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墨染有些好奇的擡眸,望着此時正將手放進袖囊中的美景,以爲她又得了什麼好玩的寶貝。
美景攤開掌心,懷墨染只覺得眼尾一抽,下一刻,她疑惑的擡眸望着美景:“這……”這不是被你藏起來了麼?懷墨染心中腹誹,面上卻沒有多說,因爲她不希望再因爲這事,搞得美景不高興。
美景不知道懷墨染要說什麼,只是輕笑道:“您猜猜,這是奴婢從哪裡找到的?”
懷墨染有些微微愣神,什麼意思?這不是美景拿走的,還是……她想找個藉口歸還這副耳環?
儘管懷墨染猜不透美景此時的心思,但她還是掩飾住自己的情緒,宛然一笑道:“從哪裡找到的?竟讓你這麼開心?”
美景將耳環放到懷墨染的手中,目光瞟了瞟外面,淺笑道:“還能有誰?您就沒想過,那日回來之後爲何會丟了這副耳環?那日您是見了誰,才暈厥的?”
懷墨染這才反應過來,她的臉上閃過一抹尷尬,因爲她竟然以爲是美景因爲吃醋纔拿走了耳環,而她又感到欣慰,美景果然還是她信任的美景,不會因爲一個男人而做出令她失望的事情。只是,這耳環真的是百里鄴恆拿走的?如果真是這樣,他那日還真是強大的很,不過也多虧了他,如今她才變得這麼厲害。
懷墨染望着這對珍珠耳環發呆,末了輕輕一笑,淡淡道:“他分明失憶了,爲何會知道這些,又計較這些?”
美景搖搖頭道:“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不過既然冷莊主來過,您說,會不會是他告訴了皇上呢?”
懷墨染搖搖頭,篤定道:“這個不可能,因爲本宮確定他是真的不知道阿傲出現過。”說至此,她微微一頓,旋即豁然開朗道:“對了,許是因爲他當時躲在街的某一個地方,所以看到了呢?儘管他對我沒有映象,然而他身上可能有阿傲的靈魂,大概……也會有阿傲的一些情緒吧?”說至此,她垂下眸來,臉上有些尷尬。
美景知道她在想什麼,忙道:“娘娘您也莫要多想了,總之,這一切都說明了皇上雖然不記得您,但是不出多久,他就一定會愛上您的,到時候,管他記不記得?只要您還是他心中的唯一就好了。來,奴婢現在幫您把這耳環戴上,說實在的,奴婢已經等不及想看皇上的反應了。”
懷墨染本來臉上滿是尷尬,可是聽到美景這麼說,她不由又有些開心,只要美景不介意,她也想用這種方法,測試一下百里鄴恆究竟是怎麼想的,她就是喜歡看他明明吃飛醋,還一臉無所謂的模樣。
美景幫懷墨染戴上那對耳環,忍不住稱讚道:“真漂亮。”
懷墨染輕笑道:“你若喜歡,本宮便送給你了。”
美景咬了咬脣,勉強笑道:“娘娘……”
懷墨染不由怨怪自己有些得意忘形,她忙道:“本宮的意思是,你若喜歡,本宮便讓人給你買副新的,保證比這個還要好看。”
美景福了福身子,輕笑道:“謝娘娘厚愛。”儘管她依舊露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可是懷墨染還是能看得出,她眼底帶了一抹憂傷,猶如那陰天裡揮之不去的烏雲。
於是,兩人不再說話,只是一個研磨,一個繼續批閱奏摺,而懷墨染一旦安靜下來,辦事效率便高的驚人,不一會兒,奏摺便被她批閱了大半。
而此時,百里鄴恆也已經陪昭翊用過了早膳,他領着昭翊進來,看到的便是一臉認真地批閱奏摺的懷墨染,昨夜,雖然他也見過她這般認真的模樣,卻因爲心中的彆扭,而忽略了原來她伏案批摺子時,竟是這樣的安靜,宛若鄰家少女。明明,她與鄰家少女八竿子打不着關係,他偏偏就有這種感覺。
“母后,翊兒吃飽了,翊兒是不是可以和父皇出去玩了?”昭翊規矩的給懷墨染行了個禮道。
懷墨染難得見他如此乖巧的模樣,不由訝異的擡眸,轉念一想,她便明白他的意思,他大概是知道她不允許百里鄴恆出這個娥皇宮吧,這小子,倒是比踏雪要早熟許多,全然沒有兩歲的模樣,不過依舊讓人疼惜。她輕輕摸了摸他的小臉,一臉歉疚道:“翊兒,明天再讓父皇陪你出去好不好?今天父皇要留在這裡,和母后商討一些大事。”
哈?百里鄴恆微微皺眉,什麼大事,他怎麼不知道?
昭翊有些頹敗的垂下小腦袋,不情不願道:“好吧,如果母后那麼想和父皇獨處的話,翊兒只能去找姥姥玩了。”說着,他便垂着肩膀轉身離開了。
懷墨染對美景使了個眼色,美景忙放下手中的活,來到昭翊身邊,拉着他的手道:“太子殿下,奴婢帶你去找老夫人吧,老夫人說今兒要煮您最喜歡喝的甜湯給您喝呢。”
昭翊一聽這話,立時來了精神,他擡首望着美景道:“真的嗎?”
美景點了點頭,笑眯眯道:“當然是真的啦。”
昭翊偷偷看了一眼身後那臉色不悅的懷墨染,想起母后以會壞牙爲由,禁止他喝太多甜湯的事情,他便趕忙豎起了食指,示意美景不要說出來。
美景也做了個“噓”的動作,兩人便迅速跑離了房間。
百里鄴恆待他們走後,便凝眉道:“幹嘛?有什麼非要單獨和我說?”說着,他輕咳一聲,淡漠道:“我事先聲明,你……這可是白天……”
懷墨染單手撐腮,一雙明媚的美眸中水波瀲灩,她的鳳眸眼尾微微挑起一抹戲謔的弧度,脣角微揚,輕笑道:“怎麼了?難不成我是洪水猛獸,真讓你如此害怕?”
百里鄴恆扯了扯嘴角,剛要說話,目光突然一凝,下一刻,他的臉上寫滿了不悅,表情比方纔要冷漠很多,他偏過臉來,悻悻道:“不是,只是懶得和你這種不知廉恥的女人計較。”他分明裝作不在意,偏偏又在“不知廉恥”四個字上加重了語氣,好像她真的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一般。
懷墨染突然便有些想笑,她漫不經心的摸了摸耳垂,淺笑道:“不知廉恥?我做了什麼,你要這麼說我呢?”她說這話時,眼底寫滿了委屈,好像真的是一個平白被誣陷的人。
百里鄴恆心中越發堵得慌,他看着那雙玉手在那黑色珍珠耳環上輕輕的摩挲着,好像很喜歡一般,便越發懊惱,也開始後悔自己昨兒褪掉身上衣袍的時候,竟然忘記了袖囊裡這副耳環,只是她就這麼喜歡這副耳環麼,竟然還翻出來繼續戴上。
這樣的她,也好意思說自己對百里鄴恆癡情一片?癡情一片就是戴着別的男人送的耳環,笑的春風得意?
百里鄴恆越想越氣,轉身便要離開。
懷墨染凝眉道:“你要去哪裡?”
“透氣!”百里鄴恆拋下這句話,完全沒發現自己此時的語氣有多麼的惡劣,又帶了多少的醋味。
懷墨染呵呵一笑,不由越發感激美景的好主意,她懶懶道:“你確定要走?作爲一個男人,你留自己的女人在這裡爲你批閱奏摺,自己卻要出去散心,百里鄴恆,你是這麼沒有擔當的男人麼?”
百里鄴恆聽着身後懷墨染那輕飄飄的語氣,卻偏生說出這等令他發狂的話來,他的心中便有一萬個不爽,可是一想到她方纔那認真的模樣,想到這兩年來,她如坐牢一般被“幽禁”在這裡,素來不知道女兒家該怎樣舒服的生活,他又有些不忍心。
罷了,誰讓他善良?
百里鄴恆轉過身來,目光卻冷淡疏離的望着一臉得意的懷墨染,冷哼一聲,高傲道:“不要以爲我是心疼你,也不要以爲我是被你給激怒了,我只是怕翊兒也這麼誤會我罷了。”
懷墨染清淺一笑,眼底的笑意一如春暖花開,令人心生暖意,她點了點頭,用輕柔的語氣道:“原來是心疼我啊,咯咯!有你這話,我就心滿意足了,也不枉我這兩年多不辭辛苦的爲你打理這麼大的國家。”
百里鄴恆不爽道:“我說了,不是因爲你,而是因爲翊兒,你這女人可不可以不要這麼自戀?”
懷墨染輕輕一笑,起身讓出座位,厚着臉皮道:“我都說了我知道你是因爲我,你就不要再解釋了啊。”
“你……你這女人聽不懂人話是不是?”百里鄴恆被氣得險些吐血,可是看到懷墨染那一臉高興的模樣,他知道和這種人生氣簡直是在浪費自己的時間,所以他乾脆什麼也不說,只是冷着臉來到案几前。
懷墨染指了指座位,示意他坐下,他挑了挑眉頭,狐疑道:“什麼意思?不是有事要說麼?”
懷墨染好笑道:“都這種時候了,能不能別再賣萌啊?這些奏摺,就是我要說的事情,從今兒起,我來研磨,你來批摺子,我會在旁邊看着的,如果有什麼錯,我會跟你說的。”
“什麼?你……你瘋了?”百里鄴恆驚訝的望着懷墨染,想看看她是不是在開玩笑。他知道昨夜他下意識做了那件事情,也許說明了他真的是百里鄴恆,可是,即便如此,她難道就這麼急着將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他去做麼?難道她不怕他根本不是?雖然……嗯……雖然這個機率有點小。
懷墨染知道百里鄴恆在想什麼,她收起笑臉,一臉認真道:“你放心,我相信你,我也相信自己的決定。只要你能獨立處理這些奏摺,日後你一恢復記憶,我便會昭告天下,然後讓你去上早朝。”
百里鄴恆望着此時面色肅穆的懷墨染,知道她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思,只是……她真的那麼相信他麼?他心中突然便涌出一分感動,只是那份感動還沒有持續多久,便被她一個動作給打的灰飛煙滅,她竟然又在摸耳垂!哼,她對他的信任,還比不上對這副耳環的喜歡吧?
還是,她急於將事情都交給他,那樣她就可以像那天一樣,和那個男人歡喜逛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