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落山莊裡……是否真的有弒凰劍……
離開蠻山嶺不久,他們行路太慢,凰襲取血實在傷身,風臨幾番勸說都毫無用處,只能看着她一日日的消瘦下去,暗地裡,他沒有再讓大吉出現吸取啞奴的靈力。反正經過很長時間幻心咒的控制和啞奴本身身體的消耗,他已經由一個天賦奇高、根骨奇佳的武學天才變成一個沒什麼用處的廢物。即便偶爾清醒,恐怕也已經分不清什麼是事實什麼是臆想了。
風臨現在更愛看着凰襲發呆,或許是他也知道兩個人的時間滿打滿算也不多了,能夠這樣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能夠將她擁入懷中聽林間鳥語,看夜裡星空,已經是太大的奢侈。風臨自以爲自己已經很瞭解凰襲,因爲了解,所以更痛苦,每次取血時候一道道的傷痕都在提醒他那是他種下的惡果,可是不能阻止。
凰襲這個女人,最開始就像是一道謎,就如同臉上的那張從來不摘下的銀白色面具一樣,透着冷然平淡的氣息,身爲天帝,天下靈動女子他見過何其之多,可是印入心中從此無法自拔的,只有凰襲一人。
記在心底的,是當初她站在凰落山莊廢墟之上,指天怒喊的悲愴,是她一路上,不假他人之手,一次次化解危機的聰慧,是她經歷重重困難,從沒放棄尋找妹妹們的堅決。弱肉強食的世界,這樣的姑娘實在太少,他焉能不動心。
所謂天意弄人,即便身爲天帝,也沒有辦法主宰自己的的未來。
凰襲倚靠在風臨身上休息,啞奴的身體好了很多,可是意識依舊模糊不清,所以基本上都是昏睡的狀態,凰襲不習慣事事依靠風臨,所以兩人分工一人照顧啞奴一人負責防禦,畢竟在這華南最偏僻的地界,各種怪物也是頻出,必須要小心應對纔好。
不知道爲什麼,凰襲近日總覺得自己身上發生的奇怪事情太多,之前她身上的血具有再生功能已經算是稀奇,而最近莫名其妙加快的心跳,和雙手時不時的疼痛總是忍不住讓她皺眉。
究竟是怎麼回事?這些在心裡的疑惑她都默默放在心裡,沒有告訴風臨,現在爲了她的任性,對方已經付出很多,她實在不忍心讓他再爲此而擔心。
左肩隱隱的痛楚凰襲沒有在意,偶爾在河邊沐浴的時候她也仔細檢查過,可惜並沒有發現什麼傷口,時間一長,她就沒有再爲此傷過神,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兩個妹妹的安危,凰襲問起凰伊的下落,風臨總是微笑告訴她對方很好,不會有事,不是她不相信她,而是對她而言,只有親眼看見自己的兩個妹妹平安喜樂,那才叫沒事,旁人不管是誰說,她都不會全然盡信。
“風臨,我們離魔界還有多遠?”
白衣的男子剛剛重新換上一身白衣,聞言說道:“差不多還有一個月的路程,不過離魔界越近,危險就愈多,那邊的住民被惡劣的環境逼昏了頭,傷人害命是常事,各種惡獸都喜
歡那附近埋伏襲人,到時候我們必定也會受很多影響。”
凰襲有些擔心:“那我三妹,她……”
風臨軟聲安慰道:“你三妹是六界之中難見的天才,必定有辦法保全自己,而且如果說是魔界之主無天帶走了凰黛,那麼必然有他的理由,在沒有得到他想要的東西之前,無天不會傷害凰黛的。”
道理凰襲都懂,只是總過不了那一關而已。
“襲兒,這裡還是華南的地界,水土好,自然養出靈性的東西也不少,我前不久還發現過御風獸的痕跡,既然你放不下啞奴,不如讓他滴血認一隻御風獸,既能保護他,也好彌補雅離去帶給他的痛苦。”
凰襲仔細想了想,最後鄭重的衝他搖搖頭:“風臨,你這說,是因爲你不瞭解啞奴是個怎麼樣的人,從我小時候到現在,從來沒有見過像他那樣長情的人物。”
“啞奴的身份不簡單,他是鬼界之王的孩子,母親則是凰落山莊下一個村落裡的女子,一個混血兒想想就知道在那裡受了多少苦楚,所以在很小的時候就被他那個父親送到凰落山莊來,母親當時以我正好缺一個劍童爲名收養了啞奴。”回想起往事,凰襲的臉上掛着溫暖的笑容,看的風臨一陣心疼。
“他其實並不啞,只不過不會說人間的話而已,無論我怎麼教她,他學會的,也不過就是凰襲而在而已,因爲一直跟在我身邊,我說什麼他都當成那是天大的事情去完成。”
風臨聽着便不樂意了:“我也很聽你的話啊,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凰襲一聽他撒嬌的語調,不由紅了臉。
“你少說這話,你欺負我還少嗎,啞奴可比你好多了。”
風臨只是笑着不說話,知道不能惹惱她,凰襲這才平息了臉上的紅霞繼續說道:“三妹和二妹還小的時候,經常跑下山捉兔子,黛兒還好,天性善良能把兔子照顧的好好的,可是伊伊不行,她本來就是圖個新鮮,那些小兔子第二天就能被她拋到腦後,更別提精心照看了,爲這,黛兒好長一段時間都不願意和伊伊玩,總是說她沒心肝。”
“啞奴那段時間總是留心伊伊扔掉的兔子,還在他的院子裡建了一個窩,好幾只兔子擠在一起,每天除了我交代的事情之外,伺候那些兔子就成了他的重中之重,那時候我經常笑他,一個渾身黑乎乎的冷峻少年,抱着幾隻白白的紅眼睛小兔子,可愛的簡直過分。”
風臨聽了也是咂舌,想不到那個天天冷着一張臉,似乎立刻就能拔刀殺人的男人,居然還有養兔子這樣毫無威脅力的愛好,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凰襲看着他的臉色就能知道他在想什麼,便笑着接着說道;“兔子的壽命不過短短几年,再後來的幾年,都會有兔子死掉,黛兒每次都要哭上一場,而啞奴則會比沉默還沉默,將兔子埋葬之後還要常常去看,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他的外表多
麼冷漠都掩蓋不了內心的柔軟。”
“現在他的意識雖然不清,也可能再也不能記起雅,但是他的內心肯定還會有雅的影子,那是他的半身,如果再讓他和另外一隻神獸簽約,他也許會服從,但是卻永遠不會接受,或者會刺激他想起雅,那豈不是更加難受。”
既然凰襲已經這樣說,風臨也自然不會再自討沒趣,在沒有任何利益關係的前提之下,他可以滿足凰襲的所有要求。
“啞奴現在這樣說不上好,但是也說不上有多差,我們現在去往魔界,一路上危險重重,帶上他本就是我的執念,我害怕他以爲我拋棄了他,所以無論如何也要留他在身邊,可是風臨,我不知道這會帶給他這樣的負擔,每一次他清醒看我時候的彷徨和憂愁都讓我心痛不已,是我把他害成這樣,我想救他,可是在這樣下去,我還能不能救他?連自己都保護不好,萬一啞奴殞命,我萬死難辭其咎!”
凰襲把兩個妹妹啞奴當成自己最親近的人,她恨不得用自己承受所有他們可能承受的苦痛,從風臨口中得知自己幾乎害死啞奴之後,她已然後悔萬分,如今再說出這樣一番話,可見內裡被悔恨燒成什麼樣子。
此痛她平常不言,可是從日漸消瘦的身體和蒼白的臉色,風臨就已經知道她自傷自毀有多麼嚴重,心裡心疼她的時候,總會想起來,她所有的傷痛都由自己造成,這其中的糾結,也只有風臨自己明白。
“襲兒,你不說我也明白,這地方在走出不遠,就有蓬萊小築的分閣,你還記得那個叫大吉的少年嗎?我看那孩子對藥材頗有些見解,又天賦也更加聰明,所以就收了內室小徒弟,派到那邊去負責,途徑那地方時候,把啞奴安排在那裡治病養病再好不過。”
凰襲有些猶豫:“我只怕啞奴清醒的時候,是要鬧的。”
風臨眼含溫柔:“你備上一封書信即可,告訴他前因後果,若是痊癒來尋你就好,若是沒有痊癒就不要來拖你後腿。”
凰襲瞪他:“你這話一說,他必然便曉得是你教唆我寫的。不過倒也是個好辦法,我不曉得我的血還能當什麼用,到時候留些一些來,若是可以入藥,那可是再好不過的。”
風臨嘆道:“我是再也不想看見你流血受傷了,看着實在是難受。”
凰襲不以爲然:“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否則我真不知該怎樣去挽救啞奴的這條命,若是能以命抵命,我也是願意的。
聽了這話,風臨半晌沒有言語,凰襲看他臉色似乎變得難看起來,不知道他爲何而聲音,只是那眼睛瞟他,因爲風臨可以主動解釋。
“凰襲啊凰襲,我發現你一個非常不好的地方,你……似乎很不把自己命當回事兒啊,動不動你就可以爲這個死,爲那個死,你難道從來沒想過愛你的人有多麼討厭你說那個字嗎?你難道就不能好好的爲他們活下去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