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9338臆測賭局,失了開端四
歐陽景軒本正和顧老在商討夜麟國以及日昭國的戰事,突聞歐陽沅帶着玲瓏去了鳳鸞宮,他甚至來不及多想,人便施展了輕功而去……可到底還是晚了一步。當在宮門口,看着風玲瓏因爲過分悲傷而要衝破記憶的時候,他一張俊顏駭然,就見那嬌軟的身子已然倒下……
不及細想,歐陽景軒一把打橫將風玲瓏抱起,腳步不停的就往寢宮而去,同時冷聲開口:“福東海,去將那藥拿過來!”
“喏!”福東海不用歐陽景軒說是什麼,已然轉身大步流星的離開。
金針在手,歐陽景軒劍眉緊蹙,修長如玉的手指擒着金針,看着臉色煞白的嬌人一臉的凝重……
歐陽沅眼中也顯了驚懼和擔憂,看看風玲瓏,又看看歐陽景軒問道:“父皇,母后她……”
歐陽景軒沒有開口說話,只是眉心蹙的更緊。與此同時,沒有多話的手指翻飛,幾枚金針已然落在了風玲瓏的幾處大穴上。
“嗯……”痛楚的嚶嚀聲溢出風玲瓏的脣瓣。金針過後,她的臉色不但沒有好點兒,甚至越發的白了幾分。
歐陽景軒的神色越來越凝重,一旁的梅子幾乎忘記了呼吸,從方纔那霎時間的快樂一下子全被眼前風玲瓏的昏迷痛楚而取代……
“皇上……”梅子忍不住開口。
歐陽景軒沒有迴應,適時福東海拿着一隻青釉小瓷瓶大步走了進來,他一把抓過後,就從裡面倒了一顆藥丸出來……
梅子等人只覺得頓時屋內一片芳香,那香氣卻又透着一股子冷寒……讓人着迷的同時,又有着一股腳底生寒的懼怕。
藥丸入嘴即化,歐陽景軒順勢再次金針過穴……可是,縱然他是國手,此刻對風玲瓏那越來越痛苦的神情和蒼白的臉也是束手無策。
所有人的心都凝了起來,不知道剛剛明明好好的,怎麼就變成了這幅光景。歐陽沅粉嫩的小嘴已經抿成了一條線,一向自擅冷靜的梅子神色也被擔憂覆蓋。
歐陽景軒那如玉的俊顏更是擰動的變形,就聽他沉冷開口道:“去請離墨!”
“我去!”小豆子說着,人已經轉身施展輕功離去。
顧老在外面候着,雖然如今和風玲瓏關係匪淺,可此刻到底是在後宮,避嫌總是要的。只是,他不停的勾着脖子向裡面看着,眉心也緊緊的皺着,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離墨來的很快,聽聞風玲瓏出了事,他甚至沒有等小豆子,已然先一步施展輕功而來……他出沒後宮也沒有什麼妥不妥,避開宮中眼線的同時,不少片刻功夫,人已經落在了鳳鸞宮寢宮內。
“什麼情況?!”離墨說着話,大步流星的已經到了榻前,看着風玲瓏蒼白的臉,聽着她那嚶嚀出的痛楚,眉心瞬間擰到一起,一張冷峻如雕的俊顏籠罩了一層冰寒。
歐陽景軒神色凝重,將方纔的事情大致講了一下,就見離墨的眉心緊緊的蹙成了一個“川”字。擔心的事情始終發生了……這個是離墨此刻唯一的想法。
“都出去!”離墨淡淡開口,聽不出聲音裡的好壞和潛藏的意思。
歐陽景軒倒也什麼都沒有說,擺擺手的同時起身,拉着歐陽沅和衆人一起出了寢宮……只是,在臨行前,他深深的凝視了眼風玲瓏。
所有人退出了寢宮,站在寬大房檐下,一個個神情凝重而擔憂。
歐陽景軒此刻卻平靜的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只是一雙狹長的鳳眸輕輕落在院內……陽光慵懶揮灑而下,院內大多的樹木和花已然凋零,只有爲數不多的幾株花草在冬日下傲然挺立。
因着鳳鸞宮已經很久沒有主子居住,後來梅子又不喜有人時不時的來打擾,這裡的花草到還是當年蘇婉儀離宮時的模樣,內務府沒有新置。
此刻,陽光本來大好,可卻透出冷然的蕭條,徒增了內心幾分惆悵。
感覺手心裡的小手微動,歐陽景軒垂眸看去……對上歐陽沅愧疚的神色。他心裡擔憂裡面的人,可多少卻在此刻有幾分開心……沅兒如今的感情倒是越發的多了起來,讓他不免在難過之下,有着幾分欣慰。
外間平靜,寢宮內卻凝重異常。
魑魅和魍魎雙雙跪在地上,神色凝重的勸着離墨,“主君,讓屬下來吧!”
離墨沒有理會,只是扶了風玲瓏起身後坐在她的身後,隨即淡淡開口:“我容不得一點兒意外……”
“可是……”魑魅擰眉看向離墨,頓了頓,到底最後說道,“主君,如今是非常時期,如果您因爲姑娘體內的小鬼再次出了什麼岔子,要如何對付天君?!”
離墨沉默了下,最後一抹異常的神色滑過墨瞳,卻稍縱即逝,“可我也容不得她有半點兒閃失。”也許,此刻他才能明白歐陽景軒的話……只有她活着,纔有萬般可能。殤了,卻只有一種可能……上窮碧落下黃泉,就算隨了,卻也是兩隔!
不再言語,離墨已然開始動作……魑魅和魍魎知道多說無益,只能雙雙起身,緊緊凝視着離墨,有萬一的時候,拼了魂飛魄散,也要保得主君和姑娘。
時間一點點過去,盞茶、一炷香……一個時辰,數個時辰……
歐陽景軒的耐心幾乎被耗盡,鳳鸞宮外傳來夜麟和日昭探子的消息,可此刻他卻一點兒心思都沒有,只是一直在那裡站着,從開始到最後,一動不動。
顧老暗暗沉嘆一聲,倒也沒有讓歐陽景軒吩咐,遂去和福東海說了聲。
福東海點點頭,看了歐陽景軒一眼後,帶着顧老同去了宮外……這顧老是什麼人畢竟大多數人不知道,三國之間的事情又是絕密,沒有皇上身邊兒的人,卻也是無法處理。
發生的所有事情歐陽景軒都知道,可此刻他什麼話也不想說……顧老去解決,自然是最好。他心懷天下,那人曾說過,個人恩怨是小,國爲大。他本該先去處理,到底不是光是國,也關係到她……可是,如果她有什麼意外,這家國天下對他來說,到底又有什麼意義?!
梅子在一旁默默流着淚,這個堅強而冷漠的姑娘,經過六年前的事情,看似依舊,卻早已經變得脆弱……大喜大悲下,她彷彿不知道要如何面對。
一直在東宮等着風玲瓏的芸兒見她久久不回,心下生了疑惑,便偷偷留出東宮……因爲身上有歐陽沅給她的令牌,倒是去了哪裡也沒有人阻難。一路上,就聽到有人說起今日鳳鸞宮的怪異,隨後,她噙了些許疑惑的打聽了下,也直直的往鳳鸞宮而去……
待到門口,就見顧老和福東海和兩個侍衛打扮的人說着什麼,她疑惑上前,卻被福東海發現……
“芸兒姑娘是來找娘……林姑娘?!”福東海說着,神色有些詭譎的看了眼宮內後繼而說道,“林姑娘在內間,可因爲到底是皇后居所,如今又被下了禁令,芸兒姑娘多有不便……還請回東宮等候。”
芸兒不是個吃素的主兒,一聽福東海這樣說,更覺得有什麼事情發生……她是離墨的人,自然就想着歐陽景軒和風玲瓏是不是在內間“增進感情”?見福東海攔阻,極爲不願,剛剛想要胡攪蠻纏幾下,卻見顧老急忙過來。
“芸兒姑娘,”顧老聲音也是急切,“你就先聽福總管的,此刻到真不是歡鬧的時候……嗯,芸兒姑娘想什麼老頭也是知道的……”他微微一頓,傾身上前輕輕說道,“公子也在裡間,你到不用太過擔憂。”
芸兒一聽,頓時瞪大了眼睛,她倒是不知道,原來公子也在……
“好了,我知道了。”芸兒撇撇嘴,朝着福東海就皺鼻子撇了下嘴,然後轉身恨恨的離開了。
顧老輕嘆一聲,復又轉身聽那二人言語,到了最後,他只是給二人一個字……拖!
陽光已然居中,午時無風,到是暖和的讓人生了幾分睏倦。
楚凌一襲白袍,俊朗如謫仙。他聽着身後女子的彙報,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溫潤的弧度,煞是好看的緊。待那女子話落,他眉眼輕挑了下,緩緩說道:“嗯,如此說來……倒是個契機。”
“主上可是有新的計劃?!”女子試探性的問道。
楚凌只是一笑,“風玲瓏今天這個宮……進的好!”
女子沒有接話,只是等着楚凌接着解惑……可惜,楚凌卻一句話沒有說,轉身飄然離開。女子不懂他的話,當懂了的時候,這風雲變幻,已然是另一副天地。
直到夜幕低垂,離墨一口鮮血噴出……風玲瓏蒼白的臉色方纔微微稍緩。
聽得裡面動靜,歐陽景軒幾乎是同時轉身就進了內寢……看到離墨神情凝重,微微也透了蒼白,不由得大驚,上前一步就執了他的手把脈。只見他臉色頓變了下,手掌凝聚了內力,一掌落到了他的後心……
“噗——”
離墨頓覺血氣翻涌,一口鮮血衝破喉嚨,來不及忍着,已然噴薄而出。
隱在暗處的魑魅和魍魎臉色大驚,可當看到離墨臉色悠悠好轉時,不由得放了心,轉身徹底隱匿。
歐陽景軒看着離墨,俊顏凝重的說道:“小豆子,帶沅兒回東宮用膳,顧老也便一起吧……福東海和梅子也都先行退下!”
所有人都知道,此刻怕是他和離墨之間有什麼話要講,紛紛行禮退下……
歐陽景軒又給離墨施了針,見他神色又繼而大好方纔收回。他去了一邊兒鼓凳坐下,一雙鳳眸只是掃了眼躺着的風玲瓏後,就看向了離墨緩緩說道:“可能再次封了她記憶?!”
離墨微微一愣,隨即搖搖頭,嘴角一抹苦澀。
歐陽景軒蹙眉,如今情況……明顯的是她看到梅子後,下意識的意欲衝破封鎖的記憶造成身體負荷。若是這樣,他反正是要離開的……到希望她真正的將一切忘記了。
“如今我靈力不復,能安置下已經吃力,想要再次封鎖……”離墨欲言又止,可後面的話卻不用再說。
歐陽景軒面色平靜,可那一雙鳳眸深處卻是驚濤駭浪,“如此,便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離墨苦澀勾脣,在歐陽景軒一側坐下,只是幽幽說道:“有……”就在歐陽景軒面色有着一抹迫切的時候,他的話再次打擊了他,“由楚凌來封!”
“……”歐陽景軒微微張了下菲薄的脣,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要說什麼。
“楚凌的靈力已經逐漸恢復,”離墨緩緩說道,因爲方纔耗了太多心神,卻有幾分無力和蒼白,“其實,我有件事情始終不懂。”說着,他垂眸深思,“照道理說,楚凌的靈力如今應該至少恢復七八成或更多……這樣的情況下,想要做什麼,不是你我如今可以制止的。可他卻好似還在等……”說着,他看向歐陽景軒。
歐陽景軒默不作聲,不管前世是什麼,其實他除了那晚的夢境什麼也都不知道。只是,那樣的夢境彷彿有什麼東西遺落了,他還沒有找到……而離墨的思慮,自然也不是如今他一個“凡人”可以知曉的。
“奴婢/奴才參見蘭妃、冷嬪娘娘!”外間,傳來福東海和梅子的聲音。
蘭妃和冷嬪時而會過來看看梅子也不足爲奇,今日一是聽聞了外間傳言,二是也確實好些天不曾走動,便相攜的來了鳳鸞宮。
二人看着福東海,心忖着歐陽景軒必然在,只是……二人有些不明,這皇上鮮少來這裡。
“梅子,”蘭妃上前一步,看看燃了火燭的寢宮,不由得顰蹙了眉問道,“可是皇上在內?!”
梅子冷漠,對這二人卻因着一份情誼還好,“是!”她沒有迴避。
蘭妃和冷嬪疑惑,還不及問話,就聽福東海幽幽半躬了身子說道:“兩位娘娘還是請回吧……”他擡眸,“皇上在此間,多有不便。”
蘭妃和冷嬪並不生氣福東海的態度,只是雙雙看了眼寢宮的方向,隨後和梅子說了聲回頭再來看她後,雙雙轉身帶着宮婢離開。
出了門,冷嬪面色平靜的說道:“總覺得那位林姑娘有些特別。”
“如果是故人……到是了了一樁心事。”蘭妃淡淡開口,眼中卻有着惆悵,“只是……怕都是貪念了。”
冷嬪沒有開口,只是回想着這些天來的事情,心中多少有了計較,卻也怕是自己貪念了,不曾說出來。
“看到了嗎?”蝶夫人淡淡開口,一雙嬌媚的杏眸中噙着複雜的情緒,那嫵媚的臉上更是有着一抹冷笑滑過,“如今這局面,到真讓人期待最後的結局。”
素娥臉色也是冷然,“主子,奴婢到希望她就這樣死了好。皇上再惦念着,和活人一輩子還就鬥不過死人嗎?!”
蝶夫人沒有接話,只是嘴角有着一抹讓人看不懂的情緒滑過……她收回眸光,緩緩轉身往自個兒寢宮走去,只是心下越來越沉。以前,她以爲可以,如今倒是不確定了……那人並不如表面看的溫潤邪魅,實則是個心狠的主兒……風玲瓏已經死過一次,如今失而復得,如果再死了,怕是他會用整個天下來陪葬。
女子一生,不求榮華富貴,但求一人真心……可她總有美貌才華,卻不得那份摯愛……蝶夫人心扉間只覺得一陣子抽痛,窒悶的無法呼吸。
月光韶華,風影輕動。
鳳榻上的人兒微微嬌喘着嚶嚀出痛苦的破碎聲,歐陽景軒和離墨誰也不曾開口,只是二人緊緊的盯着那榻上的人兒,心如刀絞。
今晚如果過不去,不用楚凌動手,她便已經香消玉殞……而這次,便是真的!
其實,這裡沒有誰比離墨更加清楚,就算撐過今晚,有可能她的身子也就破敗了……不該!他不該退讓,不是他退讓,她就不會有機會衝破那封鎖的記憶……
懊惱再一次劃過心扉,他本以爲經過千年前,對她所做的事情,他三思而行,不會再後悔,可此刻明顯的他後悔了。他憑地放任她自己選擇?!
“如果……”歐陽景軒突然開口,聲音平靜的和他鳳眸深處的痛苦完全相反,“如果撐不過,就將她送去給楚凌吧!”
離墨沒有應聲,也沒有看歐陽景軒,只是冷聲說道:“她會更加痛苦!”
歐陽景軒菲薄的脣瓣微勾,“只要活着就好……何況,計劃本就如此,不是嗎?”
“你從開始就打算將她推給楚凌?!”離墨顯然沒有想到,瞬間偏頭,墨瞳如利刃一般的看着歐陽景軒。
歐陽景軒只是搖搖頭,“不……楚凌不適合她!”微微一頓,“縱然千年前他愛她逾過生命,可如今……不適合!”
他起了身,也不管離墨視線的在鳳榻邊兒坐下,俯身就在離墨憤怒的視線下,薄脣輕輕在那微微乾涸了的嬌脣上落下一吻,繼而微微擡起,卻不曾離開過多,鳳眸緊緊凝着皺着眉心昏睡的風玲瓏臉上,幽幽說道:“可如果只有他能保她,那……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