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144、離開,重新洗牌
翌日。
下了一天一夜的雪竟然放了晴,陽光照射在雪上,反射出刺目的光芒,灼的人眼睛都睜不開。
蒼軒王府外,一輛華貴的八寶琉璃蓋頂的馬車正在候着,後面還跟着幾輛用來拉物的馬車,正在有人往上面裝着東西。
歐陽景軒今天一聲白色的華服袍子,也沒有披大氅,人立在王府門口,玉樹臨風。白雪和那華服的袍子映襯着他光潔白皙的臉龐,透着微微的冷峻卻被覆蓋在了那一抹邪魅的笑容之下。烏黑深邃的鳳眸輕動之際,泛着迷人的色澤。濃密的眉,高挺的鼻,絕美的脣形透着淡淡的涼薄……無意不在張揚着他骨子裡的高貴和優雅。
今天的風玲瓏穿了一件絳紫色的衣裙和同色鑲了狐裘毛邊兒的大氅,沒有繁複的花紋,只是在衣襟和袖口的位置有蝶戀花的簡單花紋,隨着她的走動,便好像生動了起來,處處優雅從容。
她抱着懶洋洋的靈寵,撫着它的毛髮有一下沒一下的動着,星眸淡淡,卻晶亮無比。
“皇后駕到——”
“珍妃、宜妃、雪妃到——”
隨着太監的唱聲,衆人舉眸看去,只見拐角處先是一頂正紅色的鳳輦出現,緊跟其後的便是數頂轎子,衆人跪地迎接,卻心裡憤憤揣測着爲何皇帝沒有來。
“兒臣參見母后,母后千歲千歲千千歲!“歐陽景軒聲音一如既往,隨着他的慘白,衆人紛紛跟上。
“皇上事務繁忙,本宮來爲老三送行……“蘇婉儀正紅色鳳袍加身,頭戴紫金鳳冠,整個人立在雪地裡,雍容華貴。
“兒臣謝父皇、母后惦念。“歐陽景軒謝禮玩起身,菲薄的脣角勾了抹淡淡的笑意,”景軒有勞大家來送行,真是過意不去。“
衆人急忙說了場面話,便只有歐陽泓鈺沒有說,他只是看着歐陽景軒,漸漸的,手緊攥了起來。直到一旁的歐陽玉琮扯了下他的衣袖,他才反應過來的說了句:“三哥一路平安。“
平安?呵,怎麼能不平安?!
父皇將三哥送去當人質怎麼會不安全?大哥他們不會在爲了三哥煩惱,自然也不會自找麻煩的去路上劫殺他們……到了夜麟國,爲了保證人質安全,那邊自然也會分派人保護……只是,這樣的三哥就真的完了!
“五哥,看樣子……你很生氣啊?“歐陽玉琮在歐陽泓鈺的耳邊輕聲說道,不理會他瞪視過來的怒意,只是接着說道,”我看三哥此行開心的很呢。“說着,他深深一笑走了上前,不是找歐陽景軒,而是找風玲瓏,“三嫂,你這一去就是三年……玉琮心念着你那水染乾坤,回頭去夜麟國找你玩。”
風玲瓏淺笑,“七皇子倒是個執着的人……”
“那是那是,”歐陽玉琮挑眉,“我對感興趣的事情一向執着。”他的話頓時人來一陣笑聲,如果說無心帝位,恐怕誰也沒有七皇子來的真。
歐陽晨楓看看大家,隨即看向歐陽景軒說道:“這便是你的選擇?”
歐陽景軒菲薄的脣微微揚了個邪佞的弧度,緩緩說道:“不管哪裡,反正又不會挨着我行動,倒也無差。”
“……”歐陽晨楓皺了眉,暗暗一嘆再也沒有說什麼,也無法去說什麼。
“時辰不早了,老三謝過各位來送行……”歐陽景軒聲音依舊邪魅不羈,“我便和玲瓏啓程了。”說着,他看向一旁神情哀婉的蝶夫人,輕輕拉過她的手,“蝶兒,在府中好好保重自己……”微微頓了下,“本王不在的時候,你便也好好想想昨日本王說的話,嗯?”
蝶夫人眼眶微紅的點點頭,那絕美嫵媚的臉上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甚是惹人愛憐。
歐陽景軒無視衆人的將她攬入懷裡,微微一嘆的說道:“若是決定了,便和福東海說,嗯?”他的聲音很輕,輕的只有彼此才能夠聽到。
“嗯。”蝶夫人輕輕應了聲。
放開蝶夫人,歐陽景軒嬉笑的朝着衆姬妾說了句後,便率先上了馬車。隨後,梅子扶了風玲瓏上了車輦後,一行人在衆人的注視下離開……
馬車黏在雪上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透着一份孤獨和離別的無奈。可是,馬車內某人卻是軟香在懷,嘴角噙着舒逸的笑,手裡的摺扇打了個旋兒後扔到一旁,便開了玩笑說道:“嗯,本王甚是開心。”
“王爺,你是沒有上進心……”風玲瓏翻翻眼睛,嘴角也是笑意,就連星眸都染上了快樂後,笑彎成了月牙。
“有你便無求!”歐陽景軒話落,突然手臂間一動,風玲瓏已經被他壓在了身下。
他深深的凝視着風玲瓏,突然挑眉問道:“是不是本王有些不厚道?”
“嗯?”風玲瓏不解。
“逼着父皇將我流放了……卻爲了擁你入懷?”歐陽景軒說着,嘴角的笑意化開。
風玲瓏一聽,頓時大窘,伸手就欲去推開歐陽景軒,可是,那人便和她較了勁兒,她推他便往下壓……頓時,須臾間他幾乎貼上了她的臉。
閉上眼睛,歐陽景軒深深嗅了下,方纔睜眼,眸光魅惑的看着風玲瓏說道:“最近你好像都在用這沙棗花的口脂?”
“嗯。”風玲瓏臉上染了紅霞,就算和這人已經有過很多次親密的動作,卻還是每每他的靠近便能讓她的心止不住的跳躍,“阿媽很喜歡,我也很喜歡……這是家鄉的氣息。”
歐陽景軒看着她羞赧的樣子,便心生了歹意,俯下俊顏先是在她滾燙的臉頰上啄了下,隨即裹住了她那有着沙棗花香氣的小嘴,不停的吸吮、裹吻着,開始還只是噙了幾分戲謔,後面便開始不餮足起來,渾厚的舌滑入了那馨香的脣間,開始尋着那丁香小舌不停的嬉戲,玩耍起來……
風玲瓏被歐陽景軒親的已經思緒打亂,只能任由着他在她嘴裡動作。突然,手裡被他放入了東西,觸感間竟是絲滑的緞面,她好奇想要看看,卻被那人抵着死死的,只能先收了好奇的心思去承受和迷醉在他的脣舌裡。
“三哥,三嫂……”
清脆犀利的聲音猛然間傳來,風玲瓏耳力靈敏,歐陽景軒內功深厚,紛紛被這喚聲給拉回了思緒。
風玲瓏臉色緋紅的看着還貪婪的想要繼續的歐陽景軒,氣惱的扭動了下身體,歐陽景軒方纔一笑的起了身,給她整理了剛剛被他弄的褶皺了的衣衫。
馬車已經停下,外面傳來小豆子的聲音,“爺兒,王妃主子,陽爍公主來了。”
歐陽景軒微不可見的蹙了下劍眉,隨即起身撩開簾子,就見一個身影急匆匆的往這裡奔來……因爲跑的快,大氅迎着風飄着,她的身上還有着雪末,看樣子必然是方纔奔跑的時候摔倒了,趴在了雪堆上。
風玲瓏也走了出來,冬雪急忙上前給她披了大氅,她回頭看了眼,丫頭手上抱着炸着毛的靈寵……方纔,剛剛出了衆人的視線,歐陽景軒就一把抓了靈寵扔了出去,不偏不倚的扔到了丫頭的手上,害的丫頭驚叫一聲的差點兒將靈寵給扔了,幸好小東西聰明,兩個爪子緊緊的刨着丫頭纔沒有掉下去。
回頭,那身影已經到了近前。風玲瓏還沒有來得及去想什麼,那身影猛然就撲進了她的懷裡……
“三嫂……”歐陽若琪喊了聲,鼻子一酸,原本就微紅了的眼眶頓時更加的紅,眼淚就開始在大大的眼眶裡不停的打着圈兒,“三嫂……怎麼辦,怎麼辦?”哽咽的聲音說到最後,眼眶便承受不住眼淚的溢出,滑過冰冷的臉頰,灼燙的溫度帶着悲傷,“我不要你走,不要……”
風玲瓏淺笑,窩心的不得了,“若琪,這個是皇命!”
“我就是不要……”歐陽若琪哭的越發傷心。聖旨下了的時候她被母后關在了宮裡,直到今天母后出了宮,她偷偷溜出寢宮才聽宮裡那些奴才碎嘴知道的。緊趕慢趕的,三哥的車輦已經走了,她便什麼也顧不得,提着裙襬便追了出來,幸好剛剛出了城門她便給追上了。
“你這丫頭,”歐陽景軒戲謔的聲音慵懶的傳來,“這眼裡光有你三嫂,三哥這麼多年白疼你了。”
歐陽若琪被風玲瓏扶了起來,淚眼朦朧的惡狠狠的瞪着歐陽景軒,悶聲就說道:“三哥明明可以不去……這三國之間什麼時候派了皇子或者本家王爺去的?”
是的!三國和平相處這麼多年,每三年都有派去人質,可是,多數都是看了信任的人封了外姓王爵,便送了過去,何時有過皇上之子去的?
歐陽景軒收斂了笑容,冷聲說道:“若琪,這話也是你說的?”
歐陽若琪是怕歐陽景軒的,雖然傷心卻也知道她又惹惱了三哥,本能的就抿着脣往風玲瓏身後躲去……
風玲瓏一見,心疼了起來,看了眼歐陽景軒後看向歐陽若琪說道:“若琪,雖然沒有被人,可這話不能亂說……”見她點頭,繼續說道,“有些事情總是要做,不是你想不想,而是不得不!”輕輕一嘆,風玲瓏伸手撣去歐陽若琪大氅上的雪末,幽幽說道,“你在帝都也好好的……希望三哥和三嫂能有機會看見你大婚。”
這樣一說,歐陽若琪的心頓時揪着一痛,落在風玲瓏眼裡便是沉嘆,“若琪,放下心裡的,好好找個人……想來皇上和皇后也不會隨便給你指婚,必定會給你找個良人的。”
正說着,風玲瓏頓覺有道眸光熾熱的看來,她問問擰了下眉,偏頭看去……只見一男子騎着紅鬃馬,看着她這邊,那人的身後是幾個夥計正推着一輛獨輪的車,上面放滿了貨物。
那人翻身下了馬,朝着這邊走來,見面便躬身行禮,“草民參加王爺,王妃!”
風玲瓏這時方纔看清來人,竟是那錦繡坊的東家,“公子有禮。”
霂塵起身,看着風玲瓏嬌俏的樣子,心生了一陣漣漪,最後卻都化成了無奈的悲傷。他轉身看向歐陽景軒,眸光輕落,卻噙着太多的意思。
歐陽景軒上前,探手攬過風玲瓏的肩胛,緩緩說道:“段公子這是去採辦?”
“回王爺,是!”霂塵應了聲,“草民昨日也成聽到一二,今日既然遇上……”他看向風玲瓏,“前段時間曾經尋得一些物什,就轉贈給王爺、王妃,祝一路平安。”
說着,他便從懷裡拿出一個香囊,雲錦的料子上沒有花紋,很簡單,倒像是臨時做的,卻又不想讓人摸出什麼端倪一般。
歐陽景軒接過,看了眼便交給了風玲瓏,“這麼……本王便多謝段公子了。”言語間,眸光如電,犀利的讓人心生了寒意。
“只是知曉王妃來自堯乎爾,正好這東西和那有關……”霂塵只是淡淡一笑,回絕了歐陽景軒警告的眸光,只是表面平淡,暗暗卻深深的凝了風玲瓏後,說了句“告辭”後離開……
風玲瓏看着霂塵離開的卑微,微微顰蹙了秀眉,就連歐陽若琪都看着那背影心裡疑惑,彷彿有着什麼東西要破繭而出,卻怎麼都尋不到出口。
“三嫂,這個人是誰?”
“錦繡坊的掌櫃。”歐陽景軒接口說道,不同於風玲瓏的想法,他到希望若琪和霂塵一起。如果二人有緣,這絕對是一件好事……若琪有個好歸宿,霂塵也不在窺視他的玲瓏,一舉兩得。
風玲瓏雖然心裡疑惑着,可是,段逸的表現太過淡然。思忖着,她打開香囊,拿出裡面的東西……頓時,眼睛瞪得大大的。
“好漂亮……”歐陽若琪驚歎,還紅紅的眼眶裡寫滿了歡喜。
梅子和丫頭也怔愣了,那是一支金步搖,墜子卻是用細金和黃色小瑪瑙製成,手工光看那精細的程度,便也已經價值連城,“竟然是沙棗花!”丫頭驚歎。
歐陽景軒黑了臉,瞪着那一串兒沙棗花心裡就不爽了起來……託鄂什霂塵,你這是將了本王一軍?!看着風玲瓏眼底越發濃郁的疑惑,歐陽景軒沉聲就說道:“若琪,我和你三嫂要啓程了,你也早些回宮去。”
“我不要……”一說到這個,歐陽若琪頓時又悲傷了起來。
風玲瓏收起沙棗花的金步搖,被歐陽若琪引得也沒有再去思忖段逸這個人,“若琪,我和你三哥終究要走的……”
“三嫂……”喊着,歐陽若琪那大眼睛裡便有蓄滿了眼淚,但是,在斜睨了眼歐陽景軒後,硬生生的沒有敢掉下來,只是緊緊的抿了脣。頓時,那兩個深深的酒窩顯現了出來,落在風玲瓏眼裡,越發的心疼。
“乖,回去吧……”風玲瓏輕撫着歐陽若琪的臉頰,將那因爲睫羽扇動而涌出的眼淚揩去,“三哥和三嫂一定會回來的,嗯?”
歐陽若琪抿抿的越發的緊了起來,點點頭,吸了吸鼻子,方纔說道:“那三哥和三嫂一路保重……有機會,有機會我便去夜麟國看你們。”她這會兒說的軟,一國公主,除了嫁去夜麟國,便是不可能離開西蒼的。只是,這會兒她還是這樣說了,心裡有念想不好嗎?
見二人點了頭,歐陽若琪才依依不捨的離開,只是,每走一步都要回頭,最後白芷不知道說了什麼,她才悻悻然的轉身離開了。
“走吧。”歐陽景軒淡淡開口,隨即轉身便擁着風玲瓏上了馬車,衆人啓程……
歐陽梟雲站在牆頭上看着遠去的馬車,一聲藏青色袍子將他映襯的越發偉岸,直到馬車行得遠了,他方纔收回視線轉身下了城牆。
三德子跟在後面,從昨天到現在他都不解……皇上心裡念着梅妃,也是喜歡着王爺的,怎麼就……
“他心裡恨着朕,”歐陽梟雲突然開口,也停住了腳步,看着白雪皚皚的舔抵神情肅然,“如今的局勢,他是對的……只是,怕是他心裡想要的,終究還是保不住!”
三德子愕然的看着歐陽梟雲,等着他繼續說下去,但是,歐陽梟雲卻再也沒有了話兒……而今天皇上的一席話,他直到後來新皇登基,坐擁美人在那鑾殿之上,方纔明白今日皇上所言到底爲何。
從雲蒼出來,一路奔往滄瀾郡,在轉道去夜麟國的地界兒……衆人一路行行走走,雖然不急,但是舟車亦是勞頓。
歐陽景軒下令在滄瀾郡住休息兩日再行啓程,衆人便去了那之前風玲瓏受傷之時的別苑休息。
舊地重遊,卻是心境不同,不過又是月餘的時間……
風玲瓏手裡摩挲着絲滑的香囊,那是一個錦瀾緞子,上面用金線繡着那人的表字:嘉熙,繡工不是很好,但是卻能讓人感覺到由心。
低頭垂眸看着手裡的物什,她淺笑盈盈的打開,攤開手掌將裡面的東西倒了出來,是一抹墨色的珠子……那是鮫人的淚凝聚而成,價值無可估量。
可是,這樣的東西對於她來說不是自身的價值,而是那人的心……他說,他從未央宮出來,便只帶了兩樣東西,一個便是那扇子,因爲上面的扇墜兒是母妃親自給他編的。另一樣便是着鮫人淚……對於這個,他卻好像不願多說,但是,她知道,必然對他也是意義重大的。
那時賭局,他將這個壓在了她生上……其實,一開始他便不會讓她死!
想到此,甜意滑過,陽光照射而下,將她的臉映襯的仿若仙子般……這樣的她落在夜擾的眼裡,竟是讓他貪戀的忘記了嫉妒。
原處的枝丫繁複的禿了的樹上,夜擾一襲繡着暗紋的黑色袍服隱在樹間,就算是如此黯淡的顏色,卻也被他穿出了絕代風華……
夜擾挑着一雙魅惑的桃花眼,眸子深處有着深深的迷戀……突然,一聲犀利的長嘯滑過,他那好看的眉峰微微一蹙。只見他那修長的手掌微翻之際,拇指和中指彎曲只是,一抹銀光乍現……手指輕彈,那銀光便直直的飛了出去,稍後……一隻雛鷹便墜了地。
說來慢,實則一切只是瞬間,流暢的動作過後,他明眸看去……只見風玲瓏臉上閃過一絲苦惱,頓時,他便也沉了臉,“還是擾了佳人……”話剛剛落,他眸光頓顯了驚慌,只是隨機,他衣袍翻飛,人已經落到了地上。
風玲瓏看看左右,秀眉皺了起來。方纔她明明感覺有人在看,爲何……
“主子,”冬雪斷了湯盅前來,“王爺出去了,吩咐奴婢看着您將着喝了……”
“又喝?”風玲瓏苦惱的嬌嗔。開始覺得這樣的湯膳是他的心意,他也是爲了調理她的身子,心裡甜,便這湯也好喝了起來。可是,再好的東西,你要天天都喝,便也乏了。
冬雪突然笑了起來,“王爺說,今天主子您必然會嫌惡,”她將湯盅端着和風玲瓏進了屋子,“所以,今天不是那藥膳,只是這滄瀾郡裡獨有的野山菌熬製的老雞湯。”
風玲瓏臉微紅了下,看着冬雪調笑的樣子,故裝生氣的說道:“好啊,主子的笑話你也敢看了?”
冬雪不但沒有怕,反而笑的越發像是偷腥了的貓,只是一邊將湯弄了出來一邊兒說道:“奴婢可不是看主子的笑話,”她將碗放到風玲瓏面前,“是奴婢替主子開心。”
雖然王爺和王妃明面上依舊不會怎麼樣,可是,誰都看得出來,王爺可是心都系在了自家主子身上……突然,她也覺得王爺被派去“詳談”是件好事。
風玲瓏嗅了下湯,濃郁的雞湯裡有着黑色的菌,啜一口,細滑香軟的滋味讓人貪婪……他有時候再想,如果那人不爭那朝堂,也許纔是他想要的人生。
可是,身在帝王家,終究有太多的無可奈何……如今,又加上一個她。
手上的動作漸漸停頓了下來,不知道爲什麼,心裡突然趟過一抹不安,那樣的不安就彷彿心猛然間被掏空了一樣……
“主子,怎麼了?”冬雪見風玲瓏神情,擔憂的問道。
風玲瓏回神,淺笑的搖搖頭……隨即繼續喝着湯,卻沒有了方纔那份心境。那樣的感覺,就好像已經得到的東西一瞬間都沒有了,之前的一切都是虛假的幻想,從來就沒有存在過一樣的空落感。
歐陽景軒帶着小豆子在郡城裡四處閒逛着,時不時的還買點兒物什,然後去了驛站讓人送回王府……之後,便到城中最大的酒樓去坐坐。
他坐在雅閣裡,一隻胳膊耷拉在圍欄上,手上的摺扇隨着樓下中央戲臺子上的戲子的唱腔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着……
戲子咿咿呀呀的唱的甚是動人,據說是最近剛剛來的名角兒,吸引了不少人來聽她唱戲。
“小豆子,你聽出什麼沒有?”歐陽景軒突然悠悠開口,慵懶至極。
小豆子躬身,“爺兒,常青這招用的絕……”
歐陽景軒收回視線看向小豆子,“嗯,不枉費跟了本王這麼久……”頓了頓,“去,打賞兩錠銀子。”
“欸。”小豆子應了聲,就出了雅閣找了戲班的班主打了賞銀,班主一見足足五十兩,頓時感恩戴德的說道:“多謝爺兒的賞賜,要不要等下讓蘭芳去給爺兒敬個酒?”
小豆子挑眉,“這是自然,難道我家公子的賞銀是白給的嗎?”
“是是是,”班主急忙點頭哈腰的應了聲,“這曲唱完小的就讓蘭芳上去。”
小豆子應了聲,轉身便去了二樓……
曲兒完了口,那花旦沒有過一會兒便款款走了上來,手裡還拿着一壺酒,“奴家給公子請安。”
“起來吧。”歐陽景軒眸光落在花旦身上,卸去了裝扮,竟是個脫俗的佳麗。
“多謝公子擡愛,蘭芳給公子敬酒……”蘭芳走了上前,姿態嫵媚的便給歐陽景軒敬酒,“謝公子約公子今夜三更在城東祠堂一見。”
歐陽景軒看向蘭芳,她嘴角含笑,竟是沒有開口……想不到此女子竟然會腹語。
“公子,如若不嫌棄,蘭芳給你彈奏一曲便當謝過公子擡愛,可好?”
歐陽景軒淺笑的點頭。
蘭芳出去片刻後拿了琵琶走了進來,眉眼媚惑的挑了下,素手芊白,撫上了琵琶弦……錚錚的琴音流瀉而出,
“催花未歇花奴鼓,酒醒已見殘紅舞;問君何事輕離別,一年能見團欒月。不忍覆餘觴,月也異當時……”清婉的調子娓娓而出,淡淡幽幽的透出一抹悲傷的思緒。
歐陽景軒聽着,沉醉其中,嘴角的笑意一直勾着……那樣的感覺,小豆子認爲這是爺兒想要收了人家蘭芳姑娘的意圖。
音落琴斷,蘭芳起身微福,“蘭芳再次謝過公子……蘭芳告退!”
不等歐陽景軒說話,蘭芳已經人離開……竟是清冷高傲的不得了,讓一旁的小豆子直咋舌。先不要說這是謝常青的手下,便只是一個戲子,也斷不能如此無禮?!
“爺兒……”
歐陽景軒微微動了下扇子,頓時,小豆子閉了嘴,就聽他緩緩說道:“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