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高師傅說,人死如燈滅,最後只有一口棺材一口陰井,誰又知道下輩子會發生什麼事?有沒有下輩子又是另一說。她那時候有個很堅定的想法,一定要活着逃出去,一定不能死在這個變態手裡。
見到高靈致的神色忽悲忽喜,玄鏡再接再厲,說道:“你以後的日子過得那麼坎坷慘烈,與其活着受苦,不如現在就自我解脫,或許還能早日輪迴投個好人家。”
高靈致覺得,玄鏡這種喜歡玩兒攻心計陰謀家確實很高明,尤其是他這種知道發未來一切就顯得比別的個高明瞭許多,“前面說那麼多廢話,最後一句纔是你的真正目的吧。且不說有沒有來生,我只覺得人活着的這輩子就該好好活着,無論是被利用也好背叛也好,我總不會一輩子都過得那麼慘。看你這副樣子,就知道你一生一世都活在陰暗裡,變成了一個心理扭曲的神經病!”她的智商好像還沒低到那種被任何人鄙視的程度。
“其實我沒你想象的那麼軟弱,也沒你想象中的那麼有骨氣。死是弱者的想法,人活着沒有過不去的坎兒,何必把人這輩子想得那麼複雜?螻蟻偷生也是活,只不過活得沒那麼轟轟烈烈而已。”高靈致又反駁說道。
玄鏡輕蔑的笑道:“你倒一點兒都沒氣節,真不像天鏡的徒弟。”和他講道理,玄鏡只覺得可笑。
高靈致不同意玄鏡的觀點:“雖然我是天鏡的徒弟,但也不代表我什麼都得學他。取其精華取其糟粕,這纔是學習。氣節不能當飯吃,也不能讓我活。人活着不能那麼古板,該變通的時候還是得變通。”
“真是大言不慚的小姑娘啊。”玄鏡長長地嘆氣說。其實他想,爲什麼屢試不爽的害人法子到這姑娘這裡就不管用了,而且這姑娘明明是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貨啊。
“不是大言不慚,是我說的都是實話。”確實,她的三觀是不正常了點,準確的說和大殷朝的三觀不符合。
“難道你真的不難過不覺得人生都沒了希望?”玄鏡問道。
高強度的活動後,高靈致腿軟,盤腿坐下和玄鏡繼續胡扯:“照你的說法確實很沒希望,但總要學會絕處逢生吧。再說你已經把將來可能發生的事告訴我了,我再怎麼不開竅也知道防備吧。”
玄鏡眨了眨眼睛,注視高靈致的雙眼說:“你難道不想看看你未來的路是什麼樣子?”
高靈致不在意的揮了揮手,說:“不想,提前看了沒意思。我想未知的人生還是保留一些神秘感比較好……”
高靈致剛擡頭就看到她上輩子的頭兒一槍打死符冰的情形,又看到自己胸腔上的那個血窟窿。然後又看到符冰的屍體在深山老林裡腐爛,被蛆蟲啃得只剩下一副骨架。再到後來,背後一把利劍戳穿她的心口,然後她跌進一個深不可測的湖裡,看到鮮紅的血像煙一樣在碧色的水裡散開,生命一點一點流逝,最後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再後來,高靈致又看到漫山遍野都是炙熱的岩漿,她被吸進一個山口,然後灰飛煙滅……
“何必活到那時候受苦,不如現在就自我了斷來個痛快。”耳邊迴旋着一個魔音。高靈致突然推翻自己剛纔所有的想法,突然發現他說得很對,自己何必等到那時候再死呢?
反正左右不過死路一條,還不如早些死,就不用受那麼多苦了。她越想越覺得可行,說不定一刀下去,她就穿回去了呢。回去了多好啊,不用每天都遇到蛇精病。彎刀和沉淵劍均是製作精良的利器,不存在抹不斷脖子這事。她想,她已經用彎刀解決過許多敵人的性命,死在同一把刀下有些掉價,還是用那把沉淵,它好歹也是一把神劍。高靈致拔出沉淵,往自己脖子上一抹……然後暈了過去。
“這個女人,不該死在你手裡。”同樣穿着黑色衣裳,披着黑色大斗篷,帶着黑色帽子的黑衣人走出來說。
“她終究命不長,反正是個死,有你對付她,我何樂而不爲。”玄鏡又眨了眨眼睛,眼神恢復如初,“不過我很好奇,你到底想做什麼?”
全身捂得嚴嚴實實的黑衣人輕笑,說:“你不是知道將來的一切嗎?用你手裡那面鏡子看一看不就知道了?”說着,抱起高靈致就走。“我不希望你管我的事,不管你是誰我照殺不誤。”那黑衣人回頭說道,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中。
玄鏡看了看手裡的黑色鏡子,未來的一切,他並不能看透。
高靈致只覺得眼睛刺痛,揉了好久才勉強睜開。光線太強,只得先捂住眼睛緩上一緩。等到恢復了精神坐起來,發現自己處在一片松樹林裡,她躺的地方,正好有一束強光照射下來,刺得她睜不開眼睛。
肚子又是一陣嘩嘩響,高靈致想,這次又被餓醒,祝餘草至少能讓她十天半月不餓肚子,估計她也在這裡睡了十天半月。難怪她總是覺得忽冷忽熱,以天爲被地爲牀出現這種情況在所難免。
打量四周的環境,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不久前遇到了玄鏡,然後打了一次羣架,她還記得她突然就神志不清,然後從彎刀和沉淵中選了一把抹脖子。她不是抹脖子死了嗎?怎麼會躺在這個地方?高靈致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玄鏡那麼黑心腸的怪物怎麼會那麼輕易的放過她?想想也覺得不可能。
但誰又有那麼大的本事把她從玄鏡的手下救走?高靈致很順理成章的想到了天鏡,天鏡也是個深藏不露的怪物啊?既然他們兩個是敵對的雙方,那就害人的他們害人的本事就不是一般的高。不過天鏡從不輕易離開那個安樂窩,所以到底是不是老頭子救了她還有待思量。掏出鏡子照了照,脖子上沒傷沒疤,就是衣裳久了沒換沾了灰該拿去洗了,高馬尾辮也有些凌亂,臉上也有些髒。
這時候肚子又響了,高靈致想還是先填飽肚子再說,拿出一個梨子吃了墊底,私心覺得還是先填飽肚子再整理儀容。在林子裡抓了一隻野兔準備烤了吃,出了松林,是一個碧波盪漾的湖泊。高靈致先打了水喝,然後再洗剝乾淨了的兔子。
擡頭一看,這裡果真是個好地方,很適合養老,有山有樹有草有動物有湖泊,還有……美男在洗澡!
高靈致定睛一看,確實是美男在洗澡,而且姿勢很娘很嫵媚。待美男轉身,輪廓分明的臉,深邃而冷峻,這張典型的硬漢臉和他那嫵媚妖嬈的動作對比太突出,真是,嚇了她好大一跳。她想,一定是她眼睛花了。
只見男人潛入水裡,瞬間就不見了。高靈致還四處張望了一陣,面前突然出現一張雕塑一樣的臉,暗沉沙啞的聲音問道:“小兄弟,你是在找我嗎?”
高靈致點了點頭,然後很大膽的端詳了他一陣,古銅色的皮膚,頎長偉岸的身材,還有結實的肌肉,他果然是那麼的放蕩不羈,身上不着寸縷。高靈致不着痕跡,不帶半分留戀的把目光從他的下面移到上面。只見他一雙深邃的眼睛含着溫柔的笑意看着她,臉上,背上和胸膛上還粘着溼溼的黑髮。
“你……”他面上有幾分嬌羞,(沒錯,是嬌羞,高靈致看得很真切!)怯怯地問道:“你剛纔一直在這裡?”
高靈致機械地點了點頭。
“那個……”他又嬌羞的低下了頭。
高靈致從沒見過長得這麼兇猛,內心這麼溫柔的男人,心裡頓時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她感覺,自己又遇到了一個青龍式的蛇精病,果斷的打斷他說:“你要洗就繼續啊,我還有事先走了。”
甩開兩條長腿就跑,但手腕卻被身後那人死死的拉住,他用很無辜的語氣說:“你要走了嗎?”
高靈致看着他兇猛的肱二頭肌和八塊腹肌,點點頭。
“可是你……剛纔看人家洗澡了……看得那麼正大光明……”語氣十分委屈。
高靈致看了看自己的裝扮,還是男裝,雖然玄鏡很輕易的就識破了,但眼前這個男人的細心程度應該不高,說道:“你我都是男人,我看你你看我沒什麼區別,反正都一樣。”
猛男低下頭,不好意思地說:“真的不一樣。你把我看光光了,要對我負責。世人都說,頭可斷,血可流,節操不可丟。所以……你懂的……”
又是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高靈致驚愕掉了下巴,大叔,大哥,你這麼變態你家裡人知道嗎?你長了這麼邪魅狷狂狂酷拽的外表,卻有這麼蛇精病的想法,讀總裁王爺小說的讀者知道嗎?
“這個……我還真的不懂……”
“你要對我負責。”猛男擡頭嬌羞的說,沒錯,還是嬌羞,小嬌羞的那種!
“我們都是……”高靈致比劃了幾下,“都是男人好吧。”
猛男十分認真的說: “從來沒有人看過我的身子,你是第一個。他們都說,第一個看到我身子的人就是將來我的夫人,無論男女。”
高靈致覺得,節操已經碎得渣渣都不剩了,“無論男女?你確定。”
猛男無比確定的點點頭:“真的,我對着天地發過誓的。”
“可我不喜歡女人。”高靈致說。
猛男驚喜的拉着高靈致的另一隻手,興奮道:“這麼說你喜歡男人了?那真是太好了!”
高靈致這才發現說錯話了,心裡想着怎麼補救,猛男這時又說話了,“你放心,你不用擔心後代問題,因爲我不怕斷子絕孫,爲了你爲寧願改變性取向喜歡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