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歡起身扶着柔碧走到一旁坐下,“姑姑,這麼些年來,多虧了你照顧我和母后,我早就將你當成了親人,上次我嫁去擎國,沒能把你帶走,這次,無論如何,我也要讓你光明正大的從這宮門走出去。”
“公主,奴婢知道你孝順,這些天來,一直都想問公主你一件事,爲何你明明有機會當當初害死德妃的真兇殺死,爲何最後還是放了她們一條生路?”柔碧心裡始終覺得有些難受,對於真相原來是這樣的,一直之間根本就接受不了,輾轉反側了一整夜,這才還是決定前來問個究竟,只是沒想到,剛好聽到吟歡說起要去見太皇太后。
“殺了她們,母后也沒辦法再活過來,她們只要人還活着,本宮就有辦法將她們僅剩的一點利用價值也挖掘出來。況且,你認爲,皇上他敢對皇后動手麼?擲妃雖說只是一個小部落的公主,但是,有了這顆棋子,將來贏國與番國聯手,也並非不可能。番國雖是小國,但是民生富庶,軍力極強。而皇后,在宮裡的柳氏一脈盤根錯節,就算是對這二人起了殺機,皇上也是斷然不敢動手的。既然如此,我不過是趁機了給了幾個人臺階下,還會有人對本宮感恩戴德,何樂而不爲?”吟歡看着柔碧,眯眼一笑。
“可是公主,太皇太后那裡,向來都鮮少接見,更何況,自從德妃進宮之後,她也一直不接受德妃的參拜,似乎是對我們長樂殿的人,心存偏見,奴婢是怕公主你前去會受到委屈。”
這段時間通過對公主的瞭解,也深知她現在的本事,早就已經不像之前那樣,需要她隨時在旁邊守護着,現在,早就已經是公主在暗中保護她了,吟歡輕輕一笑,“姑姑是在擔心萬凰金宮向來都是被人嚴密的把守着,便是不想太皇太后受人騷擾,吟歡貿然前去,恐怕會受到太皇太后的刁難?你放心,如果沒有萬全之策,我絕對不會貿然前去的。要回擎國了,總得給他們帶回一些見面禮才行。”
吟歡說到這裡,秀眉不禁微微一皺,其實到了這一刻,她也根本不想再回去那個皇宮,只是……心被一個人所牽絆着,總是會爲他找各種各樣的藉口,來告訴自己,比如說,他敢爲了見她一個人獨闖贏國皇宮,比如說,他敢因爲信任她,將自己的江山當成是賭注,比如說……很多……
“公主……”柔碧輕輕的拉着她的手,感覺到她的指尖有些微涼,不禁輕輕的嘆了口氣,“雖然公主你變了不少,但是,奴婢始終是從小將你帶到大的,你心裡在想什麼,奴婢又怎麼會不知道?自從上次你從秘室將蒼凜塵放走,甚至不惜毀了你母后留下的唯一一副畫像,便知你心裡放心不下他。這些年或許你是受了很多的苦,但是,既然心裡有他,便能容忍他所有的錯,女子無論有多麼的聰明都好,夫君纔是她的天。”
柔碧的想法,吟歡不會反對,在這個時代,也確實如此,可是,心裡的這股痛,總是在若有若無的牽扯着她的心,揪着痛。
“放心吧,姑姑,我自有分寸。”
萬凰金宮
這裡佔地萬畝,是整個贏國的傳奇,所有的牆面全都是用金塊貼成,看起來固若金湯,金碧輝煌,在已經開始有些炙熱的陽光之下,看起來很是刺眼奪目。迦鹿畢竟還只是一個孩子,她見到這種場面,驚訝得嘴巴都合不攏了,“公主,住在這裡面冷麼?全是用真金做的成的哦?”
吟歡勾脣一笑,沒有回答,她的‘拜帖’送進去已經有些時候了,裡面的人一直都沒有出來,她淡淡的掃了一眼四周,果然,守衛森嚴,哪怕是像夜行歡這樣的高手,怕是要進去也不太容易。轉頭看了一眼夜行歡,見他也是皺着眉頭,暗中打量。吟歡輕聲問道:“可有十足的把握?”
夜行歡看着她,只是沉着臉,點了點頭。
“無論如何,你都一定要以自己的安全爲先,一柱香的時間如果還沒成功,你就要立刻收手。”吟歡看着他,有些不放心的再叮囑了一次,這話從出宮到這裡,她已經說了不下十次,這次,夜行歡終於是忍不住笑了笑,點頭沒再說話。
宮門開,剛纔那個宮人走了出來,神情有些慌亂,朝着吟歡福了福身,“華貴公主,太皇太后有請。”
吟歡微一頷首,便跟着她走了進去。
只是,宮人將迦鹿與夜行歡帶去了偏殿,另一個宮人則帶着吟歡穿過一條狹窄的走廊,蜿蜒間行至一處清幽的小院,這裡的環境與外面的金壁輝煌根本就是一個鮮明的對比。吟歡趁着太皇太后還沒出來的空隙,轉頭看着宮人,一臉的驚訝,“在外面看來,這裡應該是寬闊開朗的,怎麼裡面的路這麼狹窄?”包括夜行歡兩人走的方向也是一樣,就像是在這宮殿裡面做了一個夾層,而他們則在這個夾層之內行走了一圈。
宮人的神色無異,恭敬的說道:“回公主的話,這個萬凰金宮是先祖皇上送給太皇太后的,但是這殿內的修建,卻是太皇太后的主意。”話意點到爲止,也不願再這個話題上多說,宮人立刻福了福身,“有勞公主在此稍候片刻。”說完,命人送了杯茶上來,她們全都退了下去。
“聽說你很急着要見哀家,不知是所謂何事?”一道蒼老有力的聲音從吟歡的身後傳來,她轉頭,只見來人髮絲銀白,額間已有明顯的皺紋,與夏楚雄的面相有幾分相似,畢竟太皇太后是夏楚雄的親姨娘,眉目之間,就連神態也能捕捉到一二。能看得出來年輕時也是一個風華絕世的美人。
身穿螺綠色華貴宮裝,頭髮盤成髻光滑得一絲不苟。頭上只着幾枝玉簪,仍然高貴端莊,而眼中的精光,略薄的雙脣,總是給人一種刻薄的模樣。
吟歡朝着她福了福身,“參見太皇太后。”緩緩擡眸,卻看到太皇太后的眼光從她身上一掃而過的樣子,在她審視太皇太后的同時,她也正在打量着她。“吟歡來的目的,早就已經向太皇太后在拜帖上提到過了,就是因爲所有人都在說太皇太后你向來喜歡清靜,不喜被人打擾,可是這件事確實事關重大,不能有半點的馬虎,否則,贏國岌岌可危。”
“你如今已經貴爲華貴公主,是你父皇跟前的紅人,聽說,你深得他的信任,現在,更是連皇后和擲妃,也因爲你而被皇上重罰。有這等的要事,你應該去找他說,爲何要捨近求遠來找哀家?”吟歡上前將太皇太后扶到一旁坐下,而她也沒反對,坐下後,擡頭看着吟歡輕聲說道。
吟歡往後退了半步,福了福身,“還請太皇太后先恕吟歡的死罪。吟歡來之前,曾經去見過父皇,跪求他赦免了兩位娘娘的罪,她們現在已經得以自由,父皇也答應既往不咎。”
“你費盡心思要替你母后開棺驗屍,不也是爲了要攪得後宮烏煙障氣麼?”太皇太后冷冷的掃了一眼吟歡,“如今你的計劃得逞,爲何又要放過她們這麼輕易?還是,你本來就另有目的?”
“太皇太后多慮了。其實吟歡從頭到尾都在說,想要的,只是還我母后一個清白,並不是要置活人於死地,死者已矣,無謂再做出更多的犧牲。”吟歡說完,看着太皇太后淡淡一笑,“至於爲何這件事不告訴父皇,是因爲,吟歡對父皇有所懷疑。太皇太后曾經輔佐過三朝君王,對朝政之事自然瞭如指掌。現在贏國出現了危機,吟歡能想到,除了太皇太后之外,再無第二個人。”
“笑話。哀家不理政事多年,舉朝上下都知道,你居然膽敢因爲你的一點猜測,便來此打擾哀家,你可知道,這便是死罪。”
“太皇太后息怒。”吟歡淡淡的,不卑不亢的說道:“興許如今真的只是猜測,沒有一點證據,但是,等到坐實,再來想辦法挽救的話,會不會太晚了?到時候,若是真的成了事實,太皇太后你現在的萬凰金宮,焉能完好?這裡,早就成爲天下間的一個傳奇之地,無數人對它覬覦不止,若是贏國一旦成爲他人的傀儡,太皇太后,先祖皇帝一心要送給你的金屋,便會成爲的掌中之物。”
“好,哀家儘管聽你說說。”
“吟歡懷疑,太子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沒在宮中,而在擎國的幽冥宮。父皇這麼多年來,或許都在被誰危脅,做一些他不願意做的事。”
吟歡的話音剛落,太皇太后就冷笑出聲,“真是笑話,看來,哀家之前還有些高估了你。你居然連這種事也能懷疑得上,就知道你有多愚蠢。”
“在太皇太后的心裡或許此時吟歡所說的話,是很愚蠢,但是,這麼多年來,太皇太后你可有見到過太子?”吟歡微一挑眉,暗帶嘲諷,“對了,吟歡差點都忘了,這麼多年來,太皇太后一直守在這萬凰金宮裡,過着清靜的日子,不過,就算是如此,前幾日吟歡與皇后和擲妃娘娘之間發生的事,太皇太后你也能知道得一清二楚,便知道,雖然太皇太后你一直想要隱退於朝廷,可是,始終是有一顆愛國之心的。”
太皇太后輕輕的瞟了一眼吟歡,笑道:“贏國雖是不如擎國民富兵強,但也是中原數一數二的大國,你父皇更是身爲一國之君,誰能威脅到他?太子身份尊貴,哪能隨便就流落於民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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