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我早都有所準備,所以,當顏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立馬配合的睜大了眼睛,看向他,眼淚刷刷的往下流:";你……你在說什麼?";
";這麼多年,我終於找到了那個孩子,那個孩子……就是你啊!";
顏雄扶住了我的雙肩,那雙已經多少年都流不出眼淚的眼眶,再度變的溼潤起來,讓他整個人看起來,老淚縱橫的。
我的心跟着揪緊,不是因爲顏雄告訴我,他其實是我的親生父親,而是我……發現了悅悅的身世!
她根本就不是我媽抱回來的,她的爸爸,是顏雄!
因爲93年的時候,我已經一歲了。
可是我不能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於是我噗通一聲跪倒了地上,重重的跪在地上磕了一個頭,嗚咽着喊了一聲:";爸……";
迄今爲止,我第一次做了這麼卑鄙的事情,這個卑鄙之舉,在我心裡,就像臨走前對悅悅甩的那個巴掌一樣,讓我永遠無法抹去。他們成爲了我生命中那個無法去洗刷的污點,但是這一切,都是這個世界逼我的,我再也不想任人魚肉,我一定要狠起來!
悅悅,請你一定要原諒姐的苦衷,等我做完了我要做的事,我一定會把這個位子還給你!
還好……還好誰都不知道我有個妹妹,她將成爲我和我媽,共同的秘密。
顏雄應了一聲,擦了一把眼淚,也不提來滴血認親或者dna化驗那一套了,像是認定了我就是他的女兒似的,抱住我,哽咽的說:";姑娘,爸爸這麼多年真的委屈你了。是我這個當爹的不好,以後我一定會好好的加倍補償你,答應爸爸,回到爸爸身邊吧,不要在再這種地方受苦了,爸爸一定把這個世界上最好的都給你。";
這無疑是我最想聽到的話語,但是並沒有被眼前的勝利衝昏頭腦,這只是我整個計劃的第一步。我知道這個時候不能着急,如果目的太過明顯,就會被發現破綻。所以我沒有立刻答應他的要求,只是和顏雄抱頭痛哭,整個人泣不成聲,只是顏雄不知道,那些眼淚,是哭的我自己的心酸,與他無關。
他看着我的臉,說我和我媽長的真像。他說他讓我媽受了太多的委屈了,以至於她到現在都不原諒他,不再出現在他的視線裡。
這些年,他一直在找她,只是隨着時間的推移,搜索的範圍越來越小,漸漸地,也就找不到了。
在顏然的婚禮上,他一眼就看到了我,覺得我特別像一個故人,特別合他的眼緣,所以纔沒像薛二爺所說的那樣把我大卸八塊。沒想到調查之後,我果然,果然是她的女兒。
";我知道你媽她肯定對你不好,這一定是她對我刻意的懲罰,這一切都讓爸爸補給你好嗎。";顏雄深情的說道,臉上的表情特別感傷,讓我無法分清他到底是真情流露,還是說,只是在演戲。
還有一點我不明白的是,他既然專門去調查過我,爲什麼會不知道悅悅的存在呢,難道,他得到的根本就是假消息。
他又說了一遍,讓我回去顏家,纔算是認祖歸宗。
我卻委屈的搖了搖頭,說:";爸,我不配,我不想讓你丟臉,我現在爲了活下去是一個夜總會裡陪酒的小姐,要是被外界傳出去一定會壞了爸爸的名聲。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反正這麼多年,除了少數的日子撐不下去,大多的時候我都撐下去了。我沒有關係,能夠找到我的親生父親對於我來說已經是老天對我的恩賜了,我怎麼還能再去有所要求?我在乎的不是名分,更不是金錢,我在乎的只是爸爸兩個字。";
我眼睛蓄滿眼淚的看向他,說:";無論怎麼樣,我都謝謝你,謝謝你讓我知道那個有暴力虐待傾向的人,根本不是我爸爸。";
我的";懂事";以及恰如其分的可憐,讓顏雄的愧疚更加的被擴大。
我想,他對我媽或許還是有舊情的,否則他也不會想方設法的要去彌補。
這些年,我媽世故又冷漠,是不是因爲,她的心裡裝着某個人?
是不是我們的世界總有殘缺,大人的世界,我也不懂,畢竟珍姐告訴我的只是表面的東西,但我懂一個道理,現在的顏雄什麼都有了,所以,在午夜夢迴時,他只想去彌補自己年輕的時候犯下的錯。
顏雄見我一言不發,於是用手指擦去我的眼淚,輕聲說:";你不想和我回去,是不是因爲顏然和薛軒逸?";
我腦海中靈光一現,顏雄他總算說到重點上了,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也算我沒有白白聽你講故事講這麼久,我暗暗的想到。
還記得小學或者初中的時候看過一個故事,不知道有沒有和我年齡差不多大的人還記得。這個故事大概是說很久以前一個十分窮困的發明家發明了一樣東西,有人慕名而來想買他這個發明的專利。他因爲很缺錢也因爲的卻很滿意自己的發明,所以他想跟買他專利的老闆要1000美元的專利費,但是又怕對方覺得自己是在獅子大開口而中斷合作。所以思來想去最後他決定沉默,讓買專利的人自己說多少錢。其實他心裡想着,哪怕對方把價格定到三百五百我都賣。結果來買專利的人,見反覆詢問這個發明家覺得多少錢合適他都沒有開口,然後小心翼翼的問:";我覺得5000美元你看行嗎?";
如果當時這個發明家因爲害怕合作不成功的恐懼,退而求其次提出三百或者五百美元的要求,他雖然會成功但,只能得到三百或者五百美元。即使他放開膽量賭一把去獅子大開口了,要了一千,他也會成功,可是我想那個買專利的老闆也會因爲花這麼少的錢就買到了滿意的發明而樂的合不攏嘴吧?這個故事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我知道大家看後想法或許跟我不一樣,但是我覺得它至少說明了在談判中如果你不清楚對方的底細,你最好先保持沉默,這樣對方也會因爲不瞭解你的底細,而露出破綻。
我沒有立刻回覆顏雄,因爲我想起了那個故事,所以我選擇了沉默。我也沒有說是還是不是,一切都讓他自己做決定。果然,我不着急,他反倒着急了。
我低着頭不說話,他又急切的問了一遍:";丫頭,是不是我說的這樣?你還沒有忘記那個叫薛軒逸的小夥子是嗎,今天你告訴爸爸,爸爸都給你做主。";
我紅着眼睛看向顏雄,說:";爸爸,您要我怎麼回答您呢?說是,讓您爲難,畢竟他已經跟您的女兒訂婚了。說不是,那我豈不是自欺欺人,自己騙自己嗎?雖然我和薛軒逸以前一直是情侶關係,但是現在因爲種種原因我們都已經散開了。這些年的苦日子教會我最多的就是不爭不搶,不屬於我的東西,就得放棄,我已經習慣了。所以爸,我真的沒有關係,你不用再爲我做什麼主了,現在的我已經很滿足。";
顏雄聽我說完這段話,可能是因爲我的";懂事";而感動的淚眼朦朧,他連說話的腔調都有些變音的說道:";爸爸已經讓你委屈這麼多年了,以後一定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他深情的握住了我的手,繼續說道:";你給爸爸點時間,我一定會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讓你們都能接受。晶晶,現在就算是給爸爸一個贖罪的機會,你先跟我回家好不好?";
顏雄做爲一個大官,做戲不可能跟我做到這個地步,想到這裡,我便不再推脫,點了點頭,氤氳着嗯了一聲,說:";好,我只要能跟您在一起吃一頓飯就好。";
顏雄像是終於了了一樁心願似的喘了一口氣,隨後用手溫柔的順着我的背部,就像真的一個慈愛的父親對待自己女兒一般,就連我自己都在隱約中迷糊了真假的界限。他連說話的聲音都是不穩定的:";好,好,回家就好,回家就好。";
說實話,直到現在,我還是懷疑顏雄的態度。
他是想認我的,這個不可否認,從各方各面都可以看出來,他對我媽抱有愧疚,現在他有權有錢,想彌補過往的遺憾。但是他的表現有點過於親近了,下意識裡,我不願意相信一個男人,會對他一夜情之後留下的意外,能有如此深刻的感情。
但總之,我達到了自己的目的,這就夠了。我下意識的晃晃腦袋,想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思緒都先晃出去,繼續按照自己的原計劃進行。
我之所以會懷疑我媽和他會有些關係,就是因爲他之前莫名其妙的舉動,要不是我眼尖,可能不會發現這些蛛絲馬跡。找到珍姐的時候,我旁敲側擊,也算是歪打正着。因爲她只對我說了一段話,我立馬就能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她說:";琪琪以前風光着哩,她給一個高官當過情婦,這高官的手段可了不得,而且偏偏只喜歡她一個女人,你說絕不絕。所以當初在星河琪琪混的可謂是風生水起,那時候根本沒有人敢惹她。";
我說,那之後呢,她混的這麼好爲什麼會退出這個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