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外面吵亂的就是這件事?”皇甫燕衝問,在醉花樓,他隱隱的聽到外面有人說什麼被殺的吵吵聲,他只以爲又是哪家的私事驚動了愛看熱鬧的百姓,所以沒有理會。
“是的。”依瑤道,小心的注意着林馨兒。
她生怕林馨兒在聽聞這件事後又受到打擊。
但是林馨兒靜坐在牀邊,一動不動,兩眼注視着前方,沒有目標,似乎看穿了屋子的牆壁,看向很遠,一雙眼睛靜如止水,沒有任何波動。
“馨兒。”皇甫燕衝輕輕的叫了一聲。
身邊的冷慕然,再搞不清事實,這個時候也能看出來,坐在她跟前的林馨兒,水月宮的人就是真正的林馨兒,林太師的女兒。
慘遭滅門幾個字,讓冷慕然想到了如今的冷家,身子輕輕一顫,望向林馨兒。
“一定是魔音使者做的。”
就在皇甫燕衝與依瑤都期待她開口有所反應的時候,林馨兒平靜的說出這麼一句話。
“他在報復,他對我的恨跟我爹對我一樣,都是因爲我娘而起。我不知道我娘究竟做過什麼,她是那麼溫柔善良的一個女人,怎麼就招來這麼多這麼大的恨!”林馨兒的聲音裡帶着傷悲,不是因爲此時發生的事,而是因爲她早已死去多年的孃親。
雖然魔音使者詭計多端,但是她憑直覺相信,他對她孃的恨意是真的,不只是爲了對付她在故意編排。
“一定是魔音使者。”林馨兒肯定的道,“之前擄走了師父,令水月宮與軒王府互相殘殺,令我親眼目睹聖宮的慘狀,經歷姐妹生離死別。現在他又對我爹下手,對太師府下手,他知道我無論如何都不會與太師府爲敵的,所以他才親自下手滅了林家,同樣也是讓我去眼見林家的慘況。”
林馨兒說着,雙手緊緊的攥起牀上的單子,將所有的悲憤,所有的情緒全部隱在指間,嵌進薄薄的布匹裡。
“如果真是這樣,這個人實在是可恨,就因爲上一代的恩怨做出這樣慘絕人寰的事!”依瑤憤憤的道。
“上一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皇甫燕衝道,他知道之前星瑤月瑤也曾去查過林馨兒的孃親,但是根本沒有查到任何東西。
“時間會掩藏一切,也許我爹真的知道一些東西。”林馨兒道。
雖然面對林博的指責時,她很憤怒,不願讓任何人去誹謗玷 污她的孃親,可是之後再去想,她娘也許真的做過什麼令她爹難以接受的事,世上本就不會有平白無故的恨,她爹又豈會爲了恨一個人去栽贓污衊對方?這種恨意又持續這麼多年。
就算不管是誤會還是其他,她孃的身上多少都是曾經發生過什麼事的。
但是,那是她的娘,是她眼裡最溫柔善良的娘。
“呵……我真是個不祥之人……”林馨兒自嘲的輕聲一笑。
就算是她的娘,那也是跟她有關。
所有人都是圍繞着她,因爲她而慘遭厄運,師父一手建立的水月宮,如今的太師府,整個林家,都毀在她的手裡。
之前,她對旁人嗤笑她爲掃把星的話都不屑置之,可是現在呢?全朝上下都認爲可以與軒王府相抵的太師府,手持天下近半兵馬,威震北疆的太師府一夜之間竟然被滅門了!
聲名顯赫的林將軍沒有死在戰場上,而是在安逸的京城裡受難,何況這一次受害的不止是她爹,還有全府那麼多無辜的人!
“馨兒,不要這麼說!”皇甫燕衝聽到林馨兒的話,緊跟着道。
“是,少宮主,這本來就是有人在設局,你只是一顆被利用的最多的棋子。”依瑤道。
棋子?她怎能不知道自己已經淪爲棋子,可是爲什麼偏偏選中的是她!
這盤棋局,執棋的人到底是哪一個?終其原因,會跟她娘有關嗎?
林馨兒不敢去想,不願讓她孃親的身上真的蒙上了污跡。
正說着,有人來到了小院,依瑤警惕的閃到門口。
“是西門痕。”皇甫燕衝道。
很快,西門痕推門進了屋子,身後還跟着一個人,正是冷冽。
皇甫燕衝見西門痕帶着陌生人進來,當即便跨步擋在冷冽跟前。
“皇甫大哥。”林馨兒叫道,示意皇甫燕衝閃開。
“我說林姑娘,林小姐,”西門痕道,“你原本不是說讓我把你送到這個人跟前嗎?正巧這個人找上了門,我就把他帶給你了,中間你遇到我的事一筆勾銷,就當我們沒見過,這個地方我也沒來過,好吧?你們的事我可真的摻合不起,我首要的目的就是好好的活着,能樂一天是一天。”
“無痕公子這是被太師府的事嚇到了嗎?”林馨兒瞟了眼西門痕,淡淡的道。
西門痕一愣,看看一旁的依瑤,“原來你已經都知道了,也就不用我通風報信了。”
他原本是跟皇甫燕衝一起返回醉花樓的,皇甫燕衝接走了依瑤,他則出了門,後來冷冽見醉花樓裡沒了林馨兒,便找到他詢問,然後他就把冷冽帶到了這裡。
既然林馨兒曾提出要返回去找這個人,她又專門留下冷慕然在身邊,那麼西門痕也就順水推舟的再把這個冷家的人帶給她們,看看林馨兒要用冷家的人相互間做什麼事。
“既然已經摻合了,無痕公子以爲還能脫得掉嗎?”皇甫燕衝倚靠在門板上,不經心的道。
“我這不是出於好心順手救人麼,誰知道救到手裡的是林姑娘,燙手的山芋丟也丟不掉,以後我發誓決不再手賤了。”西門痕說着擡手手,並着二指做發誓狀。
冷慕然站在一邊,悄悄的看向西門痕,他說自己手賤,其實還是他好心吧,就算他說不是他救她出的醉花樓,她還是覺得他跟醉花樓裡其他的客人不一樣。
“那就管住你自己,見了我躲的遠遠的,不要隨意出手。”林馨兒道,“至於夜裡,就算是我欠了你的救命之恩,日後有機會定然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