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弓,別怕,說好了我會接應你的。”司雯的話剛剛傳來,我便感覺自己被什麼東西兜住了。我回過神來,只見我此刻正窩在司雯的懷裡,我被司雯接住了……我倆這時的形象就像童話故事中的王子和公主一樣,當然,我是公主,司雯扮演的是王子的角色。
“謝……謝謝你。”經歷了險象環生,我心有餘悸的對司雯說道。
司雯嘿嘿一下,狠狠的把我摔在了柏油路面上。
我摸着被司雯摔的生疼的屁股,看到不遠處的鳳七正平躺在馬路中央,把自己擺成了一個大字。她扭頭看了我一眼,懶洋洋的衝我揮了揮手。
這時候,一個小女孩從下水井下面爬了上來,她正是沫雅。沫雅從下水井口探出腦袋,左右觀望一陣,吶吶道:“結束了嗎?已經破陣了嗎?”
我率先看見了沫雅,衝沫雅招呼道:“嘿,這邊。”
沫雅爬了出來,抹了一把臉上沾着的污水殘漬,開心的跑到我們這邊。
“沫雅,我師父呢?”我問道。
“皇甫爺爺他……”沫雅遲疑着。
突然,一個悠遠長綿的聲音響徹在小城上空。
“塵歸塵,土歸土,沒對象的男娃別再擼!”
“花非花,霧非霧,熱戀中的女娃莫吃醋!”
“待到輪迴再啓時,恩怨情仇必報之!”
一個老太太的身影自街口的十字路口出現,她一手拿碗,一手拿杖,她是孟神阿婆。
此刻,從靈魂聚合體上分離下來的那鬼魂還沒有完全消散,剩餘的那些零散的鬼魂化成縷縷清氣之後,竟然沒有飛向天邊,徑直飄進了孟婆的碗裡。
我隱隱覺得,先前那些飄向天際的清氣,亦是被孟婆在某個遠遠的地方吸納到了碗中。
我向身旁的司雯提出了我的猜想,得到了司雯的證實。
孟婆走到我們身前,我忍不住破口大罵:“你大爺的,我們要死要活的在這裡拼命,你他孃的躲在遠收集魂魄……我們現在完事了,你來了……你就跟天朝警??察一個德行,快點滾……”
孟婆沒有理會我,待到街道上殘留的鬼魂全部化成清氣飛到她碗中的時候,她輕輕的揮了揮自己手裡的杖,倆道虛影便從下水井裡面飄了出來。
倆道虛影爲倆位老人,一位是師父,一位是不認識的老頭。
那位不認識的老頭老淚渾濁,他看着師父說道:“師兄,謝謝你。”
師父衝着老頭微微一笑,道:“師弟,是我欠你的。”
師父和他師弟簡單的交流倆句,便齊齊的飛向了孟婆的碗中……雖然不知道師父和那老人有什麼樣的過去,但我知道師父死了……
孟婆清理完戰場,她摸了摸手裡的那口碗,說道:“共計312867只鬼魂,剩餘31142只鬼魂可以轉世……如此危險的戰局,卻硬是保留了大多數鬼魂轉世的條件……悲天憫人之心感動天地。”
“皇甫的徒弟,我要賜你常青葉、傳你安魂曲……”孟婆說道這裡,司機也插話道:“嗯,如此艱鉅的任務,我們完成了……大弓,在破陣之前,總部就已經決定,如果你表現良好,當場破格提升你到高級驅魔師的級別……”
一直以來,我成爲驅魔師之後夢寐以求的東西,現在終於要獲得了……可是,現在,我卻不想繼續在驅魔師這一行業幹下去了。
錢六死了,即使他是一位如此義氣的兄弟、一位如此孝順的兒子……師父死了,即使他是一位心存正義的老頭、一位心地善良的驅魔師。而那些滅絕師們卻好好的活着,他麼此刻正在某個地方,拿着從凡俗社會謀取的財富逍遙快活……術士的世界就像凡俗社會一樣,好人的命都不長,貪官、黑社會他們作惡多端,卻詳盡榮華富貴;老農、民工他們淳樸憨實,卻遭受欺辱壓迫。
身爲一個好人,一個老好人,我不想繼續廝混在邪惡滋生、正義滅絕的術士世界。
身爲一名驅魔師,我覺得這樣一個顛倒黑白、毫無公平可言的世俗社會,不值得我這樣豁出性命去保衛它的安寧。
孟婆的認可、高級驅魔師職業證書,這些東西我統統拒絕了。我結束了我的驅魔師生涯,和孫愛芳生活在了一起。每當和孫愛芳在我的奇瑞QQ後排座上玩車震的時候,我總是會想起那天,有一位窮逼土包子老頭想要坐我的霸王車。
至於我們小城的情況,官方對民衆的說法是這裡爆發了一場慘烈的天災。
我本以爲,我這一輩子就這樣庸庸碌碌的結束了,那一段不足一年的驅魔師生涯就把它封存在記憶中,偶爾緬懷吧。
可是那天,涯叔來到了我家。
他問我:“爲什麼放棄驅魔師這一職業。”
“煩,累,感覺不值。”我如實回答。
“想不想讓這個世界處處充滿公平……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涯叔繼續問道。
我點了點頭。涯叔走到窗前,看着外面來來往往的人流,說道:“待到輪迴再啓時,恩怨情仇必報之……在遙遠的古代,我們的世界不是這個樣子,那時候世界處處充滿正義和善良,因爲‘輪迴’的存在,一旦作惡必然遭到天譴報應……但是在三千年前,‘輪迴系統’崩壞,再無應果報應,人們邪惡的一面便漸漸的展現了出來……”
涯叔說完,轉頭問我:“你知道驅魔師的使命是什麼嗎?”
“保衛世俗安寧。”我答道。涯叔搖了搖頭,說道:“驅魔師的使命,是修復崩壞的‘輪迴’系統,讓世界恢復到‘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就是待到輪迴再啓時,恩怨情仇必報之。”
聽完涯叔的話,我陷入了沉思。
這時候,孫愛芳從臥室走了出來,從身後抱着我,附在我耳邊輕聲道:“去吧,英雄,我等你回來,我等着‘輪迴再啓,恩怨必報’的一天。”
我再次迴歸到了驅魔師的隊伍中,在滅絕師們的阻撓之下,我們經歷了無數次兇險的戰鬥,一點一點的修復着崩壞的‘輪迴’……黃泉路、奈何橋、生死薄、判官筆……
涯叔告訴我,待到輪迴修復之時,孟婆收集在碗裡的那些鬼魂就會在輪迴的安排之下轉世,而錢六等犧牲的驅魔師,會在那時候成爲維護‘輪迴系統’的陰司。
我知道,修復輪迴是一項浩大的工程,但我堅信,那一天終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