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手裡的葉子,又看了看樹上地下那些和這葉子形似的葉子,夏吟歡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就在此刻,她忽然很想知道,他這樣接近她,到底有什麼目的?
“讓他在大殿候着,本宮這就出去。”
“是,娘娘。”
聽着安德遠去的腳步聲,吟歡扔掉手裡的葉子,眼裡閃過一抹精光,究竟是伯牙還是狐狸還得,她還得一探究竟!想着,便走了出去!
一出內院的門,就看見到蒼靖承正站在外院中,他彷彿一直在注視她的行蹤,一見到她,臉上就自然的露出了淡如雲霧般的輕笑。
這看似高貴儒雅、絕美的笑,看夏吟歡的眼裡,卻變成了,虛僞,冷漠,和表裡不一的感覺!
“不知靖王爺有什麼要事,非要到後宮來找本宮呢?你可知道,後宮重地,男子不能隨便進入。”她不苟言笑道。
“臣弟知道!”蒼靖承恭敬有禮的回道:“只是,臣弟聽說皇上即將迎娶敬國丈的小女兒爲妃,臣弟擔心娘娘心生鬱結,實在放心不下,所以纔敢斗膽前來打擾。”他說完,一副謙謙君子,溫和儒雅的看着夏吟歡!
吟歡淺淺一笑,“太后早上在後宮說過的話,皇上尚未下旨,皇弟你的消息可真靈通啊?”她說着,秀眉微挑,雙眸緊緊的鎖住蒼靖承臉上的表情,繼續道:“再說了,皇上立妃不是正常的事麼?後宮裡本就是三宮六院,佳麗成千的地方,若是本宮這麼容易就鬱結,想比早就投了幾十次胎了吧?”
“喔!臣弟適才去看過母后,才得知此事!”說着,蒼承靖朝吟歡身邊邁了兩步,繼續道:“娘娘,可還記得上次你染上瘟疫,病癒後與皇上一起從外面回到宮中時,就在此處,你給皇上說過什麼?”
吟歡微一挑眉,她就知道蒼靖承不是他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簡單,她也淺笑着看着他,等他說下文!
“你說,忠於不了自己便要忠於自己的感情,你最大的心願,便是可以和自己相愛的人,兩相廝守。你說,喜歡上一國之君,便註定你會萬劫不復……”
“你居然偷聽本宮和皇上說話”吟歡冷冷打斷蒼承靖的話,怒瞪着他……
“本王知道吟歡你身子尚未完全復原,心裡擔心,便冒着殺頭之罪前來探望,沒想到,正好聽到這翻情真意切的話。可是,你最終還是背叛了你自己的心,仍然一頭紮了進去。”
吟歡皺眉冷聲打斷,“夠了。靖王,本宮認爲,你還是喚本宮爲皇后娘娘要來得妥當些。”
“吟歡,聰明如你,莫非真的看不出來臣弟的心意麼?這麼多年來,臣弟一直沒沉迷於兒女私情,就是因爲臣弟最大的心願和你是一模一樣的。”蒼承靖的樣子似乎有些激動,更往前走了兩步。
吟歡看着他,“靖王,本宮既然坐上了這個皇后之位,便懂得擺正己身,不勞煩靖王你費心。還有,你的心意,本宮看不出來,更不想看出來,一旦本宮做出決定的事,就算是死,也絕不後悔。安德,送客。”
安德再一次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站在蒼承靖的面前,垂手站立,卻是不容置疑的請他離開,蒼承靖看着吟歡,“皇上縱然心中屬意於你,他也沒有辦法擺脫身份的掣肘,根本就給不了你所需,你又何必這樣折磨自己?”
“放肆!”吟歡揮手,安德立刻退到一旁,吟歡走到蒼承靖的面前,“本宮身爲這東宮之主,靖王你的皇嫂,你居然膽敢在此出言不遜?本宮看在皇上的份上,這次就算了,下不爲例。安德,傳本宮的懿旨,後宮重地,再有王孫大臣隨意進入,違令者,嚴刑伺候。”說完,吟歡一拂衣袖進了房門。
安德趕緊上前替吟歡關好了門,這才走到蒼承靖的面前,敬聲說道,“靖王爺對娘娘的關心,娘娘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呢?只不過,始終是身份有別,娘娘在這後宮之中腹背受敵,若是靖王你真心擔心娘娘,就請不要再給她添亂子了,靖王爺,請吧。”
蒼承靖靜靜的看着吟歡的房門,眸色晦暗不明。
輾轉反側一整夜,吟歡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只知道再睜開眼時,天色已經大亮,打開房門,正好見到夜行歡站在門口,見到她起牀,輕笑道,“在下從來不知道皇后居然如此嗜睡。”
“皇后也是人,不可以睡到自然醒麼?”夏吟歡一驚,夜行歡怎麼在她臥房外,隨之淡定說道:“你這麼光明正大的站在本宮門口,就不怕被人看到,生是非麼?”
“在下是皇上親封的御前侍衛,專門保護皇后娘娘的安慰,誰敢說我是非?”夜行歡斗篷之下俊眉微挑,夏吟歡什麼時候會在乎他人的看法了?隨即坦然附和道:“不過,在下看來,娘娘也不像是怕是非之人。”
吟歡秀眉一挑,“那倒是!”伸着懶腰走了幾步之後,她突然止步,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一般,轉身一臉疑問的看着夜行歡說:“怎麼除了你,還多出了這麼些侍衛?”
“娘娘的警覺性果然不低。”夜尋歡雙手環於胸前,斗篷下一雙銳利的眼角,鎖着夏吟歡的一舉一動!
吟歡有些不自然的攏了攏披風,方纔她以爲夜行歡與她開玩笑,看到這些多出來的侍衛時,不禁再次問道:“你何時與蒼凜塵關係如此好了?”
夜尋歡似乎頓了頓,與他往日行事作風大不相同,半晌之後才沉聲說道,“皇上說大婚將即,恐怕會有意外發生,即使御林軍也不一定能護你周全,所以他專程找我前來!”
“……”他雖然說得簡單,但夏吟歡的嘴角卻浮起一抹苦澀,一時之間,她竟然不知該如何來回夜行歡的話!
雖然他依然關心她的安危,連夜行歡這樣的江湖殺手都不計前嫌的找來了,這也足以說明他對她的重視!
雖然,她也早就知道,這場婚事是非舉行不可!可,當它真的要來臨了,這種錐心的蝕骨之痛,感卻任然讓她到窒息。
“皇上大婚,普天同慶,這宮裡也定當熱鬧非凡,本宮會有什麼危險可言?”半響,吟歡故作堅強道!
“娘娘向來機智過人,皇上要寵幸一個女子,又何須用強?更何況,此女的父親還是敬國丈?”隔着黑紗,夜尋歡朝她的背影投去一抹打量的眼神,俊眉微微一挑道:“再加上,這滿院的侍衛,娘娘愣是沒有看出些端倪嗎?”
吟歡微微一徵,上次夜宴之上,她就隱隱覺得哪裡有些不妥,蒼凜塵來迎接她的時候,指尖微燙,坐在她身邊與她閒話時,精神又有些焦距渙散,她一直以爲是因爲他政事繁重,纔會如此。
也正是因爲這樣,他留宿映祠宮歇息的事情,她沒做多想,如今細細想來,這中間卻是有許多不妥!夏吟歡轉身看着夜行歡,他這次可是受蒼凜塵之託來的,說不定這也話也是蒼凜塵教他說的呢!她剛想自己也發現端倪的事情,卻又咽了下去,改口反問道:“是蒼凜塵告訴你的?”
夏吟歡果然是個心思縝密的女人,雖然,蒼凜塵只與他說了當日事發的經過,不過以他的智慧,他絕對知道他能猜到其中的玄機,所以只不過是借他之口,說出了蒼凜塵想說的話!
夜行歡,深深的看了一眼吟歡的表情,沉聲說道:“關心則亂,若不是娘娘心緒有別,怕是早已查覺有異,在下也不過是從皇上的話中,分析得來,他並未跟我講其它,只希望我能在暗中好好保護你。”
吟歡微愣了半瞬,這其中緣由她已瞭解,只是他由始至終沒給她透露半句,他擔心她會捲入這場鬥爭之中!爲了保護她,他暗自承受了一切壓力!而她還在爲他要娶別的女人,而生氣,不理他……
他的心裡一定與她一樣不好受吧?想到此,吟歡像是突然鬆了口氣,輕笑道:“既然如此,就無需本宮再來煩心,反正現在我整個宮裡最閒的!夜行歡,還記得上次我說過,回宮後就幫你治臉的事情嗎?不如,就趁機會把你臉上的燒傷給治好吧?藥,我已經調好了!走我教你怎麼用!”
吟歡說着,轉身大步朝內廳走去,埋在心裡的烏雲散了,走起路來,步子也順暢,輕快了許多!
“夏吟歡……”夜行歡跟在她的身後,連忙改口道:“娘娘……”
“吶,這個藥給你早晚溫水沖服!”夏吟歡從桌子上拿起一個個藥包一邊遞給夜行歡,一邊解釋。“這個每晚睡前兌水和洗,敷在臉上,早上醒來,拿溫水洗掉。”說完拍拍夜行歡的肩膀道:“你放心,不出十日,保你恢復原貌。”
夜行歡接過吟歡遞來的藥,動作略有些遲疑,斗篷黑紗下的俊眉都蹙一塊兒去了,夏吟歡這都鼓搗的是什麼?
“怎麼你不信?”吟歡見她動作遲疑,語氣有些不悅。
“不是!”夜行歡,這才連忙解釋。“在下並非不相信娘娘你的醫術,只是,在下臉上的舊傷,時日已久,我只是擔心會辜負娘娘您一番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