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定神,下車,拿出手機照着車後面,藉着微弱的光亮觀察着。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口深紅色的棺材擺在車後面的車斗裡面。
“誰?那會誰說話?”我再次小心翼翼的問道。
過了一會兒,一個聲音傳來:“你傻啊,除了我還能有誰?磨嘰什麼啊?快開車呀。”
聽清楚了,聲音來自棺材。
詐屍!我一慌,差點把手裡的手機摔地上。
來不及多想,我慌慌張張鑽進駕駛艙。加大油門,火速開車。
倒不是因爲那個聲音讓我快點,我順從了他的意思。而是,這事太邪門,我只想趕緊把這棺材送到目的地。
小工具車一路狂飆。
不多會,那個聲音又響起了。
“哥們,你開慢點啊。讓你別磨嘰,但你也別這麼快啊。”
“喂喂,哥們,慢點慢點。”
那個聲音越來越頻繁,我快崩潰了,繼續加大油門,只想迅速到達目的地。
“媽的,你慢點,勞資在後面快顛死了。”
那個聲音聽着好像着急了,不過我可管不了那麼多,繼續狂飆。
“草你大爺的,想讓老子再死一次啊,再這麼快,對你不客氣了。”那聲音真怒了。
“對我不客氣?”我一聽,慌了。急忙踩了剎車,把擋降下來,車子勻速前進。
那個聲音終於消停了,我硬着頭皮開着車。終於熬到了天亮,敲好也到達了目的地。
這是一個小村子,車剛開到村口,就看見村口一堆人在那等着。
我把車停下,下車問道:“誰家的?過來領一下。”
然後就見一個老太婆衝出人羣,看着車上的棺材就哭了。敢情這老太婆是棺材裡那個的親人吧。
幾個村民上來把棺材從車上擡下來。
然後,一個老漢過來遞給我一疊人民幣,說了聲謝謝。
接過錢,坐回車裡。心裡挺樂,也忘記了跑夜路時的驚悚。
“送一趟死人,掙這麼多。”我現在發現這活不錯。
發動車,準備返回的時候,那個聲音突然又響起了。
“哥們,你是個好人。謝謝了啊,謝謝你送我返鄉。”
我確實是個好人,一個老好人,但這個聲音聽起來怎麼這麼讓人崩潰。
妹的,得趕緊返回,太他妹的嚇人了。
返回以後,皇甫老頭已經在他家門口等我了。
“怎麼樣?徒弟,第一次工作,感覺還行吧?”老頭問。
想着跑夜路時候的詐屍事件,我想對老頭說:“行你妹啊。”不過我沒說出來。
老頭又說:“怎麼?看你還不樂意了?掙了不少錢吧?不比你開黑車強。”
我說:“我還是開黑車吧,大半夜的詐屍,嚇人啊。”
老頭愣了一下,說:“行,那你開黑車去吧,收了紙錢別又來找我。”
我無語了,我真的害怕又收紙錢,一分錢掙不到,還賠油錢。
我問:“那你什麼時候幫我解決收紙錢這事。”
“先拉你的棺材吧,時機成熟了,會幫你解決的。”老頭說。
有點無奈,休息一倆天,就拉一趟棺材。
每次拉着棺材走夜路,那些棺材裡的人總是對我提出各種要求。不過時間長了,也不那麼害怕了。
漸漸的,我也習慣了棺材裡傳出的聲音。路上無聊,也會和死者閒聊一陣。
時間長了,我發現皇甫這老頭人其實很不錯,我漸漸的改口叫他師父了。
師父對我說:“你以後送死者的時候,如果看到太窮苦的人家,就別收錢或者少收錢吧。”
我聽從了師父的話,因爲有時候,送一趟死人,掙的錢是很可觀的。少收幾次錢,無所謂,反正比我開黑車強。更重要的是,因爲我是一個好人,一個老好人,一個像師父一樣高尚的人。
直到有一天,師父告訴我:“暫時別拉棺材了,解決一下你的事情吧。”
說老實話,其實我現在已經喜歡上拉死人這份工作了。
時間長了,我發現鬼並不是那麼可怕,鬼不過是生命的另一種延續方式。它們繼承了死者生死的思維方式和情感執著。
“解決我的事情?我有什麼事情嗎?”我問師父。
師父說:“你開黑車,收紙錢的事情。你忘記了。”
“可是我現在的工作是送鬼返鄉啊,早就不開黑車了。”我說。
師父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嘆了口氣,然後笑眯眯的對我說:“那我再讓你開你黑出租去。”
我愣了,這……
師父看着我,嚴肅的說道:“有些事情不能逃避,有些事情是必須解決的。”
“那……那我現在再回去開黑車?”我一臉苦逼的問道。
師父說:“不急,跟我來。”
我跟着師父走出正房,也就是那間總是擺滿棺材的房子,然後來到南房。
南方里面很亂,隨意的丟着一堆紙符、銅錢、紅線什麼的。師父在滿屋子雜物裡面胡亂的翻着,似乎在尋找着什麼。
終於,師父從一塊青銅八卦下面翻出一本書,遞給我。
這是一本很舊的書,紙質已經發黃,書皮很殘缺。
我接過書,從殘破的書皮上依稀看到四個字。
“萬法歸宗……”
我拿着手裡的書,問師父:“這是什麼?”
“馭鬼之術……萬法歸宗!”師父說。
我疑惑的隨意翻看了一下。師父這時候一臉的嚴肅,對我說:“你有倆個月的時間學通這本萬法歸宗,然後去解決你自己的事情。”
“是當初收紙錢的事情嗎?爲什麼你不去解決?”我問。
“冤有頭債有主,解鈴還須繫鈴人。”師父說。
我覺得師父的這句話很裝逼,但爲人弟子,實在不好反駁師父,只好問道:“那你爲什麼不早點傳我萬法歸宗。”
“凡靈爲倆界,人鬼本殊途。但你天生通靈,所以劉局長才能纏上你。你凡夫俗子一個,不善和鬼魂交流,所以我一直不能傳你萬法歸宗。經過這麼長時間的送鬼返鄉,相信你已經可以很好的和它們交流了。”師父解釋道。
“劉局長不是已經魂飛魄散了嗎?收紙錢的事還和他有關?”我問道。
師父沒有回答,只是擺擺手說:“抓緊時間精研萬法歸宗吧,去解決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