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三葉對面的年輕人抹了抹額頭的長髮,端起酒杯,似乎自言自語地說道:“這天下還有這樣的道理,還不許人家看了。”
紅須男子看了眼年輕人,出於意料的是卻沒有發作,當做沒聽見一般。
藍色長髮的年輕人又笑道:“有些人就是沒骨氣,見到更強的就怕了。”
這句話清清楚楚地傳到每個人耳中,那種鄙夷的意味再明顯不過了,紅須男子聽到這裡忽地站了起來,狠狠地獰笑道:“小子,既然你不想要命,就來吧,我不在乎再多殺一人。”
藍色長髮的年輕人悠悠地說道:“混蛋,你太沒教養了,要叫先生,知道嗎?”
紅須男子哈哈一笑:“小子,沒想到你到是個紳士,來吧,咱們出去聊聊,我倒要看看你的血甜不甜,剛纔那個傢伙的血臭烘烘的,弄得老子吃飯都沒胃口了。”
隨着兩人一前一後走出旅店,人們再次紛紛跟了出去。
藍色長髮年輕人走了幾步,隨意地站在不遠處,紅須男子掂了下手中的短斧,大聲喝道:“小子,趕緊走遠點,取出你的法杖來,別說我不給你機會,咱們這是公平的決鬥,我可不想讓人說我偷襲一個法師,可別想讓巡邏隊找我的麻煩。”
年輕人嗤笑一聲,大聲道:“這就可以了,你來吧,送死來吧,我也不需要取出法杖。”說着在衆人的驚訝的目光下,竟然背轉過了身子,慢慢地散步一般,揹着手仰頭看起天空來。
紅須男子大聲道:“你要耍什麼花樣。這可是你找死的。”可他卻沒有立刻衝過去,把對方砍成兩截,年輕人信心十足的模樣反而讓紅須男子不敢輕舉妄動。
年輕人沉聲說道:“我沒有耍什麼花樣,我也不會耍花樣,打敗你也無須什麼花樣。”說着突然用力一跺腳。
紅須男子突然從地上騰空而起,而在紅須男子原來站立的地方一根米長的地刺毫無徵兆地冒了出來,三葉很清楚地看見紅須男子在空中灑下一串血珠,明顯這跟地刺他沒有完全躲開,而這個年輕法師看來至少也是個三階法師。紅須男子躍在空中的身子一扭之下,竟然向年輕人撲了過去,同時手中的短斧發出乳白色的光暈。眼見紅須男子離年輕人越來越近,那藍色長髮的年輕人迴轉過身子來,低着頭嘴裡唸叨着什麼,突然仰頭一聲大叫,數個幾米高的地刺竟然同時從地上鑽了出來,直向半空中的紅須男子插了過去。
在人們的驚訝下,紅須男子徒勞地在空中試圖躲避,可還是被串在了地刺上,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三葉看的很清楚,紅須男子儘量躲開了身體的要害,可兩根地刺還是穿過了紅須男子的雙腿,地刺並沒有立刻要了紅須男子的性命,可紅須男子也被串在了半空中,再也動彈不得,雙手亂舞着,他的每一次掙扎都噴出一股鮮血,並且發出嘶啞的慘叫。
“饒命,饒命。”出乎人們的意料,大塊頭的紅須男子實在不是條硬漢,開始哆嗦着求饒起來。
“我倒不介意饒了你的狗命。”藍色長髮的年輕人甩了下自己的長髮,傲氣地雙手抱胸,悠然地說道:“不過你搶來的那個女人讓我吧,那女人雪白的大腿我也想摸摸。”
“是,是。”紅須男子艱難地**道:“求求你,快放了我,我的腿要不行了,那個女人送給你了。”
年輕人一揮手,數個幾米長的地刺同時變成了碎土,紅須男子偌大的身體嘭地一聲摔在地上,揚起一片灰塵。紅須男子拖着雙腿向遠處爬去,留下兩道血跡,藍色長髮的年輕人不屑地咧咧嘴,大聲道:“告訴你,人們都叫我藍魔法師,你以後可以再找我報仇。”
回到旅店,自稱藍魔法師的年輕人,向着那名低階女武士招招手,低聲說了幾句,那女武士就含羞地點了點頭,乖巧地坐在了年輕人旁邊,而旅店裡的其餘人絲毫不以爲意的樣子。目睹了兩場生死決鬥,人們並沒有因此而多加議論,看來這樣的事情在這些冒險者的眼中已經是司空見慣。
只有三葉好久都沒平靜下來,在侍者送來了食物和酒水後,三葉一邊進食一邊偷偷地觀察着旅店裡其餘的旅客,這麼仔細一觀察,三葉才發覺旅店裡的客人都不是普通的客人,這些人經過血腥場面依舊臉不變色,對那個叫藍魔法師的年輕人也沒再多看幾眼,可見這些人都是經過風浪,那邊圍在一起的幾個傭兵的身份顯而易見,一個沉默不語低頭飲酒的老者似乎像是個法師,而一個高個男子和他的搭檔氣度更是從容。
三葉突然想到,爲什麼這麼多人聚集到這麼個小地方,看來自己即將參與的第三軍的聯合行動,可能涉及到了很重要的東西,或許是寶庫或許是古蹟,吸引大量的亡命之徒前來爭搶。
這時,旅店外傳來一陣嘈雜聲,一下子涌進來十多個冒險者,領頭的青年人揹着一柄奇怪的巨劍,巡視了一眼,便率先找了個位置坐了下去,旅店裡一下子擁擠了起來,後面進來的一個暴躁的男子叫道:“快給我們準備晚餐,我們還要趕着去黑水河谷,不吃飽了可不行。”
黑水河谷四個字似乎有着魔力一般,幾乎所有的人都下意識地擡起頭來看了那男子一眼,這種情景被三葉看在眼裡,他知道自己估計的沒錯,這些人都是衝着黑水河谷去的,那裡一定發生了或即將發生什麼大事。暴躁的男子似乎知道自己的失言,開始一個勁地催促侍者送來食物,一個侍者被催得急了,解釋道:“各位先生,我們沒想到這幾天會來這麼多人,往常這裡沒這麼多客人的,我們人手有限,所以怠慢了各位,還請多多體諒。”
三葉這張桌子也擠滿了各樣的冒險者,這讓三葉很不自在,而那個藍魔法師也皺起了眉頭,眼看着一個冒險者已經擠到了女武士雅麗的身邊,強忍着就要發作。
這時,旅店外遠遠地傳來一陣馬蹄聲,旅店中所有人都漸漸安靜了下來,這種馬蹄聲表明外面來了一隊騎兵,這種騎兵最大的可能就是帝國的軍隊。馬蹄聲越來越響亮,並且在旅店外面戛然而止,並沒有大多的喧譁,兩個全身盔甲的騎兵推開門走了進來,一個騎兵站定後大聲說道:“奉第三軍格爾利少將之命,前來迎接藍魔法師大人,請問大人在這裡嗎?”
那個騎兵說着,四下打量,藍魔法師在衆人的注視下,站了起來,因爲他剛剛還自報名號的。法師交給了那騎兵一個文件,騎兵看了一眼,立刻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並請示藍魔法師能否立刻上路。藍魔法師點了點頭,招呼了女武士走出了旅店。三葉略一思索,也跟了出去。
走出旅店,三葉立刻向騎兵隊長表明自己也是第三軍的一名法師,希望能夠跟隨這隊騎兵前往黑水河谷報到。騎兵隊長表示願意護送三葉前往,只是需要徵得藍魔法師的同意,因爲他們接到的命令是確保藍魔法師的安全。
年輕的藍魔法師打量了三葉一眼,點了點頭,算是表示可以捎帶着三葉一同前往。得到了藍魔法師的許可,三葉連忙表示了自己的感謝,同一個三階的高級法師一同上路,還有騎兵的保護,自己的這段旅途會安全的多了,如果留在旅店,那麼被那些冒險者知悉自己的隨軍法師的身份,自己面對的極可能是所有冒險者的敵意。
難得的是這隊騎兵還擁有一輛大型的馬車,這讓藍魔法師頗爲滿意,帶着他新弄到手的女人一起上了車,三葉也鑽進了車廂的時候,發覺車廂中除了藍魔法師和他的女人竟然還有另外一人,那人正向藍魔法師躬身行禮,趁着馬車中微弱的光亮,三葉赫然發現這人是個女人,而且是個自己熟悉的女人,這個女人是米莉,曾經護送自己離開紅巖學院,前往大熊星市的女法師,三葉還記得她還是野百合法師的一名弟子。
三葉也按照法師間的禮節,向米莉微微躬身施禮,以表示對高階的尊敬,然後三人才分別坐了下去。三葉重新打量了米莉一番,這個女子一年多不見少了些青澀,更多了些女人味,不過與世俗女子不同的是,米莉法師表情少了普通女子的羞澀和溫柔,卻多了堅毅和冷靜,當然作爲一名法師,長時間的修煉自然與普通女子性情不同。三葉記起米莉法師是一名三階法師,剛剛卻向藍魔法師施禮,顯然藍魔法師已經超越了三階,已經達到了四階,難怪藍魔法師如此傲氣,他這麼年輕能達到四階法師絕對是一名天才,在法師的領域,大多數法師窮期一生也無法突破三階的瓶頸,所以通常法師們把三階或以下的法師稱爲低階法師。
四人一路上幾乎沒有什麼交談,等級的差距也讓法師們失去了交換心得的可能,而藍魔法師一副孤傲的樣子,也讓米莉和三葉兩名低階法師不敢請教對方。只是有時三葉不自覺流露出的表情,讓米莉覺得眼前的一階法師似乎對自己很熟悉,可米莉費勁腦筋也無法想起自己和眼下這個少年有過交往。
第二天中午,法師們在騎兵的護送下,到達了黑水河谷,軍隊在河牀上已經駐紮了營寨,營寨不遠處的山谷一片霧氣。三名法師進入了營寨便分開了,三葉立刻前去第三軍這個臨時混編團的指揮部去報到。
三葉的獨自到來讓格爾利少將格外的惱火,因爲按照軍令,希望嶺必須派出一百名士兵纔對,面對少將的怒火,三葉只得費盡口舌爲自己辯解,格爾利少將很快把怒火轉到了希望嶺中隊的上級,他吼叫道:“第八大隊是怎麼搞的,怎麼會犯這樣愚蠢的錯誤。”
一個參謀軍官在少將的耳邊嘀咕了幾句,格爾利少將才慢慢地平息了怒火,轉而命令三葉立刻去休息,作戰命令馬上就會下達。雖然不清楚自己任務是什麼,可三葉聽從了少將的建議,馬上就前往了分配給自己的營房,在填飽了肚子後,立刻休息了起來,三葉已經清楚了任務的危險性,不遠處的山谷中一定發生了什麼,無數的冒險者已經紛至沓來,而這些一隊隊的士兵和軍隊法師來這裡也不是來看熱鬧的,三葉看着山谷中的濃濃的霧氣,他已經嗅出了其中的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