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探病
今天休息，陌歸美美的睡到9點鐘。起牀後先是做了簡單的三明治，吃完繼續歪在沙發上看電影。午飯煮了麪條，下午翻了兩本書時間就過去了。
晚飯後決定去超市採購一下食品，最近常常加班，冰箱裡差不多要空了。雖然不會天天做飯，陌歸還是喜歡冰箱滿滿的，即使一個人生活，也要有家的感覺。
從家裡到超市也就5分鐘車程，推着推車，圍着琳琅滿目的貨架邊走邊挑選。雞蛋，麪包，黃瓜，胡蘿蔔一一放進購物車裡。
正對兩種麪條二選一猶豫不決時，手機響了。
哎，又是誰啊？休息也不讓人安靜一會。
口袋裡掏出手機一看，路更寒家裡電話，陌歸趕緊接了電話。
“喂，我陌歸。”
“陌歸啊，我是祁叔。”
“祁叔，路叔叔怎麼了？”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爲祁叔很少會給自己打電話，僅有的兩次也是因爲路更寒。再者一個多月沒聯繫，她確實有點擔心路更寒了，只是不知道他有沒有擔心自己。
“陌歸啊，你有時間嗎？”
“有時間，到底怎麼了祁叔？”陌歸有點着急了。
“你好長時間沒來了，有空就過來一趟吧，是路總的事。大概有一個多月了吧，路總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也不怎麼說話了，除了工作就是喝酒。每天回來都是醉熏熏的，進到房間裡還是喝酒，我勸也不管用。這不前兩天又喝醉回來，我去端水的空他就躺在了地上，嘴角還淌着血。我嚇壞了，趕緊讓司機把路總送到了醫院。檢查完醫生說是輕度胃出血，要住院治療，要好好休養。可是剛住兩天路總說什麼也不待下去了，出了醫院就去了公司。這不剛回來，藥也不吃飯也不吃，自己在臥室待着，我擔心啊。陌歸，你知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是不是你們鬧彆扭了？路總也不讓我告訴你，可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方便的話你就過來一趟吧，好歹讓路總把藥吃了。”
“祁叔你先彆着急，應該沒有什麼事，我馬上過去。”
放下手裡的東西，陌歸直接從非買出口出來去了地下車庫。
知道拒絕路更寒後他會不好受，沒想到對他的傷害會這麼大。原以爲把他推開對兩個人都好，看來自己低估了路更寒對自己的感情。陌歸不認爲自己做錯了，可是路更寒又做錯什麼了。要怪只能怪他運氣不好，偏偏愛上自己，愛上不懂付出，膽小不敢嘗試的自己。都說時間是解決一切問題的良藥，那麼時間能解救路更寒嗎？
到路更寒家時祁叔輕輕的開了門，然後朝樓上指了指。接過祁叔手裡的藥，端着杯水，陌歸輕輕的上了樓。來到路更寒門口先敲了敲門。
“祁叔，我不吃了，你去休息吧。”
看來沒有睡，陌歸推開了門。還沒進去滿屋的煙味鋪面而來，陌歸強忍着咳嗽走了進去。房間暗暗的沒有開燈，好在今晚有月亮。路更寒靠着牀尾坐在地上，眼睛呆呆的望着落地窗外的風景並沒有注意進來的人，腳邊零星散落着菸頭。
陌歸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輕輕走到路更寒旁邊，慢慢蹲下，和路更寒並排坐着。
“路叔叔。”
聽到聲音，路更寒轉過頭來，詫異的盯着陌歸。
陌歸解釋道，“祁叔打電話給說你不舒服，我過來看看你。”
得到答案後，路更寒接着轉回了頭，繼續盯着窗戶。
才一個多月不見，路更寒就變了好多。領帶歪歪扭扭鬆散的掛在脖子上，領口的扣子敞開着，頭髮長長的散在額頭上，鬍子帶着黑茬，臉色蒼白，眼睛裡夾雜着哀傷。路更寒平時是一個非常注重儀表的人，總是給人一種衣冠楚楚，溫文爾雅的感覺。
陌歸看着現在的她，胸口像是梗了什麼什麼東西，難受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到底有多傷心，纔會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
調整了一下呼吸，陌歸纔開口。
“路更寒。”
“你怎麼不叫我路叔叔了？”語氣淡淡的，並沒有看陌歸。
“你希望我叫你一輩子路叔叔嗎？”陌歸平靜下來。
“不想，一點都不想。”答得真誠。
看着他，“是我讓你傷心了嗎？”
“是。”路更寒毫不掩飾，頭靠在牀上，閉上了眼睛。
“路更寒，我們做一輩子朋友吧，相信我，友情比愛情更歷久彌新。”想不出別的能夠安慰的話。
“不要。”
無奈，陌歸站起身端過水，把藥遞到他手裡。
“把藥吃了吧。”
路更寒這次沒拒絕，很配合的接過水。
“起來吧，多大人了還喜歡坐地上。”學着他的口氣。
路更寒笑了，“不要學我。”
“去洗澡吧，早點睡覺。”
“你要回去了嗎？”路更寒睜開了眼睛。
“不會。”
趁路更寒洗澡的時間，陌歸打掃了菸頭，把窗戶打開散了散了煙味，然後下樓熱了一杯牛奶端了上去。很快，路更寒洗完了。穿着睡衣，頂着還在滴水的頭髮。
“坐下。”把牛奶遞過去，陌歸指着一張椅子。
路更寒很聽話安靜的坐着喝牛奶。陌歸拿過毛巾，輕輕地替路更寒擦着頭髮。
“陌歸，如果一開始我換一種方式，不那麼小心翼翼的對你，今天我們的結局會不會不一樣？”路更寒仰着頭看着她，陌歸沒有回答，路更寒也沒再追問。
頭髮差不多擦乾了，對着他指指牀，
“睡覺吧。”
“我睡不着。”
“那就閉上眼睛，眼睛裡都有血絲了。我陪你聊天。”
路更寒閉着眼睛，陌歸也斜斜的躺在了牀尾，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
“路更寒，以後私下裡我就喊你路更寒吧？”
“好。”
“路更寒，胃還疼嗎？”
“不疼了。”
“路更寒，以後別折騰自己了，我心疼。”
“好，”
“路更寒，以後記得吃藥。”
“好。”
“路更寒，你睡着了嗎？”路更寒不再回應。看來是睡着了，這些天肯定累壞了吧，陌歸心想。
“路更寒，我們還是做朋友吧。”說完悄悄下牀，掩上門，下樓回家。
第二天早上陌歸收到一條短信，路更寒發來的。
【陌歸，以後我們還是像以前那樣相處吧。你可以把我當朋友，當親人，當什麼都沒有關係。我不再會把自己的感情強加給你，你也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我會一直在你什麼陪着你，照顧你。只求，不要推開我，不要把我當做陌生人。路更寒。】
陌歸只回復了一個字。
“好。”
傻瓜，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又怎麼會推開你。我可以失去戀人，但我不想失去你。
這些天感覺像缺了什麼的心終於再次被填滿，陌歸覺得天色都明亮了起來。原來，一個人的安全感和年齡的增長沒有關係，原來對什麼都滿不在乎的自己，現在是那麼渴望溫暖。
長到26歲，越來越希望身邊能有個可以依靠的人。而且這個人不但是朋友，還是知己。雖然失去了家人的關愛，卻得到了另外的彌補。直到今天陌歸才感覺到，原來老天對我很好。天很冷，心很暖。
對於這樣的結果，雖然不是路更寒真正想要的，卻也不敢奢望太多。他了解陌歸的脾氣，如果自己逼得太緊，她會把自己推得遠遠地，不留任何餘地。
相比她拒絕自己，路更寒更沒辦法接受的是完全失去陌歸。無所謂，只要她還在自己身邊，自己可以看得到她，就已經是他最大的奢求了。至於其他的，只能交給時間了。
兩個人的生活又回到了從前，陌歸偶爾過去吃飯，談談笑笑。路更寒的身體也在祁叔的調養以及陌歸的嚴格要求下慢慢恢復了過來。
又逢休息，陌歸買了菊花和紅玫瑰上山去看家人。菊花給爺爺奶奶，紅玫瑰送媽媽。天氣越來越冷，墓園裡沒有幾個人。陌歸走到幾塊並立的墓碑前，把花分開放下，又拿出手絹擦了擦周圍的灰塵。然後坐了下來，輕輕地和媽媽說起了話。
“媽媽，我最近去看過爸爸了，爸爸很好，你不要擔心。我也很好，路叔叔對我很照顧。前幾天我又學會了一個菜，打算以後做給爸爸吃，爸爸肯定會說不如你做的好。還有你看我今天買的玫瑰好不好看？是不是你喜歡的那種……媽媽我很想你，一直很想你。”
雖然得不到迴應，陌歸還是認爲媽媽聽得到。出來時是下午，不知不覺已是日落西山。陌歸站起身，和家人一一告別後才離開。
回到城裡天色已經全黑了，看着萬家燈火陌歸突然傷感起來。城市這麼大，卻沒有裝着自己的家人，他們全都在冰冷的地方，只剩下自己孤單的留在這裡。陌歸有時候想自己會不會真的變成歌裡所唱的那樣。
“我想我會一直孤單，過着孤單的日子。”
如果早知道長大是伴着疼痛，她寧願一直留在小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