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265、夢境裡的是什麼?
“哐啷”的聲音在夜晚變得滲人,蘇玥被之前帶進來的‘侍’衛一把推搡到地上便沒有起來,她眸光空‘洞’的落在前方,入眼的昏暗和鼻息間的腐臭的氣息彷彿此刻她已經感受不到,只是冰冷的地板滲入肌膚的時候,透着的涼意讓她的心都變得寒冷起來……
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
眼睫輕輕扇動,蘇玥一臉的痛苦,彷彿對如今這一切都無法理解和明白……曾經的滄海桑田,曾經的耳鬢廝磨,曾經的甜言蜜語……如今都幻化城了冰冷的視線和那意思情感的‘波’動都沒有的冷漠,甚至,這之間夾雜着是一種厭惡,彷彿她就好似他人生最大的污點一般。
方纔他說什麼?
如果他不想,這世間沒有人可以傷的了他……也就是那一劍,她只是自作多情的擋了,而他也只是做戲的認真了嗎?
滾燙的淚溢出了眼眶從臉頰滑過,在‘脣’角暈染開一絲鹹澀的滋味,她不能明白當日那般的恩寵爲什麼會在一夕間變的沒有,更加不能明白,爲什麼她的一曲琵琶舞讓她落得這般田地……嘴角漸漸蔓延開笑意,蘇玥的眼中含着淚絕望的淚。
她便真的不知道這舞是飛天舞嗎?
不盡然……當那舞姬教她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所謂的琵琶舞便是堯乎爾獨有的飛天。這樣的舞充滿了西域風情,她有怎麼會不知?
只是,她還是鋌而走險的想要搏一搏……以至於最後的結果變成了萬劫不復。
“唔……”蘇玥只覺得心扉處彷彿被什麼東西狠狠的勾抓了下,頓時,她只覺得氣血上涌了出來,衝破喉嚨,蔓延過口腔的溢出……
蘇玥沉重的喘息着,她垂眸藉由着黯淡的油燈的光線看着前面的溼濡,黑紅‘色’的血在這樣黯淡而充滿了‘潮’溼腐臭氣息的大牢裡,竟是變的讓人駭然。
緩緩擡起手,輕輕揩了下嘴角,素白的手上頓時也被黑紅‘色’的血染了大片……她不知道得了什麼病,彷彿一次比一次的血吐的要黑上幾分,心口也要痛上幾分……蘇玥的呼吸開始變的急促而短粗,當最後陷入昏‘迷’的時候,彷彿心扉被貓爪狠狠的不停的撓着,以至於她承受不住的昏厥了過去……
末惜宮。
葉夢涵看着掛在樹上的鳥籠,裡面豢養着一直通體都是白‘毛’,只有頭頂有着一撮五彩羽‘毛’的鸚鵡……那鸚鵡時而喉嚨裡囫圇出悶悶的聲音,彷彿有些害怕葉夢涵的注視一般。
“啓稟娘娘,藍妃娘娘求見。”有宮‘女’通報的聲音打斷了葉夢涵不知道想什麼的思緒。
葉夢涵緩緩收回在鸚鵡身上的眸光,淡淡說道:“讓她進來吧。”
“是!”
宮‘女’應聲後小碎步去請了蝶夫人,不過須臾,蝶夫人就帶着素娥走了進來……葉夢涵微微示意了下,歆然明白的點點頭後,示意‘侍’候的人都退到了不打擾的位置。
“姐姐可是爲了蘇玥的事情而來?”葉夢涵問道。
蝶夫人點點頭,一雙勾魂攝魄的美眸中透着點點笑意,“妹妹的這招果然是‘精’妙……”
葉夢涵只是笑笑,雙手‘交’疊的之餘腹部上方的往一旁的小桌走去,“有些人沒有自知之明……依舊念想着,我也沒有辦法。”她眸光微凜了下,隨即恢復平常的輕柔淡然,“只要有‘欲’望,就會有弱點……任何人,都不例外。”
“那妹妹呢?”蝶夫人狀似無意的問道,隨即在葉夢涵的對面坐下,拿了茶壺和杯子,被彼此倒了茶的時候,美眸微微擡起,‘射’出審視而犀利的光芒,“妹妹有‘欲’望嗎?”
葉夢涵並不着急回答,只是緩緩擡起杯子淺啜了口後,方纔緩緩說道:“是人,就有‘欲’望……只是,每個人的‘欲’望不同。”微微頓了下,她嘴角含笑的看着蝶夫人,眼中卻‘射’出微微凌厲而深遠的光芒,“但是,聰明的人懂得將自己的‘欲’望隱藏起來,不讓人發現……而愚蠢的人,就如蘇玥一般,不懂得韜光養晦,以好一擊必中。”
“可正因爲這樣……”蝶夫人笑若繁‘花’一般燦爛,“妹妹才能開始計劃的剷除……只是,我不明白,妹妹到底希望得到什麼?”至少,藍彩蝶心裡想要的,不是景軒……這一點,她知道,而彩蝶也知道她知道。可彩蝶到底是想要什麼?
葉夢涵只是輕笑了下,“姐姐聰慧,可以猜一猜……”
蝶夫人搖搖頭,喝了口茶後方才說道:“我不猜……有些事情與其廢了腦筋去猜,還不如坐觀其變。”微微頓了下她問道,“接下來妹妹想要對付誰?”
葉夢涵微微沉思了下,隨即搖搖頭,“如今這後宮不管對付誰都已經沒有了意義……對付蘇玥,不過是看不慣她那副嘴臉罷了。”
蝶夫人嘴角加深了笑意,沒有在問什麼,可對葉夢涵的話,卻絲毫不相信。
昏睡了幾日,風玲瓏只覺得全身上下都散了一般,她在離墨的攙扶下起身,芸兒給她披了披風,戴了面紗後……離墨微微拖着她,緩步的除了寢居。
“姑娘……”衆人上前,顧老上下打量了下風玲瓏,含笑放心的說道,“姑娘氣‘色’雖然還不是很好,可到底醒過來了就好。”
李夢蓉急忙點了頭,一雙眼睛喊着霧氣的上前,“姑娘終於想來了,都快急死夢蓉了。”
風玲瓏眼睛微微扇動了下,表示她知道了,只是虛弱的說道:“我真是身子不好,如這般情況倒也不是第一次……你看,阿日和阿月就淡然很多。”
李夢蓉看看明日和‘弄’月,最後收回眸光還是‘激’動的落了淚,“姑娘怎麼出來了……雖然依然入了夏,可這夜晚的天兒還是微微有着涼意……”
“一直躺着,有點兒僵了……”風玲瓏淺笑的說道,“我出去走走,你們便歇下吧。”
李夢蓉想要說什麼,卻被芸兒拉住,只聽芸兒說道:“姑娘醒了就沒事了……我們去歇息吧,有公子在,姑娘也就不用我們‘操’心了。”說着,她還神秘的笑了笑。
離墨面‘色’不改,倒是顧老“呵呵”的笑了起來,隨即也跟着說道:“唉,我老人家是跟你們年輕人耗不起了……我還是洗洗睡吧……”說着,他嘴角含笑的去了自己的寢居。
芸兒隨後也拉了一副又是擔心又是‘激’動又翕動着‘脣’‘欲’言又止的芸兒就也跟着走了,最後還不忘提醒離墨,要好好照顧風玲瓏。
“你們也下去吧……”離墨淡淡開口。
明日和‘弄’月相視一眼,應了聲,卻誰也沒有動的意思。離墨背後的傷雖然已經結痂,可那一刀落下的結實,都已經見了脊樑骨……如今公子因爲先用血封印,隨即又在養了小鬼逆天,已然沒有了魔界的靈力……他身上的傷可就猶如煩人一眼,是要慢慢癒合的,萬一這麼晚了遇到什麼事情……
離墨自然知道他們兩個的擔憂,只是鷹眸微凜的說道:“他們跟着就行了,下去休息吧。”話落,也而不再管明日和‘弄’月,已然拖着風玲瓏往外走去。
明日和‘弄’月又是相視一眼,卻也沒有動了……而離墨嘴裡的他們,自然指的是在暗處的魑魅和魍魎,有他們兩個在,倒也卻是不用擔心。
夜,因爲戰‘亂’變的靜縊。
離墨和風玲瓏緩步走在月光下的‘弄’堂裡,因爲太過靜縊,彷彿二人的腳步聲都聽的真切。
離墨微微偏了視線看着風玲瓏,她視線一動不動,一雙星眸在月光下盡顯了韶華……只是,不知道被什麼事情遮掩了流光,那本就‘惑’人的溢彩卻被‘蒙’了塵。
風玲瓏就這樣沒有目的的往前走着,腦子裡彷彿總有什麼想要衝破,卻怎麼也抓不住那一縷想要衝破的東西……她方纔做了什麼夢?爲什麼醒來的時候是那麼絕望和痛苦?
還記得昏‘迷’前,她看着手上和染紅了袖口的血,腦子裡總覺得有過這樣的一幕……就好似她的全身被血沁透了一般,處處紅的讓整個視線都變成了淒涼一般。
什麼時候的事情?
是阿墨爲了救她的事情嗎?
那又爲了什麼,她會有全身是血的一幕?
“阿墨……”風玲瓏收回了‘迷’離的視線,偏頭看向離墨,見他疑問的看着她,方纔說道,“我方纔醒來前彷彿做了個夢……可是,夢裡是什麼,我記不起來……”
離墨微不可見的輕蹙了下劍眉,淡淡的,輕柔的問道:“你昏‘迷’這麼久,因爲續命我又用了逆天的法子……你會有一些擾‘亂’了心神的夢境也是常事……不要想的太多,恩?”他停了腳步,棱角分明的臉上透着一抹無奈,“如今的你心神很難寧靜,如果你在去想這些,便更加不能寧靜……玲瓏,我不想你如此。”
風玲瓏微微顰蹙了下秀眉,她自然也明白離墨的意思……她以爲續命,如今心扉和身體都造成了一定的迫力,平日裡如果她想事情想得多了,晚上也就會做夢,只是,到底夢了些什麼,多數的時候也是記不得的。
“阿墨,我是不是丟失了什麼重要的記憶?”風玲瓏說着這話的時候,手下意識的覆上了小腹,只是,就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自己這個小動作。
離墨眸光微微深了下,可只是瞬間就恢復了神‘色’的說道:“如果那些記憶是痛苦的,你又何必爲難自己非要記起來?有沒有丟失,你不該問我,而是應該問你的心……”
“我只是好奇……”風玲瓏垂了眸,“縱然我現在想了過去的事情總會擾了心緒……可有些事情,我又如何不去想?”她輕嘆一聲,緩緩轉身拖着虛弱的身體往前輕輕走着,聲音更是淡淡的溢出,“堯乎爾的一切……西蒼的所有,縱然我知道你很多事情不願意讓我記得,但隱藏在記憶裡的有些東西,有些時候就算抹去,也是會痛的。”
離墨沒有接話,只是看着風玲瓏那纖弱的聲音,墨瞳漸漸在黑寂下化開痛苦……如果當初他能夠對她有一絲的感應,知曉她就是她,是不是最後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縱使簫悅樓不能和西蒼的千軍萬馬抵抗,可要保得風部落的人周全,卻是易如反掌……如果他早一刻找到她,那她最後的所有痛苦都不會承受。
曾經對飲而談,曾經對弈而論人生……卻不知,卿便是伊人。是他的悲哀還是上天對他不珍惜她的懲罰?
“阿墨……你無需自責……”風玲瓏聲音幽幽傳來的同時緩緩轉身,一雙星眸微微閃爍着流光看着離墨,嘴角含了笑的說道,“如今有你陪伴,我已經覺得是三天對我的厚賜了。我想做什麼能夠義無反顧,是因爲知道,任何時候你都會在我身邊,不管是對的,還是錯的……你都不會離開我。”
離墨跨步上前,輕輕將風玲瓏攬入懷裡,一雙墨瞳溢出的悲慟不是常人能夠理解……他寵愛她多年,她卻因爲他的雄心想要幫他,而落得最後只能在她和天君的面前死去來化解天界和魔界的仇怨。
他尋她千年,孤獨了千年……最後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再一次成爲他眼前冷冰冰的屍體……
曾經茅廬前,簫聲縈繞在她那孤獨的墓碑前不能散去,他發誓,縱然擾的這天地間不得安生,也要將她的魂魄重塑,他封印魔體,只爲在輪迴的塵世等她,尋她……卻因爲他的天眼被封,就算她在面前他也認不得她……
當知道她就是她的時候,他那一刻是多麼的害怕……就算是此刻想起來,他都心有餘悸。
用了她的胎息來養小鬼,致使他封印的魂魄和她已然散去,僅剩下的‘精’元融合,耗費了三年她才能醒來……而這三年,竟是比他等了那千年還要難捱。
他每天都看着她,生怕她醒不過來……他從來沒有害怕過,他是魔君,他有着和天君抗衡的能力,可偏偏,不能左右的了她。
她醒來前,他廢了力氣抹去她對西蒼的記憶,可就如她所說,抹去了又如何?殘留在心裡的痛是抹不去的……當時自‘私’的不希望她記起歐陽景軒,雖然她的心扉承受不住那樣大的悲慟也不得不爲……可便真的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嗎?
呵呵,說到底,他不想她前世的記憶裡有天君……這一世的記憶裡有歐陽景軒。
他害怕了……害怕她不再屬於他,害怕她會離開他……更加害怕,千年前的那一幕,會再一次發生在眼前。
感受到離墨身上溢出的思緒,風玲瓏的心不由得一動……他的不安來自於她嗎?爲什麼?
風玲瓏微微顰蹙了秀眉,輕抿了下‘脣’的輕輕說道:“我不會離開你……”她說的是實話,縱然心中有着什麼東西噓噓‘亂’‘亂’的,“如今的我是因爲你而活過來的……我又有什麼資格離開你?”
離墨放開了風玲瓏,他眸光深邃的凝着風玲瓏,黑寂彷彿被他那墨瞳漸漸吞噬殆盡,以至於籠罩在他的眼睛上,變的讓人沉淪,“我要的……從來不是如此。”他不想她離開,可是,卻不是因爲他給了她生命,她方纔不離開。
風玲瓏擡手,她取了面紗的淺笑說道:“我的意思是……你對我如此好,我又如何會離開?沒有資格……是因爲我碰不到一個比你對我更好的人……”
離墨笑了,是由心的笑,縱然臉上覆着人皮面具,風玲瓏都能夠感受到他滿臉都是笑意……
“對你好,是因爲我想走進你的心裡……”離墨輕嘆一聲,其實,我懂你……你卻一直沒有懂我。只是,我願意給你時間,哪怕又是一個千年,哪怕進入你的心需要日夜更替的滲透,我願意……我要的,只是你不去抗拒我的走近,這樣……便好。
寧默灃在吃了一次敗仗後突然喜歡上了養小白鼠……陳黎覺得,這個人一定受不了打擊的瘋了……
“呲呲……”寧默灃看着籠子裡的小白鼠,嘴裡發出類似的聲音逗‘弄’着。
小白鼠彷彿就像是看到一個龐然大物的傻瓜一般,紅紅的眼睛瞪着寧默灃,就在他微動的時候,又好似受到了驚嚇的在籠子裡來回的竄着,還發除“吱吱吱”的尖叫聲。
陳黎翻翻眼睛,終於忍受不了的問道:“敢問寧相,對於華‘玉’郡的事情,寧相就打算如此作罷嗎?”
寧默灃頭也不回的繼續逗‘弄’着小白鼠,嘴角勾着隨意的笑的說道:“我們吃了敗仗,恐怕皇上已經收到消息了……下一步怎麼做,當然等皇室指示了……我只是爲人臣子,有些事情我是想不到的。”
“食君俸祿,擔君之憂……”陳黎咬牙切齒,“寧相身居高位,皇上又將如此大任‘交’託給寧相,寧相不覺得應該想君之想嗎?”
寧默灃彷彿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的起身,回頭看向氣怒的陳黎,一臉無辜的問道:“你這意思是……我應該揭竿而起,將皇上推下龍椅,然後我自己做?”
噗……
陳黎覺得自己早晚能被寧默灃氣的吐血,“你……你竟然大逆不道的說出這個話!”
“這不是你的意思嗎?”寧默灃越發無辜。
“……”陳黎氣的說不出話,她什麼時候示意他造反了?
“哼!”陳黎氣呼呼的朝着寧默灃就哼了聲,隨即轉身就走了……
寧默灃聳聳肩的回頭,繼續逗‘弄’着他的小白鼠,嘴裡還一副怎麼就找不到懂他的人的樣子,“唉……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監……皇上如今兩邊牽制,擺明了是想要引人出來……你這般急躁,真是不知道皇上當初怎麼會覺得你是個能重用的人……‘女’人啊,有時候還真是不可理喻……”他嘴裡有的沒的說了一堆,最後就在小白鼠快要被他“折磨”的要衝破籠子的時候,他猛然動作一僵。
“皇上到底要引誰?”寧默灃緩緩直起身子,微微蹙了劍眉的自喃道,“這天下間還能引起皇上是注意的人已經不多了吧……會是誰呢?”
到底是君心難測,衆人寧默灃能夠將歐陽景軒的心思大部分猜透,可有些事情卻不是他一個不曾問情的人能夠了解和明白的……
就在他思忖着歐陽景軒到底想要引誰出來的時候,正在夜遊的離墨和風玲瓏遇到了一個神秘高手……
來人一身夜行衣,面遮了黑巾,在隱沒了越過的房檐下,他就好似和整個黑寂融合到了一起……如果不是那閃爍着的眸光太過‘精’銳,離墨甚至覺得就算是他,也很難發現對方。
風玲瓏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然遮了面紗,她的角度同樣也是隱沒在黑暗中,沒有光線下,她看不清對方的臉,對方卻能是除了她的臉,能夠看清她深深的白‘色’衫裙……
“如果是來尋我們的,倒是可以‘露’面了……”風玲瓏聲音清冷的說道,“如果不是,我們就算是叨擾了。”話落,見對方沒有動靜,她冷眸的收回眸光就‘欲’轉身。
“聽聞……日昭大軍這次能夠得勝,甚至是佔領華‘玉’郡……都是姑娘的功勞?!”來人的聲音清幽的就好似一汪清泉,通澈見底。
只是,明明應該是讓人舒服的聲音,說出的話卻讓人有些厭煩……
風玲瓏停了動作淺笑,只不過是冷笑,而淹沒在黑寂中面紗下的笑意卻不是對方能夠得知的,“看來,是衝着我來的……”彷彿是自喃一般的說完,她疑問道,“就是不知道你僅僅是好奇……還是西蒼派來打探的了?”
“好奇。”那人回答的淡然,“當然,不是對日昭和西蒼的戰事因爲姑娘而有輸贏的好奇……而是對姑娘自身,有着好奇。”說着,那人漸漸走出了黑寂,只見他一雙平靜的眸子在月光下,卻讓人覺得猶如獵豹一般犀利。
風玲瓏依舊淺笑,“好奇……有時候不是一件好事。”
“哦?”那人笑了,“可我這人有個‘毛’病……有什麼事情落在心上了,就一定要知道。”
“那恐怕就由不得你了……”開口的不是風玲瓏,而是站在一旁,從那人來了後一直沒有說話的離墨。如今的他,甘願做風玲瓏身後的男人,只要她想惹的麻煩,他便替她擺平,只要她想要的東西,他便替她奪得。
那人顯然對離墨的話不置可否,“能不能……何不試試?”說着,不給離墨和風玲瓏開口的機會,人猶如離弦的箭已然竄到了風玲瓏面前。
風玲瓏眸光猛然凝聚了下,身體向後一倒,躲過了那人想要抓她面紗的舉動,適時,人也已經被有你的臂彎拉走,擁入了熟悉的懷抱……
離墨眸光冷寒的看向那人,他輕功了得,出手如電,縱然只是一招,對於行家來說,就已經知道他並不是泛泛之輩。
“‘女’子竟然掩藏了容貌……你如此這般,不談於理不合,難道你就沒有顧慮一下她的想法嗎?”離墨的聲音透着冷意,凝着的話沒有太多的語調,平緩的就彷彿他沒有情緒一般。
那人輕嗤了一聲,“在我眼裡……只有好奇了,就需要去驗證。”話落,他再次出手,這次,根本不給風玲瓏躲避的機會,每一招都是隻取了她的面‘門’的同時,擋開離墨的攻勢。
離墨眸光‘陰’冷,卻不疾不徐的擁着風玲瓏一邊躲避的同時,一邊架開那人的攻勢……他並不着急退步,一個人的武功完全可以泄‘露’那個人的來歷……
風玲瓏被離墨擁着,對於那人的攻勢絲毫不擔心……縱然對方武功高強,可離墨想要帶她離開,還是易如反掌的。她凝聚着視線想要從那人對招中尋得來歷,可是,她發現,他的每一招都不同,‘門’派路數極爲的雜‘亂’,甚至,中間還夾雜着他對各派武功修改的招式。
風玲瓏顰蹙了秀眉的同時,微微在離墨的懷裡做了個小動作……離墨對她的一切都十分了然,就算是一個細微,也明白她的意思……頓時,他格擋開男人後,擁着風玲瓏就離開了……
離墨的輕功到底有多厲害,彷彿並沒有人印證過,只是,那人輕功彷彿也是頗高,可就算如此,在離墨用着風玲瓏離開後半盞茶的功夫,依舊那人跟丟了……
那人站在房檐上,看看左右,哪裡還有離墨和風玲瓏的身影?
“好厲害的輕功……”那人輕聲自喃的感嘆了下,眼中閃過‘精’銳的光芒,就如同離墨和風玲瓏一般,他也沒有看出他們的路數。
離墨的武功博大‘精’深,那是千年來各‘門’各派的‘精’髓,何況還有那他身爲魔君時期的修爲,又豈是那人能夠參的透的?
那人又四處看了看,確定真的追丟了後他掩蓋在黑巾下的嘴角微微勾起……想不到,這日昭竟然還藏龍臥虎,看來又得歐陽景軒煩心的了。
他冷嗤一聲,隨即飛身下了屋檐,合着月光,漫步在曾經還算是熟悉的暮藍郡的小巷子中……
那人走了大約半盞茶的功夫,離墨和風玲瓏方纔從暗中出來,看着那已然沒有了人跡的小巷,二人相視一眼後,放所住的小別院的小巷走去……
“猜出那人是誰了嗎?”離墨問道。
風玲瓏眸光微微凝聚成了一道說不出道不明的光芒的緩緩說道:“楚凌……”
離墨輕笑的勾了嘴角,她這般聰慧冷靜,有時候他卻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悵然,“雖然他的武功路數雜‘亂’,可天下家能夠在我手下走這麼多招的人不多……”
“他那雙戲謔卻透着冷然的眼神我印象還是比較深刻的……”風玲瓏腦子裡有着曾經狩獵時,楚凌和她對弈聲的眼神,就是方纔那般。
一個人可以騙人,可是眼睛卻騙不了……那人是楚凌的話,顯然她以後不能光遮了面紗。幸好這是晚上,想來他也估不到她竟然還活着……可那人就和狡猾的狐狸一樣,不得不防。
翌日。
風玲瓏起身的時候氣‘色’大好,潔了面後,她並沒有覆了頭紗,而是戴了‘蒙’紗斗笠……芸兒好奇,她說了昨夜的事情後,急忙也同意。
公子爲了姑娘做了那麼多,如今姑娘鋒芒太‘露’,一個個的都被姑娘吸引了來……如果看到姑娘驚人的樣貌,豈不是一個個都來爭搶?
雖然有人爭搶,說明姑娘人氣好,可到底不能讓人窺視了去,否則公子就太虧了……
李夢蓉做了早膳到大廳中,見風玲瓏‘蒙’了斗笠出來,不免好奇的看着風玲瓏,那樣子彷彿不解,又好似疑‘惑’,“姑娘今天怎麼……”她不解的看看一旁的顧老。
顧老卻只是看了眼,並沒有太多疑‘惑’,隨口說道:“方纔聽明日說,姑娘臉上起了疹子,估計是怕難看吧……”他解釋的說道,“‘女’子都注意那容貌,倒也不稀奇。”
李夢蓉疑‘惑’的點點頭,隨即轉身出去……
芸兒‘侍’候風玲瓏和離墨用着早膳,就聽風玲瓏說道:“如今寧默灃不動,到不是西蒼等不到援兵……馮紹海能夠一舉拿下華‘玉’郡,那也是天時地利與人和下,抓住了時機,一刻都不曾錯過,否則也是個難。”
“只要日昭能夠守得住華‘玉’郡,西蒼想要進攻怕也是難……”離墨將一隻水晶餃放入風玲瓏的小碟子,如今他已經養成了習慣給她布了吃食,倒也樂在其中。
風玲瓏吃着離墨夾的吃食,吃了幾口後便沒有了胃口的搖搖頭……離墨勸着又吃了幾口,她實在吃不下了,方纔就在那剩下的東西吃了起來,倒也一點兒不介意那是風玲瓏吃剩的物什。
芸兒也早已習慣離墨和風玲瓏的相處方式,待二人吃完後收拾了東西就退了出去……如今戰事稍稍的平息,兩國的人都處在整頓期間,他們也樂得輕鬆的在暮藍郡休息。
這日,離墨見風玲瓏心情大好,見天氣也是不錯,加上芸兒已經嚷嚷了好幾天,他便讓明日和‘弄’月準備了紙鳶,大家去了暮藍郡和華‘玉’郡的‘交’界處放紙鳶……其實,那地界兒也就是之前日昭大軍駐紮的地方,地勢寬闊,正是放紙鳶的好去處……
芸兒和‘弄’月兩人邊吵邊爭着高低,最後芸兒輸了一籌,心裡沉默的一直瞪着‘弄’月,‘弄’得‘弄’月一直得瑟的在那邊兒笑……
“姑娘,提好了……”顧老一手拿着紙鳶,一手拿着狼毫筆含笑的將紙鳶遞給風玲瓏。
風玲瓏看了眼上面的題詩,是一首之前夜麟國有命的詩人的詩詞,講述的就是和心愛的人放紙鳶的意境,倒也符合了此時此刻……
風玲瓏看着紙鳶,不免想起了在堯乎爾的時候……因爲堯乎爾處處戈壁,一眼看去處處寬廣,每到入了‘春’夏的時候,阿爸總是帶着她去那小山丘放了紙鳶……那個時候,霂塵已經去學藝去了,心裡想着,等到他回來了,一定讓他給她帶一些天朝那‘精’致的紙鳶……
往事如煙逝去,所有的一切已經都追不回來……紙鳶的線在手裡,卻能寄託多少相思?
“父皇,你的紙鳶放的好高……”歐陽聰的聲音興奮的傳來,“太子弟弟,你也來一起玩啊?”
歐陽沅坐在一塊大石上,小小的雪緞袍子將他小小的臉映襯的越發如‘玉’一般凝脂光滑,他擡着頭看着歐陽景軒手中的紙鳶,隨即興致缺缺的說道:“你放吧,我不喜歡。”
歐陽聰臉上的笑意僵了僵,皇宮就是這樣一個地方,就算很小,卻已經知道了察言觀‘色’……他微微抿了下透着粉嫩的‘脣’,原本興奮的心情也因爲歐陽沅的興致缺缺而變得冷靜了下來。
歐陽景軒側眸看了兩個人一眼,最後手指微微一動,暗風箏線突然斷裂,之間蝴蝶式樣的風箏瞬間沒有了拉扯力度的飛走了……
“不喜歡,恩?”歐陽景軒看向歐陽沅問道。
歐陽沅搖搖頭,卻沒有說話。
歐陽景軒到底是帶着歐陽沅大的,就算不能猜到兒子所有的心思,可也確實能猜個大概……近些日子,他彷彿想要尋找一些情緒,也就會去尋找一些關於玲瓏的事情,這找的多了……便漸漸彷彿有了些許的感情。
就好比此刻,他明明是想要放紙鳶的,可卻和自己賭了氣不願意放……至於原因,怕也只是因爲某本書籍上記載,兒時的紙鳶,多數都是孃親帶着放的。
歐陽景軒單膝蹲下,在和歐陽沅視線平齊的時候緩緩說道:“你孃親如今不能帶你放,卻不是不願意,而是不得已……我便先代替,可以嗎?”
歐陽沅搖搖頭,他了解此刻父皇的心思,但是,有些事情他想要去感受,而感受的結果,卻發現那樣的感覺有些不舒服……至於怎麼個不舒服,就好似有什麼東西卡在了喉嚨裡,難受的上不上下不下的。
突然,靈寵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渾身的泥土就這樣竄到了歐陽沅的身上,還四仰八叉的就癱倒在他那雪緞的袍子上,好不舒服。
歐陽景軒微微蹙眉,歐陽沅也擰了小眉頭……所謂有其父必有其子,就見他一把拎了靈寵的‘毛’茸茸的尾巴就是一丟,一臉嫌棄的說道:“上次就警告過你,如果這麼髒往我身上蹭,我就將你的‘毛’拔了去和羊一起烤!”
靈寵一聽,短時背脊拱了起來,然後全身的‘毛’都紮了起來,瞪着紫葡萄‘色’的眼睛就看着歐陽沅,張了那小嘴就“吱吱吱”的厲聲叫了起來,彷彿對他的冷漠非常的不滿。
“豆公公,去……把它直接扔了……最後是它再也回不來的地方……”歐陽沅撇了小嘴說道。
之間靈寵瞬間收了炸起的‘毛’,隨即趴在地上,喉嚨裡發出“唔唔”的嗚鳴聲,彷彿是不滿,又好似可憐兮兮,倒是惹得一旁的歐陽聰笑了起來。
“父皇,這個真好玩……下次也能送我一隻嗎?”歐陽聰眼巴巴的看着歐陽景軒。
到底是藍夢蝶的孩子,不管他的父親是誰,因爲母妃,他總是噙着一份愧疚……歐陽景軒點點頭,隨即說道:“寵兒怕是世間僅有的了,回頭父皇着人給你挑了靈‘性’的小牲畜送到琳琅寰宇……”
歐陽聰心裡有些失望,可沒有去表現,如今父皇只是衝着太子弟弟,都已經許久沒有理會他了……今兒個還是正好在父皇和太子弟弟出宮放紙鳶的時候巧遇到了,方纔帶他一同來的。他不敢要求太多,怕太子弟弟不開心,就覺得他想要搶父皇,威脅他的地位……
小孟子在一旁‘侍’候,將這一切看的真切,心中一邊兒替歐陽聰傷心,一邊兒不免對歐陽沅起了怒意……皇上子嗣單薄,太子已經得了不能比擬的聖恩寵愛,爲什麼就不能分給小主子一點兒?甚至,太子更是讓皇上時不時的遷就他……這自古以來,哪有皇上遷就太子的?
這樣想着,正好看到歐陽景軒不顧自身的袍子的幫歐陽沅擦拭着袍子上方纔靈寵沾染的泥土,心裡越發澀然……以前沒有太子的時候,皇上都沒有這般寵愛過小主子……
小孟子看着歐陽景軒對歐陽沅細心的樣子,在看看歐陽聰一臉眼巴巴的看着,心裡就酸澀的厲害。
“還放嗎?”歐陽景軒在處理了歐陽沅身上的泥土後輕柔的問道。他看着歐陽沅的視線也變得柔和,沅兒很像他,可是,那雙眼睛卻和玲瓏一模一樣,縱然沒有感情,卻閃爍間溢出流光,讓人想要將整個世界都給他一般。
歐陽沅看看小豆子和福東海手中拿着的風箏,二人眼巴巴的看着他,他心裡知道,他們是不想父皇失落……點點頭,沒有多餘的話的跳下了石頭,“來都來了,就放吧……”話落,他看向一旁的歐陽聰說道,“王兄一起?”
歐陽聰笑着搖搖頭,“剛剛一直在放,有點兒累,我休息一會兒……”
歐陽沅點點頭,隨即去和歐陽景軒放紙鳶,而小豆子和福東海更是顛着步子就去舉了紙鳶……歐陽聰坐在方纔歐陽沅坐着的石頭上看着他們在那邊放,小小的臉上有着失落傳來。
皇宮是看皇上做事的地方……福東海和小豆子又是父皇的親信,自然父皇的意思更是貫徹的徹底。他不放,不是累了,只是不想變成陪襯,還是根本沒有人注意的陪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