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轟隆一聲,雒敬涵和李冒同時回頭,只見對面懸崖上的一座山塌了,大半的山石都掉進了河裡,很快河水就將那些土沖走了。
晚上,高靈致躺在牀上,夢裡感覺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全身燙得不行,體內有兩股完全相反的力量在打架,又好像有什麼東西要衝破障礙破殼而出一樣。那種腦子清醒身體難受又動彈不得情形,就像鬼壓牀一樣邪門。
然後又夢到一個大雨夜,她全身淋溼了,心情無比的沉重,一步一個腳印的往前走,後面有個鬼音一樣的聲音在她背後喊:“不要走……”
後來不知怎的,她從高崖上直直的落盡水裡,周圍都是血化成的紅煙。再後來,她感到自己被束縛在一個蛹裡,全身都被束縛,每動一次全身疼得要命。但由於呼吸困難,她迫不及待的撓破困住她的蛹。離開蛹後,只見漆黑的一片,四周都是幽遠的鬼音,聽起來讓人毛骨悚然。
高靈致從夢中驚醒,發現自己全身都是血,臉上也是溼溼了,一擦,原來是流的血汗。不過她突然神經質的打開門跑進院子裡淋雨。大雨沖淡了她身上的血跡,全身變得冰涼後,高靈致才徹底回過神來,趕忙跑到廊子裡躲雨。
她想,她爲什麼會突然發神經在半夜虐待自己?回房換了一身乾淨衣裳,用幹帕子擦溼漉漉的頭髮。這個點兒又睡不着覺,只能坐在窗臺上看外面的雨。
等到快天亮的時候才換了一牀新席子和薄毯躺下繼續睡覺。醒過來的時候是中午,豔陽高照,正好吃午飯。高靈致餓得前胸貼後背換了一身衣裳就往廚房的放下去,先用了些小點心墊底,再自己做了一頓大魚大肉吃。
重新沐浴更衣後,高靈致回到自己的院子活動筋骨。突然發現功力恢復了,身體全好了,那種壓抑的感覺沒了,那股上古的靈力也不亂竄了。高靈致趕忙寫了一封信回去告訴天鏡,天鏡說恢復了就好。後面還說了那股靈力已經徹底適應了她的身體,和她的四肢百骸融爲了一體,以後誰也不能輕易廢她的武功,她可以連更高難度的武功和更有深度的仙法。
對這次因禍得福,高靈致心裡有點兒小激動,一定要勤加練習,以後見到萬妖王那個老變態纔不會敗得那麼慘烈。
高靈致很神經質的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侯府的衆人,不過轉了一圈後才發現,雒敬涵奕風和王施都去巡視災情去了。因爲那場雨着實下得太大,不少地方都澇了急需治理。高靈致只得回到屋裡看武功秘籍。看到手裡那本書,她突然發現她的愛好太單一,沒事的時候吃吃喝喝,然後就是看武功秘籍。她想,人生還得有點兒別的追求,例如搞點藝術之類的。
想起離開琅嬛仙境的時候天鏡送了一支簫給她,於是從百寶袋裡摸了出來。當年她還能吹吹簫陶冶一下情操,離開後大部分時間都打打殺殺過得很是辛苦。高靈致又從百寶袋裡拿出一本樂譜來,照着曲譜上的調子吹曲子。
所以雒敬涵三人回府後就看到高靈致坐在窗臺上吹簫,模樣身份認真。但那種一本正經的樣子看了讓人想笑。
“笑什麼笑,我這是追求藝術陶冶情操。”高靈致從窗臺上跳下來說。
“好了,我不笑。”奕風強忍着不再取笑高靈致,不可否認的是,她確實吹得挺好。
見到他們回來,高靈致也沒了分享的熱情,只對他們說她的武功恢復了。奕風故作失落的感嘆了一句:“以後不能站在你前面保護你了,想想還真有些小失落啊。”
高靈致鄙視的看了奕風一眼,收起玉簫走到王施身邊,說:“明天我們打架吧,已經好久沒有活動筋骨了。真有些迫不及待呢。”她捏着指骨啪啪作響,模樣看起來凶神惡煞的,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王施應道:“何必等到明天呢?現在就可以。”
“好!”高靈致應道。兩個姑娘並排着往校場走去,看得雒敬涵和奕風有些呆滯。世人的愛好千千萬,從沒見過愛好打架的。
雒敬涵失聲笑道:“穆兄,漂亮姑娘不是那麼好追的,加把勁兒,我看好你。”
奕風同病相憐的拍怕雒敬涵的肩膀,說:“你也一樣。”
在比試過程中,王施明顯感到高靈致功力恢復後力氣變得比從前大,內力比往日更精純深厚,她受了那麼重的傷恢復後功力還能大增,着實讓人驚歎。雒敬涵和奕風站在一旁看她們比試,不得不說,兩個姑娘的武功高成這樣有些不可思議,同時也覺得有威脅感。
雒敬涵是大殷第一武將,但看到她們這樣的打發後也不禁感慨萬千,以後還得多多努力纔可以啊。這次比試點到爲止,誰也沒輸,誰也沒瀛。
一場春夏之交的大暴雨暫時解了南方的危機,後幾日豔陽高照,雒敬涵在書房內研究取勝的戰術,同時不忘練習天機劍和王施切磋一二。
烏南江上的幾座大橋悉數被大水沖毀,想要渡江北上必須先把橋修好。奕風無事可做,雒敬涵就把修橋的差事交給雒敬涵去做。烏南江周圍是山水畫廊,高山懸崖,險峰奇石和最原始的自然風光。高靈致在侯府內住了兩個多月,正好趁着奕風修橋這是去烏南江岸散心。
由於烏南河江面寬廣,兩岸都是懸崖峭壁,江水水流湍急,水下多是暗礁漩渦,多以鐵索橋爲主,只有在水淺和水流平緩之處才架木橋聯通兩岸。
高靈致在烏南河兩岸轉悠,把心裡那口濁氣都吐光了,坐在一塊光滑的大石頭上看架橋工人忙碌。由於工具落後,架橋的進度極慢。奕風走到高靈致身邊坐下,說:“南疆的風景果然天下一絕,只看對岸的山水奇峰就想去遊覽一番。”
高靈致一看對岸連綿不絕的高山就想起那段被萬妖王虐待的日子,但話說回來,萬妖王這個老變態去哪兒了?不過她爲什麼要想萬妖王那個老變態?“風景確實好,不過除了山和水可以看之外,也沒什麼看頭。”
奕風笑說道:“哪有你說得那麼不堪?風雅些不行?”
高靈致隨口說道:“我本就是俗人一個,太高雅的東西欣賞不來,對面的山無論怎麼看都是山,難不成你還能看出它是一朵花兒來?”
奕風大笑,“你真是強詞奪理啊。”
“穆公子,對岸出了點兒問題,請您過去看看。”監工過來說道。
“好,我馬上就去。”奕風回頭對高靈致說,“你不是出來散心的嗎?就別光坐着了,橫看豎看它都是山,但總比待在侯府裡看四四方方的牆好。”
“知道了。”高靈致應了一聲。
奕風走後,高靈致突發奇想拿出蕭來吹奏,不知不覺就吹起曾經那首聽了無數百遍的《上邪》,一種爲賦新詞強說愁的感覺迎面襲來。奕風站在船舷上聽了後笑了笑,原來高靈致也會有這麼柔情百轉的一面啊。
到了河對岸,奕風巡視了現場的工地,幫着解決了些問題,隨後又幫着工人們一起揮鐵錘把鐵索末尾的大鐵釘釘進石壁裡。揮汗如雨的時候,奕風脫了身上的衣裳系在腰上,露出八塊腹肌,尤其是他揮着鐵錘砸鐵釘的時候,分分鐘變硬漢。
釘好最後一枚鐵釘,奕風接過工頭遞過來的汗巾擦了額頭上的汗。往對岸一看,高靈致坐的地方已經沒人了。回到對岸時問工頭有沒有看到她人去哪裡了。工頭回話說不知道,沒人注意坐在山崖上的那姑娘,奕風只能自己去找人。到了林子裡,只見高靈致正在烤山雞,順勢在她身旁坐了下來:“又吃這個?”
高靈致翻動手裡的鐵鉗子,然後拿匕首在雞肉上劃了幾道口子,撒上鹽巴和孜然,放回火上烤,說:“出來散心就得找點兒樂子,我比不上你們這些大忙人,只能在吃吃喝喝上有點兒追求。”
奕風看到她專注烤山雞的模樣就忍不住想笑,如果可以一輩子這麼悠閒該多好?
高靈致烤好山雞後放在洗乾淨的樹葉上,等能動手後,她用匕首割了一隻雞腿給他,說:“嚐嚐我的手藝。”
奕風不客氣的接過,咬了一口,誇讚說:“真是太好吃了,我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烤山雞!”浮誇的表情,誇張的語氣,高靈致直接拆穿他說:“少說口不對心的話,不喜歡就別勉強啊。”
奕風又咬了一口,嚥下後說:“我說的說真話。姑娘家不都喜歡聽好話嗎?”
高靈致晃着手裡的油光可鑑的匕首說:“我是一般的姑娘家嗎?”
奕風呵呵笑道:“你確實……不是一般的姑娘家……”
高靈致在附近的山裡轉悠看風景,等看得差不多的時候,橋也修好了。跟着奕風去上游某地看完工情況,看到奕風對同行的人員比比劃劃,提出不少漏洞和需要補修的地方。有那麼一瞬間,高靈致被他認真的樣子吸引住,那時候她想,從前是不是她想太多了。橋修好後,高靈致晃晃悠悠的走到鐵索橋上,走到中間只能雙手扶着鐵索才能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