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9女人沒有戰爭
農曆的十一月十二月總是過得很快,對初出茅廬的常寧來說,更是轉瞬即逝,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縣府辦的喬原山一直沒給他按排住房,理由是上次颱風後,幹部住宅區都在維修,先修有人住的,後面才能輪到空房子,這倒是實話,常寧並不計較,反而樂意住在縣委招待所裡,每星期一兩次回家,偶爾不定期的和高飛幽會,生活過得舒心滿足。
王玉文按排給常寧的工作,是跟着付縣長鄧志軍,鄧志軍今年五十歲,人瘦得出奇,連號稱竹杆的常寧都自嘆不如,他和王玉文一樣,也是望海縣人,調來青陽工作已有十多年了,原來是縣農業局局長,後來再當農委主任,一直主管全縣的農業和水利,待人和藹,工作負責,深得下面鄉鎮領導喜愛,在縣委大院裡也是作風低調,爲人謹慎,從不牽涉到人事鬥爭中去,頗有王玉文的處世作風。
跟着鄧志軍,常寧幾乎跑遍了全縣所有鄉鎮,其實大冬天的,到下面無非是檢查冬種情況,至於水利建設,現在都包產到戶了,早已沒了過去那種人山人海,熱火朝天的場面,至多是那幾個地縣級工程,象水洋鄉龍溪壩工程,濱海農場引水工程等,每到一地就住上幾天,督促一下工程進度,把個質量關,鄧志軍還兼着農委主任的職務,把常寧拉過來,是有點培養接班人的意思。
農曆十二月二十那天,離放假還有三四天,鄧志軍把常寧喊過去,笑着說:“小常,你可以提前放假了,今天收拾一下,回家過年去吧。”常寧奇道:“領導,還沒到點就趕我走,是不是不要我了?”鄧志軍難得的開心大笑,“哈哈,這是青陽縣的老規矩,農業口的人長年辛苦,有資格提前幾天放假。”常寧鬆口氣樂道:“得,看來我過了年,肯定要和農業打交道了。”鄧志軍說:“兩個月跟着我連續的往下面跑,興致勃勃毫無怨言堅持到底的,你小常是第一個,我不找你找誰。”常寧拿手在嘴邊一遮,低聲的說:“這麼說,領導肯定要進步了,我這裡先恭喜您了。”鄧志軍笑着催道:“快走快走,我讓司機送你,回家先洗洗你那臭腳,呵呵,比我的還臭。”
於是常寧先回了趟家,再到大青山裡轉了轉,外公和師傅合辦的戲班生意很紅火,來請戲班的演出訂單排到了春節後一個多月,現在戲班改稱劇團,叫啥青陽縣越劇一團,執照是姜希幫着批下來的,因爲生意好,劇團分成了兩撥,又到外地請了幾個小有名氣的藝人,就連老孃都去了戲班當起了炊事員,不能走路的外公則坐着馬車,和外婆一起當顧問,徐阿姨還成了戲班的導演,看來跑慣江湖的人,還是閒不住,常寧知道管不了那麼多,在大師兄家住了幾天,只是感嘆大白馬和大黑馬,和它的兩個子女竟也入了戲班,可老孃的決定,他是屁也不敢放的,大家都在忙着過年,他只好拎着一袋大師兄送的土特產,索然無味的下了山。
自家門前竟停着臭娘們的車,院子裡更有兩個女人放肆的笑聲,常寧“咦”了一聲推門而進,卻見杜秋蘭正陪着高飛,坐在石桌前,一邊曬太陽,一邊頭挨頭的竊竊私語,那股親熱勁,真比親姐妹還親,見了常寧,更是掩嘴笑個不停。
常寧坐下,點上一支香菸,怪怪的瞧瞧杜秋蘭,又瞅瞅高飛,臉上呈現出狡猾的笑容,自言自語的說道:“唉,不行,這樣下去不行,我在家裡的地位,不是要直線下降了嘛。”
高飛一臉的紅暈,含笑不語,杜秋蘭奇怪的笑問:“怎麼,進山玩了幾天,是不是中邪了?”
常寧指指兩個女人,壞笑着問:“你們兩個怎麼回事?和我想像的大不一樣啊。”
高飛問:“你希望我們怎樣?”
“嘿嘿,”常寧奸笑着說道,“你們兩個麼,至少得來點老帳新帳一起算,什麼爭風吃醋,什麼獻媚邀寵,嘿嘿,這樣一來,我領導起來就順手多了嘛。”
“呸。”兩個女人異口同聲,四個粉拳齊往常寧身上招呼,只癢不痛,心中甜美,一對魔爪還乘機近距離佔了不少便宜。
鬧過一陣,杜秋蘭挽着高飛的手臂說:“小常,是我邀請高飛姐來我們家過年的,不知你有什麼意見沒有?”
得,兩個女人早合計好了,做男人只有靠邊站去,反對?拍手歡迎還來不及呢,不過得假裝一下,男人的權威該維護還得維護不是?
高飛熱切而期待的看着常寧,一付淑女欲說還休的樣子,小聲說道:“小常,是,是這樣的,我大哥在外地工作,今年我爸媽都去他那裡過年,我,我回去也是一個人,所以,所以蘭妹子一說,我,我就來了……反正,反正我正月初三就要回縣裡值班的……”
“哼,不象話。”常寧繃着臉,假裝生氣的樣子,忽地又嘆了口氣,“唉,沒女人煩惱,有了女人更煩惱,算了算了,就當可憐咱們有家難回的縣委書記,勉爲其難的收留你幾天嘍。”
杜秋蘭拿手輕打了常寧一下,“小半仙,你就不要插大蒜裝大象好好麼,家裡的事你管不着,要是不同意,你去隔壁老舅家過年去。”
“嘿嘿,”常寧一臉的壞笑,搓着雙手,瞅瞅兩個女人,只覺心頭有些癢癢起來,“嘿嘿,不敢,不敢,意見是絕對不敢有,不過這想法麼,倒是有一點,嘿嘿。”
一臉的壞相全寫在臉上,惹得兩個女人噌的紅起了臉,杜秋蘭啐了一口嗔道:“呸,少臭美吧你。”
高飛也嬌聲說:“蘭妹子,我發現這個人呀,讓他閒下來,就會冒出幹壞事的念頭。”
常寧靠在椅子上,一付老爺模樣,振振有詞的說道:“連孔老夫子都說,食色,性也,兩個活蹦亂跳的大美女擺在面前,大過年的又沒有事可幹,沒有那種想法,我還算是男人嗎,再說了,老話說一年之計在於春,今天是除夕之夜,不開個好頭,怎麼會有明年的幸福生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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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女人似乎也是心有所思,懶得再跟常寧貧嘴,見夕陽西下,便拉着他進了屋,杜秋蘭問了問山裡和劇團的情況,高飛也拿出機關裡分的福利品,還有幾條香菸和一箱青州大麴,常寧見酒眼亮,看來臭娘們挺會疼人啊。
高飛含笑問道:“小常,跟着老鄧跑了將近兩個月了,有什麼想法沒有?”
常寧往沙發上一躺,想了想說道:“讓我管農業,肯定是你和王玉文的主意,我覺得不錯,我也喜歡管農業,青陽縣在全省都算得上是一個農業大縣,向來是以糧爲綱,比李向冬那小子的文教科衛吃香多了,哼,我們倆看來天生是一對冤家,上任尹始就掐,現在呀,我每次見到他就來氣,一付趾高氣揚的臭模樣,以爲自己有多了不起呢,不信就調換一下工作試試,我敢保證不出三天就亂套。”
“你說得對,李向冬這個人太過於激進了,以爲改革就是否定一切,”高飛嘴角一翹,緩緩的說道,“老鄧在我和王玉文面前,一直對你大加讚賞,看得出,他絕不是在恭維你。”
杜秋蘭有些擔心的問道:“那個老鄧一直主管農業,現在派小常去接替他,他會不會有什麼想法?”
“那倒不會,”高飛搖頭道,“鄧志軍對青陽的農業生產居功至偉,如果不出什麼意外,過了年以後,他應該能上一個新臺階了。”
常寧也沉思着點頭說道:“不管怎麼說,從王玉文縣長去政協開始,地委肯定在醞釀調整青陽的領導班子,說不定,其強度不亞於今年的二十三號颱風呢。”
高飛向常寧投去讚許的目光,“小常,你的政治敏感性又進步了,就是讓你跟着老鄧這件事,都能感覺到即將來臨的人事調整,是的,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力度不小。”
常寧盯着高飛問:“那麼,在上次的常委會上,三票對三票的時候,你爲什麼不行使你的絕對權力,卻要把那筆鉅款的處理拖到明年,就不怕新縣長不同意,就不怕掌控不了新的常委會?”
高飛又是嘴角微翹,胸有成竹的說道:“這兩個月來,大家對那筆鉅款應該由誰來管理的問題,已經形成了一面倒的看法,爲什麼,因爲他們知道,確確實實是你要來的錢,沒有你,我頂多能要個一百來萬,因此,我就是要讓時間來改變人們的看法,同時讓李向冬知難而退,這個目的可以說已經達到了,現在要是再開常委會討論,恐怕方天正就會第一個站出來舉雙手贊成你,因爲你就是搖錢樹,得罪不起嘛,至於新來的縣長,同樣的道理,不管他是誰,不但不會貶你,反而會想方設法的捧着你哄着你。”
常寧聽着,有些得意忘形,看看手錶樂道,“呵呵,不說了,一切過了年就見分曉,現在本小爺的肚子有意見了,你們快去幹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