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老木瓜

爲了掩人耳目,三葉穿上了普通的平民服飾,在鐵臂和幾名手下的簇擁下,從南門進入了帝都楓城。一行人匆匆穿過數條街道,眼見街道上行人如織,熙熙攘攘,商販的叫賣聲,孩童的打鬧聲,紛亂嘈雜。

三葉並沒有見識到帝都的繁華和氣派,只見到了平民區成片低矮擁擠的房舍,穿過幾條這樣的街道之後,一行人走進了一條狹小安靜的衚衕。

護衛在三葉前後的幾名武士警惕地四下查看了一下,然後簇擁着三葉走進了一個普通的院落。

這裡是互助會一個成員的住宅,特意騰了出來給幾人居住。爲三葉安排的房間打掃得乾乾淨淨,有一間臥室和一間小客廳,這在楓城擁擠的平民區也算是十分難得的了。爲了安全上的考慮,鐵臂建議三葉身體恢復之後再去拋頭露面,三葉接受了鐵臂的建議,準備在這裡住上幾天。

住宅的主人被叫做“老木瓜”,是個將近五十歲的乾瘦男子,被鐵臂安排負責三葉的日常起居。還有兩名修煉了鬥氣的武士,負責保護三葉的安全,另外還有一名楓城互助會的年輕人,負責協助傳遞消息。安排了三葉之後,鐵臂便離開了住所,去處理一些瑣事。

三葉住在這個平民區,身體漸漸恢復,叫老木瓜的乾瘦老者一直很規矩地守在外面,隨時聽候三葉的召喚,除了老木瓜不時地進入房間,詢問三葉的需求,倒也沒人前來打擾。

老木瓜果然如同他這個綽號一般,很有些呆板,少言寡語,雖然這個乾瘦老頭不善言辭,可三葉能感覺得出來,這個老木瓜似乎在拼命的討好自己。除了一聲不吭地發呆以外,老木瓜有時還和名叫阿諾的年輕人低聲交談幾句。

直到有一天,三葉看見老木瓜和阿諾擠眉弄眼地低聲交談,似乎老木瓜在懇求阿諾什麼。不一會,阿諾走了進來,說道:“法師大人,您要是覺得無聊,老木瓜還會表演點節目,您想看看嗎?”

三葉看了站在阿諾身後的老木瓜一眼,那個乾瘦老頭一臉的靦腆和拘謹。

閒來無事,三葉便點了點頭。

老木瓜向三葉鞠了一躬,說道:“大人,我開始表演了。”

這個乾瘦的老者表情嚴肅起來,他雙手握在一起,攥成空心拳,過了片刻,老木瓜臉上露出一抹微笑,同時一股泉水從空心拳中噴了出來,散做圓形的水幕。待這股泉水噴出,落下來,卻化作一道清風,飄走了,沒留下一丁點的水跡。

三葉的眼中一亮,他早就看出這個老木瓜修習過法術,只有初階法師的程度,可這個修習風系法術的學徒,竟然能用風系法力擬化成泉水的摸樣,真是難得。

見三葉頗爲讚賞地點點頭,老木瓜來了精神,他再次雙手握在一起,運作法力。過了好一會,從空心拳中突然噴出一股煙火,紅顏六色地火星四射,漂亮至極。待停了表演,老木瓜因爲法力消耗,臉色有些灰白,他小心地看着三葉,等待着三葉的評價。

三葉知道這種法力的運作可是需要極精妙的操控,要把風系法力擬化出煙火,可是極消耗精神的,憑藉這個初級法師不多的精神力和法力,真是已經做到了極致,就算是自己來完成這樣的表演,消耗的精神和法力肯定比對方要多,更別提其他不注重法力精微操控的法師了。三葉便說道:“不錯,真是不錯。”

“是啊。”阿諾笑道:“老木瓜這兩下子可是大受歡迎,蝶舞馬戲團每次演出都少不了他出場啊,小孩子們最喜歡他的表演了。”

老木瓜聽見稱讚,有些羞澀地搓搓手,似乎想要說什麼,欲言又止。而阿諾有些焦急地給老木瓜遞了個眼色,老木瓜更加忸怩起來。

三葉看在眼裡,便說道:“還有什麼事情嗎?”

阿諾在一旁更是大打眼色。

老木瓜臉色有些微紅,低聲道:“大人,我想跟您學習魔法,我想做您的弟子。”說着期盼地看着三葉。

三葉聽了一愣,他看出老木瓜似乎有事和自己說,沒想到竟然要拜師。三葉露出一絲苦笑,自己只不過是個三階的法師而已,哪裡談得上收別人爲徒。更何況老木瓜已經如此大的年紀,收這麼個弟子,肯定要遭人恥笑。

三葉便搖搖頭,乾脆地拒絕了對方。

老木瓜臉色一變,祈求道:“法師大人,我已經修習魔法十多年了,我真的太喜歡魔法了,求您了。”

見三葉臉色皺起眉頭,阿諾急忙呵斥道:“老木瓜,不要讓法師大人爲難,你怎麼不懂規矩。”

老木瓜沮喪地連連應諾,又不甘心地說道:“法師大人,我還有兩三個表演,您再看看吧。”說着露出一臉的期盼。

三葉微微一笑,說道:“好吧。”

老木瓜這次雙手掌心朝上擺了個姿勢,費了半天的勁,在掌心的上面的空氣略微抖動了一下,便沒有下文了。老木瓜尷尬地擦了擦汗,臉色更加有些發白了。

看見老木瓜的這次表演似乎失敗了,阿諾就說道:“老木瓜,咱們出去吧,別打擾法師大人休息了。”

老木瓜不甘心地同時沮喪地低聲應道:“是,是。”

三葉看出來這個乾瘦老頭依舊不甘心,他前兩個表演已經消耗了差不多全部法力,根本沒辦法再施法了。三葉眼下傷勢未愈,無事可做,也想看看這個老頭還有什麼稀奇古怪的法力操控,便說道:“你可以恢復一下法力,我等你一會。”

老木瓜連聲應諾,找了個地方進入了冥想。

過了好一會,老木瓜停止了冥想,走到了三葉面前,再次擺出了雙手掌心朝上的姿勢。過了一會,老木瓜全力運作法力之後,在雙掌的上空,漸漸地形成了一個奇怪的形狀。最後老木瓜完成了施法,在半空中漂浮着一個青白色的像是人形的東西。

一旁的阿諾禁不住問道:“這是什麼?”

老木瓜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不太像,不太像,我本來想變出個士兵出來的。”

三葉看了這個莫名其妙的表演,本來也有些好笑,可心中突然一驚,神色卻凝重了起來。三葉看着老木瓜身前漂浮着的一團法力凝結的人形,他突然想起,在一本書籍中曾經看見過,這樣的把法力凝結成形狀並不消散的手法,是被稱聚魔化形之術。

要知道幾乎所有的法術都是由法術結構控制的,不可能有所改變。聚魔化形的手法卻能夠把法力凝聚爲任意的形態,這種手法能隨意演變出很多威力強大的法術,書籍中說這種秘術只存在於絕少的流派,經年累月之後,至今恐怕早已經失傳了。三葉忍不住心中有些激動,沒想到眼下自己遇到了傳聞中的秘術,而會這種秘術的人竟然只是一名魔法學徒。

打發掉阿諾,三葉單獨詢問了老木瓜。按照老木瓜的講述,聚魔化形的手法卻沒人傳授他,他修習了十多年的魔法,也無人指點,只是一個人暗自琢磨,就自己琢磨出這樣的手法。看着這個乾瘦老頭呆頭呆腦的樣子,三葉有些好笑和驚詫,這真是不可思議的事,不過轉而一想,覺得倒也很有可能,這樣的人不善言辭反而心智堅韌,往往能靜下心冥思苦想。

三葉又詢問了一番老木瓜修煉的細節,看着老木瓜從懷中鄭重其事地摸出一本殘破的書冊,不禁又有些好笑,這個魔法學徒只靠着一本簡單的入門書籍,獨自琢磨,從來沒機會向人請教,所以很多修煉方式都錯的離譜,難怪修煉十多年的時間,幾次衝擊一階法師都失敗,更使冥想空間受了損傷。

三葉又想到,這個學徒的聚魔化形的手法已經有了雛形,自己如果能學到手,再加以改進,肯定能更加完善,與真正的聚魔化形秘術也不會差多少。想到這,三葉心中一陣興奮,拿定了主意,說道:“看你操控法力的手法還算不錯,我可以指導你一些修煉方法,不過我不能在這裡久居。”

老木瓜卻是一點也不呆,立刻鞠躬道:“老師,弟子願意一輩子跟在您身邊,侍奉您。”

三葉點點頭,算是答應了老木瓜的請求,又交待了這個新弟子不要向別人透漏和自己的關係。

收下這個學徒之後,三葉倒是很認真地教導了一番,糾正了老木瓜不少修煉上的錯誤,又指點了一些心得。而在詢問學徒修煉的同時,三葉也從對方那裡學到了聚魔化形秘術的操控。

沒過多久,三葉身體恢復了過來,在和鐵臂商量之後,三葉決定離開這裡。而鐵臂作爲鐵血傭兵團的團長,也必須返回秋色鎮。

幾天之後,在紅楓帝國的皇宮,三葉見到了帝國的明珠,安娜公主。

這是公主殿下的一處小宮殿,腳下是鉤織着花卉飛鳥的紫紅地毯,頭頂是大朵秋菊的浮雕,數盞垂吊的水晶燈閃閃生輝,在房間牆壁上開着通透的大扇的玻璃窗,掛着天鵝絨的厚重窗簾。

垂手肅立的三葉看見款款走進來的安娜公主,連忙上前單膝跪下施禮。安娜公主很是隨和,親自上前拉起了三葉,含笑打量了三葉幾眼。

看着眼前的公主,老皇帝的妹妹,三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和迷霧法師和黑**頭鷹法師同時代的人,她看起來只有二十幾歲的樣子,她太年輕了。眼前的公主身穿一身雪白的長裙,頭上戴着銀光閃閃的頭環,她看到三葉目不轉睛地打量自己,露出淡淡的微笑,這個女子沒有皇家的奢華和高傲,反倒顯得格外淡雅和清麗。

在簡單的寒暄之後,安娜似乎隨意地問起了迷霧法師的近況,隨後拍拍手,對一名衛兵說道:“叫他們都進來吧。”

隨着衛兵的傳訊,很快就有幾人走了進來,包括三名法師和一名年輕的上校軍官。

簡單地互相介紹一番後,這幾名安娜公主的親信都紛紛打量起三葉來。其中那名五階的中年法師,雅閣法師說道:“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三葉法師啊,你的英勇事蹟我們都聽說了,真是無所畏懼的年輕人,不過這也怨不得你,畢竟你還年輕。”

三葉聽出對方的語氣中暗含着淡淡的譏諷,不過三葉卻沒有反駁,連表情也沒有一絲改變,他只偷看了安娜公主一眼,那位端坐的公主殿下一直保持着淡淡的微笑。

那名年輕的亞瑟上校則有些讚賞地看了三葉一眼,然後笑道:“你還不知道呢吧,三葉法師。長老院剛剛向皇帝陛下和大法庭提交了對你的控告。控告你的罪名足有數十項之多,你想聽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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