。”
李公公心頭一暖,“謝皇上!”說罷攙皇上去龍椅上坐下,又端起一旁茶托,將兩杯上好西湖龍井一一遞給“南陽”和蕭亞安,輕聲道:“公主,駙馬,該給皇上奉茶了……”
蕭亞安忙接過茶水,脣角不易
察覺地勾勒,望向“南陽”。
“南陽”會意,也隨着蕭亞安接過茶水,隨即徐徐走向趙正陽,遞上茶水,輕聲道:“父皇,請用茶。”
趙正陽喜不自勝,接過來一飲而盡。心裡念着,凌雪果然長大了。
蕭亞安也跟着奉了茶,趙正陽雖笑的不若方纔真心,但也欣慰應着,對這個英俊瀟灑的女婿頗爲滿意。
蕭亞安望着空空的茶杯,突然斂起笑容,淡然道:“皇上今日乏了,不如早些休息。”
趙正陽顯然沒有意料到蕭亞安會如此說,心裡一驚,正想呵斥蕭亞安,一陣濃濃倦意襲來,只得打了個哈欠道:“也罷,退下吧。你與凌雪且住在頤雪宮吧!——”
李公公忙諂笑道:“老臣這就領公主和駙馬爺過去。”
一會兒功夫,三人便到了頤雪宮,李公公笑道:“皇上早早便差我爲公主和駙馬爺收拾好了行宮。”
蕭亞安行了一禮,道:“有勞公公了……”
李公公四下張望,見近旁無人,又低聲說道:“蕭大人,您交代的事情我都辦妥了……”
蕭亞安面色嚴峻,道:“曼陀羅毒性大,還需掌握好用量。”
李公公忙頷首低眉,唯唯諾諾答應着。
“放心,若成了事,定不會虧待你。”蕭亞安打量着李公公眼裡溢出的喜悅,不屑說道。
待李公公走後,蕭亞安回首望着“南陽”,深情問道:“助我之人,無非是爲了權與利……”說罷捏住“南陽”的細尖下巴,饒有興趣地盯着她道“素姬,你又是爲了什麼?”
那“南陽”原來喚作素姬,是京城赫赫有名的戲子。
素姬眼裡帶笑,輕輕推開蕭亞安的手,嗔怪道:“若弄壞了這張臉,這齣戲還怎麼演下去?”
見蕭亞安陰冷着臉,輕笑出聲:“大人未免想的太多了……”笑容驟然收斂,肅然道:“大人的戲場面實在太大,素姬根本拒絕不了……”
說着已纏在蕭亞安身上,淺淺一笑,嫵媚說道:“更何況大人如此風流倜儻,讓人慾罷不能。”
蕭亞安血氣方剛,如今美人在懷,怎能把持得住
,順勢將素姬壓在身下。
素姬笑的愈加放蕩,一雙玉手勾住蕭亞安的脖子,哈氣道:“蕭大人……”
蕭亞安皺眉,手指抵脣,示意素姬不要說話,臉上漠然,手上身上卻愈加急切。
望着身下的尤物,蕭亞安不知爲何竟想到了那日的白靈兒。同樣是在自個兒身下,白靈兒臉上卻是那般高傲的清冷,正是那分高傲,讓自己不敢褻瀆。
可是此時,蕭亞安鄙夷望着一臉享受的素姬,果然,她這般粗鄙之人,是不能與白靈兒相提並論的。
翻雲覆雨之後,蕭亞安匆匆穿戴整齊,靜坐在牀邊默默出神。素姬緊貼在蕭亞安的後背之上,捻起一縷青絲,聊騷着他。
蕭亞安面上嚴肅,猛然起身,正想要走,聽見素姬呢喃道:“這麼快便要走,蕭大人果真狠心。”
“素姬方纔也說了,不過是逢場作戲,何必這樣認真?”蕭亞安冷眼斜睨着她,幽幽說道。
素姬呆呆望着蕭亞安漸行漸遠的背影,果然,這種人是愛不得的。
夜裡,趙正陽眯起眼睛,暗暗思忖,今日凌雪奉茶時,無意瞥到她的手腕,竟淨白無瑕。心裡不由一顫,那裡原來,是有着一顆硃砂痣的。
蕭亞安百密一疏,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那小小的一顆硃砂痣竟讓趙正陽起了疑,那疑心在他的反覆揣度中一點點地放大。
趙正陽想着望了一眼在一旁點着暖爐的李公公,輕聲問道:“你可覺得南陽公主有些不尋常?”
李公公聽着渾身一凜,趙正陽,莫不是知道什麼了?努力平復着心境,答道:“皇上與公主分別得久了,自然有些生疏。但父女終究連心,相信過些時日便好了……”
“可是……”
李公公打斷趙正陽的話,陰陽怪氣說道:“沒有什麼可是,皇上就不要胡亂猜疑自尋煩惱了……”
今日這是怎麼了,在殿上蕭亞安就對自己大不敬,此刻連李公公竟也敢打斷自己的話。
趙正陽正欲細想,強烈的倦意再次襲來,隨之而來的還有陣陣目眩,讓他無暇顧及其他,只得匆匆閉眼,片刻便失去了意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