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住凌風衣服的手逐漸的石化,甚至都不受思想上的操控,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嗓子裡幹疼了半宿,才說出了三個字:";你吸……毒?";
凌風面對我的質問,模樣卻顯得極其灑脫,可他的灑脫卻讓我心痛至極,他怎麼會……怎麼會變成這樣。
";能戒了嗎?";我雙眼氤氳的看着他,說這話的時候,鼻子和喉頭一起拼命的抽搐,我本以爲自己能總是淡定,可是他卻讓我再度崩潰了。
凌風轉過身,背靠着牆,手臂插在褲兜裡,有些削瘦,他垂首看自己的腳尖,搖了搖頭,語氣比嘆息還要淡然:";戒不了,癮已經侵蝕到了骨子裡。";
";所以……";我只說了兩個字,就收住了口,轉換在心裡,默默的問道,所以你需要錢……是去吃粉?。
。
";所以什麼?";他擰着眉,問我,我搖了搖頭,嘆息一句,沒什麼。
我說不出話,畢竟那兩個字聽起來實在是太可怕了,就像是塊永遠甩不掉的膏藥,就像是一個魔鬼,將纏他致死,制止他骨瘦如柴的那一天,他會被它完全控制的,缺粉的時候甚至什麼事情都能幹的出來。
我哭的泣不成聲,求凌風不要再吸了,戒了吧,他用手抹去我的眼淚,聲音鬆散得對我訴說道:";晶晶,你知道嗎,我也不想,可是他們把毫無反抗能力的我按在病牀上,往我的血管裡注射……";
他說着,停頓了,我因爲他那兩個晶晶而哭的更兇,我又因爲他的那段話,而疼得心臟驟停,錢狗眼真的太可惡了,控制凌風卻不重用他,他根本就是想在凌風最有血性的年紀毀掉他,讓他變成一條被拔了牙的狗!
";晶晶,我求你一件事好不好?";凌風看向我,眼睛裡面似乎還有眼淚,那語氣,就好像是交代後事一樣的悲涼:";回去好好上學,不要再混夜場,以後考個好大學,交個正兒八經的男朋友,把以前發生事情都忘掉,你在我心裡,從來都是個好女孩。";
那晚的月光很亮,當凌風說我是個好女孩的時候,我感覺那一剎那,月光照進了我的心裡,照亮了我心裡的每一寸黑暗。
我哭的喘不過來氣,卻又不敢哭的太大聲,害怕站在門口看守的那些人會聽到,夜是靜謐的,心是不安的,我拼命的吞嚥,想堵住喉嚨間的抽噎,卻適得其反的讓整個脖子都脹脹的疼。
凌風伸手擦去我的眼淚,他說:";我們兩個,有我下地獄就夠了,晶晶,你就是我的希望,如果你這盞燈也滅了,那麼我在我漆黑的世界裡,還往哪走?看不到希望得人,又能活多久?";
他不再是怒氣衝衝的看着我,他眼底的哀傷,就像是迴光返照,我更難受了,難受的連發出一聲肯定得嗯都沒辦法。
我沒辦法……我的半個身子都已經陷入到了污泥裡,拔不出來。
我以爲凌風不愛我了,我以爲他已經徹底得厭惡我了,可是在我一心爲他打算得同時,他也想托起我,只要我活在光明裡,哪怕他在陰曹地府禁閉着,也甘之如飴。
他揉着我的頭髮,然後把我拉進了懷裡,儘管他的懷抱已經不再像當初一樣炙熱,因爲他的感情逐漸理智。
";我不要你不喜歡錢,只是希望你能喜歡的少一點,少一點點就好,我會供你上學,你不要爲上學的事情擔心,哪怕是有天你愛上了別得男人,我也希望你能一步一步,遇到更好的自己。";他緊了緊手臂,類似懇求:";好不好?";
凌風的心上原本有個護甲,但是現在他卻打開了護甲,以一顆赤裸的心臟面對着我,哪怕現在我只用一根針,都能讓他疼的翻滾在地。
我多想抹去所有發生過的事,對凌風說一聲好,如果可以,我想再和他私奔一次……去熱鬧的人羣中,去廣袤的大海邊,去寧靜的深山裡……
然而我的浪漫主義終被無情的打碎,當我看到一輛熟悉的車就正好停在巷子口對面的時候,後車座的車窗裡,似乎有一對銳利的眼睛在盯着我,警告我:周晶,你要清楚你該做什麼,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於是我渾身一凜,冷淡的推開凌風的身子,對他說道:";對不起,這太強人所難了,我辦不到。";
凌風完全沒有意料到我會這麼說,他那錯愕的表情,彷彿被一場突如其來的海嘯席捲了全身,以至於半天都沒有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