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一直沒有停下來,使得孟金城沒有一點機會反擊。要是這樣的情況下一直持續到那位小宗主的面前,他就是有機會也變得沒有機會了。因爲他就算在全盛時期也無法獨自殺掉兩位境界絲毫不弱於自己的山水宗修士,況且還有那位山水宗的小宗主穆天青。孟金城能夠感覺得出來那個小宗主真不是容易對付的角色,儘管這傢伙有些狂妄自大,目中無人,但他的傲氣並不是捕風捉影,是真實存在的實力差距。這一點孟金城憑藉多年從戰場上鍛煉出來的敏銳直覺能夠感覺出來。
正在這樣想的時候,這位聞師兄突然停在一處偏僻的巷弄,而且把他粗魯的扔在地上。原來孟金城一個堂堂的玄甲營副統領被人像拎小雞一樣的拎到這兒來的。但仔細想想也對,他孟金城一個區區六境武者又不會飛天遁地,再加上又跟鐵獅子一戰受傷頗重,這樣走下去,勢必會影響行進的速度。這水橋鎮說大也不大,但說小也不小,要找一個人談何容易。再說他要是自己走,有什麼情況他再逃了,所以拎着就是一個最好的辦法,既可以時時監視他身體內的動靜,又能夠不影響行進的速度。
可是那位說了,你不是說過修士在所有修行者職業中,身軀是最爲孱弱的,當然這要除了遙遠的西方某個只存在於那場慘烈大戰中備受人們推崇的職業之外。您可要知道,這修士身體孱弱不假,但是修士可以學習的術法卻是千變萬化,五花八門,所謂大道三千,世間萬法說的就是術法的宏大與繁雜。這山水宗的修士,術法多以山水爲基,移山填海的壯舉可能並非人人都能做到,但是移動個把人來還真就不是什麼難事。
至於搭在孟金城身上的那隻手,除了爲了探查他的虛實,根本就不起到什麼承重的作用。實際上這也正中了孟金城的下懷,他所習練的功法中有一種叫做龜息,就是將全身的經脈中真氣的運行速度減慢,創造一種近乎於假死的狀態,以麻痹對手從而創造一個反擊的大好機會。這可是孟金城最壓箱底的保命技,這個絕技從他學成開始不知道已經殺過多少比他境界高,搏殺能力強的人。
他覺得這個聞師兄今天也得栽在自己手裡。一來他是驕傲跋扈,視山下人爲螻蟻的山水宗門人。那位說這不是穆天青的性格特點嗎?您可要知道,這山水宗從上到下的跋扈是出了名的,正所謂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所以山水宗出來的修士都會或多或少帶點,只不過這又跟某一個具體弟子的心性有關。穆天青只是一個典型的集大成者,要不怎麼說他是山水宗的小宗主,大道契合。像他們這種人肯定對這種山下小把戲嗤之以鼻,更別說是瞭解了。
二來他是六境武者,就算是聞師兄比他高一境,他也有信心,在他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近身殺死他。他之所以需要這樣說服自己,是因爲他並沒有十足的信心殺死聞師兄。這與功法境界,甚至是戰鬥經驗都沒有關係。這隻跟孟金城的感覺有關係。
如果說他山水宗小宗主是一顆冉冉升起的驕陽,那這位聞師兄一定是高懸於空中的月亮,平常藉藉陽光,噹噹配角,或許絲毫不引人注意。可要是真的認真望向他的時候,他就會讓人覺得背後涼颼颼的。
不過他現在後悔就有些晚了,因爲聞師兄已經慢慢向他走過來,他苦苦尋覓的機會馬上就要來臨了。
那位說了,爲什麼不等他在聞師兄手上的時候就發動進攻,能問出這樣問題,估計上了戰場第一輪就得玩完。當時孟金城的身體已經被聞師兄的念力所籠罩,他一旦發難,那就是籠中之鳥,再怎麼撲騰都是沒有機會的。而現在大概是害怕自己的念力再對孟金城產生什麼傷害,帶個活的回去肯定比帶個死的強,所以他才撤去了念力。
他一點一點感覺着聞師兄走近,自己也在一點一點用龜息來調整反擊的力度。龜息從來都不是一門只注重防禦保命的功夫,因爲它使用時關閉了些感官,其他的感覺就會變得極其的敏銳,類似於佛家的禪定,而它的精髓卻是在於進攻,在於從極靜向極動轉換的瞬間,釋放出大量的力量,配合敵人沒有防備的時機,給敵人造成極大的傷害,從而扭轉戰局。
十步,九步,八步,他感覺聞師兄距離一點點拉近。其實他與聞師兄的距離不是越近越好,這要考慮到他是否被人發現,還有他是否處在合適的發力距離和角度所以在五步至七步最好。就在他想的時候聞師兄已經來到了距離他七步的位置上,他被一股莫名的緊張感控制住了,錯過了出手的機會。很難想象一個用這招殺過很多比自己強的強者的鐵血軍人竟然會這樣。
他安慰自己還有機會,接下來,六步,五步。當聞師兄踏下第五步的時候,孟金城的肌肉瞬間緊繃,因爲他再不出手就會丟失掉所有的機會。可就在他準備拼死一搏的短暫時刻,聞師兄的嘴角忽然翹起,那股令孟金城感到莫名的緊張感瞬間擴大,讓孟金城知道了他從來就沒有什麼所謂的機會。
這就像一名隱藏行蹤的刺客在準備出手的一剎那,突然知道人家正在眼巴巴的看着你自己跳入陷阱一樣。其實人也是一種動物,是動物就有趨利避害的本能,特別是像孟金城這種長期在生死之間搏命的武者對危險的感知就更是強烈。就像當年在李家村葉蠻的父親葉碩才釋放了一下殺氣,就讓幾個村民不敢移動半步。這種對危險的感知不如說是有靈衆生對於死亡的恐懼。聞師兄今日釋放的殺氣要比那日葉碩使出的要強得太多太多,甚至都能讓刀口舔血多年的軍人心生懼意。即便是如此,孟金城依然選擇出這一拳,因爲出不出都是死,最起碼得拼一下。他可不是那些只是看起來很彪悍的村民,他可是憑着一人一刀殺到了現在的狠人。寧被打死,毋被嚇死,這是他多年行走江湖的經驗,而且他的賭運向來不差。
只見他的身子突然從地上彈起,右拳順勢而出,行雲流水,毫無凝滯,這一拳頃刻之間就到了聞師兄的身前了。如果沒有那駭人的氣勢,孟金城還真就以爲自己得手了呢,現在的他只是在賭一種可能,但是他還沒有打到聞師兄的就被他一手接住,孟金城就感覺一拳迎面打在一座巍峨的大山相仿,對方紋絲不動,倒是自己一下子就被彈了出去,撞進小巷對面的牆裡。
雖然撞得很慘,但是孟金城卻感覺自己的傷並沒有那麼重。可能是因爲那個聞師兄根本沒有下死手,他並不是用他的拳勁借力打力去攻擊他,而是把它悉數卸掉,只是用簡單至極的術法把他彈開而已。像他這種六境武者早就過了煉體的那道坎,這點小傷小疼對他來說不過是撓癢癢罷了。
這一切說時遲那時快,在劉浩明劉師弟的眼中從聞師兄把他扔出去到他被聞師兄再度彈出去中間只是很短一瞬間的事情。可他也能看出其中的兇險程度,不是他的境界已經高到可以從這麼快速的戰鬥中看出端倪,而是他看到聞師兄腳下微微下陷的淺坑和密集如蛛網一般的裂紋。
這是怎麼樣的一拳才能夠造成這種傷害,聞師兄是把他的拳勁大部分給卸掉了,但肯定還有一些拳勁殘留在聞師兄的體內。要知道這還是一個跟人家惡鬥連場受了傷的胤國軍人而已,看來胤國成爲五大帝國之首還是有原因的。
正在這位劉師弟胡思亂想的時候,聞師兄已經向着那面被撞爛的牆走去。他的嘴角一直在微微上翹,顯然他根本不在意在劉師弟眼中十分兇險的刺殺給他帶來的危險,或者可以說事情正在按照他預想的發生,只不過是他沒有想到這傢伙居然還能發出這麼強的拳勁,不枉爲自己給他多留出那麼多距離,當然也說明他很高興。
當他走到那面爛牆的邊上,孟金城也從牆裡把自己拔出來,正坐牆邊。他滿臉是血,眼神空洞並沒有看他,看着就像一個瀕臨死亡的人,這讓聞師兄很是滿意。看來這次沒有挑錯人,想到這裡他以心聲告知孟金城,“恭喜你,你可以繼續活下去了。”又在身影重疊的時候偷偷遞給他一顆紅色丹藥。聞師兄又以心聲告知他說道,“吃下去,這個能有助你恢復傷勢。”
孟金城在這段時間一直沒有說話,當然不是因爲他不是修士,所以用不了修士以心聲言語的巧妙術法,他就算用不了這個,也可以用武者的傳音功啊。他是實在沒有言語面對這樣的局勢,一個應對不好,那就是身首異處,粉身碎骨的下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