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楚萱,我必須要走了,你好好看家,替我看着那羣無聊的男……”我悄悄關上房門,不發出一點聲響假裝沉睡過去。隔着門板聽了會兒外面的動靜。“應該行了,傲楚萱,這裡你能處理好吧。”這一步驟不能出任何問題,那代價不是我能付得起的。
我知道今天會是我穩操勝券的最後,也是唯一的一場賭注。錯失良機,我輸不起。沒有一個人會在自己最有信心的一場比賽中輸得起,尤其是我。
前日雲給我的那份密件中將事情原委描述的很有條理,這絕不是兩盟爭一個江湖地位那麼簡單,若我料想的不錯,弒界又插足了。
我單指挑起釦環,輕輕推開窗戶,比平時更加深沉的夜在向我遞出誘人的邀請。
等待千年,卻沒有一個許仙爲我守着雷峰塔,沒有一個孩子爲填海而救我。
因爲我不是……妖麼?
若來世,我必再世爲妖。呵呵。
就在我沉迷於夜色妖嬈中,傲楚萱已經穿戴整齊,這幾日度氣給我,他的精氣受損很嚴重,雖然如此,但那脾氣可是根深蒂固的。一點也沒有因爲與我的親密接觸給我點好臉色看……
“你這算什麼話,我好歹也是……”再如何這裡也是他傲楚萱的地盤,區區掩飾一個人的來去還真算不上大問題。
“楚萱,今日就這樣,你的脾氣真該好好改改。”不打斷他,估計千字言論就該誕生了。月色朦朧的時間段在幻弒界可是很罕見的,這段時間凡是異類的感官都會多少有些下降,當然,除了魔族。所以,我要是錯過了這麼好的時光,那月亮都會哭了。
“怎樣,我天生就這脾氣,殿下您看不慣可以不看啊。”誰允許你直呼我的名了。傲楚萱有點鬱悶。不過睡了一覺,誰規定上過牀關係就會改善?他就一定要聽命於誰?
我聳聳肩,每個人都有他的脾氣,傲楚萱這樣驕傲的人更是,“那好吧,時間不早了,回來在等你嘮叨吧,我的女王陛下~”一個吻印上他的脣。單純的再見之吻。
脾氣要改,不過不急於一時。
傲楚萱緩緩來到我身邊,二話不說掐住我的下巴,迫使我與他面對面,只見他冷冷一笑,說:“他們是你的男人,而非我的,我纔不要替你這個無情的女人看着他……們……”傲楚萱本想像往常一樣大吵大鬧一場,卻在爭吵對象悲喜難分的神色中改變了。
我別開臉,“時間不早了,若再不走,怕我又……”
“你少把自己當一回事。”傲楚萱放開手,輕聲在我耳邊說到。“本小姐等着你回來,到時候有你好受的!”又是那般傲氣凌人。
“嗯?”什麼……意思?他不會以爲我是去送死的吧。
傲楚萱嘆了一口氣,到桌子旁坐下,爲自己到了一杯涼茶,飲了兩口才遲遲開口道:“太子,你難道還要把他們置之度外嗎?不與他們合歡也是因爲不信任,怕他們懷了龍種?”這個女人,到底把她的男人們放在了哪個位置。
我搖頭,原來是在怪我這個啊,我還以爲他又要破口大罵我一頓。“我永遠也不會懷疑他們的心,連你這個最近才加入後宮的男人我都能上牀,他們又怎麼會被我排除掉了,其實真正的原因是——我啊,是……”我緩慢來到傲楚萱身邊,俯身吻了吻他漂亮的耳墜,這才低喃出不得不說的秘密。
……龍種嗎?也要我成爲王才能讓我的子嗣貴爲龍種啊。
我此生最大的秘密?不是,是永生最大的秘密,我告訴了傲楚萱,因爲他不是我愛的人,頂多算有好感,所以我能夠很安心的告訴他。再……讓他在我百分之零點零一輸掉的機率後,轉達給所有愛我的人。
“怎麼會?!”傲楚萱聽完後,仔仔細細的將窗前的女人打量了一番,最終跌倒在自家一流的絨毯上。“我這些天,你……”他該不該一口氣沒緩過來背過去呢?
“會啊,怎麼不會啊,昨天和你纏綿的就是一個怪物。”看似輕佻的話,聽上去爲什麼會這麼悲涼?那是因爲,我就是一個怪物啊~一個連我自己都不願看見的噁心的、醜陋的、不屬於我卻是我造成的我的……真面目。
傲楚萱乾脆坐在地上,抓起剛剛一同倒下的凳子,枕着下巴說:“爲何說是怪物呢?那麼美的名字,我跌倒完全是因感覺不出……”傲楚萱試圖解釋,但吐字不清不楚,因爲他跌倒的真正原因是,爲她悲傷。
“噓,不要說出來!”我……會害怕,我不想在別人口中聽到往事。“好了,現在不是鬼舞澤回憶錄,我走了哦~”
縱身一躍,我單手抓住窗外的梧桐枝,繞了一圈後,噙着笑消失在無邊黑暗中。
傲氣的傲楚萱也會有如此溫柔的時候呢~
“早點回來。”跳出窗的瞬間,我聽到傲楚萱對我說了這麼一句話。
傲楚萱將頭髮束起來,起身關了窗。
“……”傲楚萱的母親曾說過,若有朝一日有人將他奉爲王一般的地位,那麼,那個人就註定與他糾纏不清,那麼,那個人就是會疼他愛他一世的命運。即使,“女王陛下嗎?我接受了。”即使是被稱爲——女王陛下。傲楚萱食指撫脣,第一次不是傲氣的,笑了。
他纔不要當什麼最後才加入後宮的男人。這女的存心想找罪受吧。傲楚萱不知道爲什麼非要今晚出發,據他所知,俏若夕現在是人質,雖然沒有調查到具體是誰綁架了他,但是一時半會兒絕對沒有性命之憂。“罷了,等她回來便好。”
等你,是你的真相給我的任務。
“是誰!”我一個轉身避開捆仙繩。“出來!”腳下的迷煙散開,撲朔朔的掉出一大羣人。這法子至今無人看出,屢試不爽。
竟然有這麼多,我吃了一驚,暗暗退後幾步。果然,身爲人類的我還是不能超越異類呢。我儘量裝得什麼都不在意,問:“是誰派你們跟蹤本宮的?”即使問不出個所以然也得問,不然太對不起別人的職業了。
“靈曦皇帝。”哇靠,回答的這麼快!
“嫁禍的這麼明顯……”我不得不爲幕後老大佩服性的汗一把,人才啊!
“信不信由你,太子殿下去問問死神不就知道了嗎!”齊齊亮出武器,我想這會是一場惡戰。
“問死神?你們想要她動手?”我笑他們愚蠢,“月亮都躲着本宮呢,你們居然敢來攔本宮的去路壞本宮的好事,真是膽大。”手腕上的脈動急劇膨脹,我淡淡的低頭,一滴淚帶走了我的色彩。我的發和眸都蒙上了水晶般了晶瑩之色,只是眼角的銀線沒有了。那是傲楚萱替我僞裝外貌的寒氣。
“異、異類?!大人不是說她是人類嗎!”殺手開始躁動,他們接到的命令中,敵人的資料可是千真萬確的人類,剛纔的氣息也完全是個會點功夫的人類,怎麼……轉眼就不是了?
異類有辨別自己與對手之間差距的能力。
我自信滿滿的端立在樹巔,俯視他們。因爲他們的躁動就是最好的證明——他們絕非我的對手。所以,面對不成威脅的存在,我無需擔憂。
殺手已經開始畏懼了,緩緩離開我的視線。我這纔開口說道:“既然明白,本尊也就不會爲難你們了,但你們必須要向你們的主上傳達本尊由衷的希望——禮待俏若夕俏公子。”有人不識好歹的想要以一己之力和我拼了,我只得再加一句警告,“今,不論善惡本尊都分不太清,所以,無論是誰,給我滾。”
“……”
幾乎是一瞬間的事,殺手竟全回了。我微微一愣,莫非……我上當了。
來不及細想,我不得不在靈曦邊境加速趕路。今天的我可是半刻也不能掉以輕心,身體的恢復只是一時的,我必須要在一刻鐘內穿過“無返”,因爲這是去鳳鳴皇朝最捷徑的路了。
“你要去哪兒?!”
行至半路,突然殺出個程咬金。我趕緊後退,縱身躍上樹杈一刀架在聲音的源頭,只要再近一點點就能要了他的命。“淺言?”他不是和殘月在那間房睡了嗎?我猜想是迷藥失效了。
“刖,你……”你的容貌和法
力恢復了?!
“噓——我只是在散步。”我立即打斷他,然後往四周放了視線,幾近銀白的瞳仁瞬間收縮回黑紫樣,百里內應該沒有人。
“散步?”魑淺言一陣無語。刀都架脖子上了還說是散步?有誰被發現散步要殺人滅口的?“謹慎點是沒錯,不過是散步需要的嗎?”他緩緩移開脖子,黑眸看得我好不自在。
“淺言,你先回去,我保證今天是最後的計劃。”
“計劃?”什麼計劃?魑淺言在這一刻突然有些糊塗了,她不是一直都裝傻,不要參與陰險鬥爭中嗎?現在哪兒來的最後的計劃?既然如此,那麼她是在什麼時候擬了計劃的,
“嗯。”樹影漸漸清明,我猛然驚醒,“時間不夠了!快回去!”
“刖,我陪你!”無論如何,他不能冒險,不能失去。
“不需要,你離我遠點就行,如今的你會拖後腿。”
“刖……”
“不想我出事就回去!”
“……”
最終,魑淺言做了讓步。不過不到一月,他幾乎後悔致死。
“我愛你,乖,回去。”我安慰小孩般勸淺言回去,不讓一步的態度令他不得不妥協,“平安回來。”
“好!”
一個時辰後,離公雞打鳴只差半個時辰了。天,就要亮了。我翻進一座清雅別緻的庭院,仔細觀察後鎖定了最裡面的一間房。
“左相。”我敲了敲門,沒人應我,於是輕手輕腳的開門找人,走到牀邊,還未撩開蚊帳就被一把匕首頂了腰。“鳳鳴有難,請君相助。”八個字,我不信你聽不懂事情的嚴重性!
黑暗中,只聽那人收了匕首一陣清笑,“太子殿下,朝廷有難應該去找將軍此等猛將吧,臣一介文人,怎能……”
“本宮沒那時間和你繞圈子,所以就長話短說了。”我纔不管你是不是猛將呢,你個男人跑去扮女人上朝廷做大官我都沒計較,我找不找將軍你還管那麼多?“本宮大勢將去,左相不幫忙,恐幻弒界都難免一劫。”
“哦?那此事還真是非同小可,殿下請說,臣願聞其詳。”左相拿出火摺子點了蠟燭。
“呼——”我一個掌風滅了它,“不準掌燈。”你以爲你點了蠟燭就不是那個罵人不帶髒字的路人甲乙丙丁啦?沒錯,他就是我與魎染笑於幻界初見時遇到的那個利嘴路人。
左相晃晃火摺子,滅了火芯。“做什麼見不得光呢。”他掌燈本來是爲了借夜半如廁掩飾,但好像時間不等某些個人,掩飾也免了。
“額……”你個臭人妖!我不把腹誹他的話說出來只是不想和他狡辯。“左相你且附耳過來。”他倒是很聽話的照做了,我也一五一十的將最後的計劃告知了他。
“這……”他略微猶豫。
“左相,若你不做本宮便會殺了你,然後找人替你完成本宮的計劃。”我說的理直氣壯,一點不像是在威脅,倒像是在陳述已發生過的事。
“最毒婦人心說的就是您這樣的女人。”左相聽了計劃後看似有些徘徊,做是不做,他其實在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就允許您急,不許臣做做樣子啊。”
“你!”我點點頭,好樣的,好小子啊,“你祈禱我的計劃會成功,否則本宮讓你死都不安寧!”
“是,臣遵命。”左相好笑的看我解了腰帶。“太子是想做什麼?你我隨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少來。”我把腰帶扔給他,“裡面的東西不到我出現不許現世,明白嗎?”
左相墊了墊手,還挺沉的。“不按牌理出牌,臣就是欣賞殿下的這一點。”
“是麼,剛好本宮也很欣賞左相不擇手段的正義,所謂無毒不丈夫,咱們……”
“彼此彼此。”
我的所有計劃,都完成了。就只剩下……
我站在山腰,曾幾何時這裡已經物是人非了呢?這是哪座山,我不知它的名,只是絕對忘不了它爲我帶來的一切利弊。
巨大的棺槨早已碎滅,爲何我卻還在“時間”中徘徊呢?
我頓了頓腳步,思索片刻後不再拖拖拉拉,走進那熟悉到不能自己的地下室。
“主上,好討厭呀~”
“嗯……嗯~記兒也要主上的吻……”
曖昧的聲音從裡面蔓延出來,我蹙眉,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煉獄……第十九門!
“虛無,好久不見呢。”
是的,我的計劃,就只剩下我沉睡前留在【煉獄十九】的我的真面目了。是時候讓她覺醒了呢。虛無在美人香中沉醉,對我的話一點反應置若罔聞。
姐姐大人?虛無以爲又是自己的幻象,也就沒有理睬,繼續在美人羣中沉醉。
虛無的氣息雜亂不已,整日的溫柔鄉饒是她也實在是難以招架。
“虛無,我不在的時日,你就是這麼的愜意度過?”我不停的暗示自己,紫溟沒有事,不要怪她,我的孩子沒有事,不能怪她……可我見着她的時候卻還是難以剋制的想狠狠揍她一頓。因爲我……曾是一個孩子的媽媽!
“姐姐?!”真的是姐姐大人!虛無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急急地穿衣服下牀,“虛無好想您啊……姐姐大人……”她衣衫凌亂的展開雙臂衝下那張巨型牀。
我真的好想給她一巴掌,問問她,當年爲什麼要那麼對我……“可是,你是我的妹妹……”作爲姐姐,沒有教導好自己的妹妹,我也不能說自己完全的沒有責任。
摸着虛無的發,感受層層波浪,我無奈的垂下手,“虛無,把紫溟……”
“姐姐大人,虛無再也不會動他們的歪腦經了,求您原諒我……嗚嗚……”她在我懷裡蹭淚,讓我心窩一緊,家人不就是應該和睦相處嗎。
“原諒?”你何時也變得卑微了?虛無,你一向都是以凌厲出名的,不是麼?
虛無擡起淚眼迷離,乞求的目光讓我痛心。
“如果你沒有做出那些令人髮指的事,又何必向我屈身呢?”
“姐姐大人?”果然不會原諒我……虛無慢慢放開抱着的手,一步一步,緩緩地往美人羣走去。
“我感到心痛。”妹妹的頹廢往往是姐姐的痛處。“你以爲你這樣我就會原諒你嗎?!你以爲你沒日沒夜的傷害自己我就會原諒你嗎!”我最恨一種人,那種人犯了錯後不但不知道彌補,反而整日讓自己虛脫,瘋癲,自以爲自己這樣做就能得到別人的可憐,得到別人同情的原諒!
虛無懂了,“姐姐大人不是不能原諒虛無,而是虛無自己沒有反省讓姐姐大人生氣了,對不對?”她將自己沉醉在溫柔鄉中迷離,昏沉,神志不清,企圖逃避犯下的錯不說,還瞞着姐姐大人將魎紫溟沒死的消息給封鎖了。
“是。”我的妹妹永遠都是那麼的懂我,“念在你復活了冰鳳我可以不再計較所有,但是……”
“虛無明白!姐姐大人附耳過來。”
“嗯?”我將信將疑的湊過去,“什麼?!你是故意那麼做的!難怪我會沉睡的格外的久……好,我就信你一次。”開始,我真的很生氣,後來聽完了虛無的話,我不僅不生氣,反而很高興。
我的妹妹,沒有變。
“姐姐大人,一切由虛無準備妥當,還請您速速離去。”虛無知道幻弒界滿是那個人的眼。
我點頭,我的法力也快用盡了,“好,不過在此之前我要取些東西走。”
“東西?”虛無不知道這地下室何時還藏了某人的東西。
“這你不用管,虛無,你只要記住以後不要再對魎紫溟對外腦筋就行了,餘下的,不需要你來做。”紫溟今日的下場都是我招致的。
“可是虛無的計劃……”
“不需要。”是的,我只需要知道她沒有變就……足矣。
“可是……”
“虛無。”
“是,姐姐……”
今夜真是宜人,我與故人兩兩相見。
“最近殺人殺得痛快不?今天我要見的最後一位故
人。”我大大咧咧的走進饕餮門,笑道:“哎呀,最近窮了啊?怎麼門都沒修呢?又或許……是沒修,還是又惹了誰被砸了門?”
“吼——”饕餮衝着我大叫,我微微錯不,掩了掩耳朵,饕餮齜牙裂嘴的模樣是在令我噁心。真不想承認我聽懂它的獸語,吃人的怪物,誰願意與之爲伍啊?爲何幻弒界的饕餮不像青春小說中的那般可愛有趣呢?“吼————”啪嗒,我都發上全是它的綠色復活汁液,我擰了擰脖子,眼睛瞬間褪色,笑意盡去。“你連本尊都忘了嗎?”現在樣貌都恢復了你還認不出來?我好傷心啊。
“嗯?”它聽懂了我的話,更認出了我是誰,於是開始後退。“吼啊——”豪邁轉身,跑得比兔子快一點點。
我笑着抹去頭髮上的液體,綠色順着我高舉的手流下,我的整隻手臂都染成了綠色。這綠色自然就是那無數人夢寐以求的長生不老,“你說,你多值錢啊?”我呸了一口唾沫,噁心。
饕餮見我沒追來,出於對敵人的方位必須確定這點,一個轉頭——“吼……呃!”就被我一腳踢到了巖壁中卡着。
“原來你還記得本尊曾經說過啊。”這點我很高興。我使勁抵住它的下巴,說明來意:“吐出來,本尊給你個全屍。”我要它體內的一顆珠子,一顆使它噁心的粘液成爲起死回生靈藥的珠子。
“吼——”饕餮驚恐的搖晃腦袋,石頭碎屑掉了一地,灰塵迎面撲來,頓時我和它都是一般的灰頭土臉,我不耐的撓了撓粘到一起的頭髮,“本尊數三下,你若不給就別怪本尊不客氣了。”我可不像你,不分青紅皁白就吃了誰誰誰,我殺生是會給人做準備的時間的。
“一。”頭髮扯不開,我乾脆放下手。
“吼,啊啊……”
“二。”我摸了摸臉上的液體,髒啊……
饕餮仍舊搖頭,離了那顆珠子它就活不了今年年末了。
“吼——不要啊!系、系神大人!”
在我的手指進它喉嚨一毫米的時候,它說話了。
“哦?原來你還會說話啊。不過有些口齒不清呢,爲何呢?”我明知故問,另一隻手在它那佈滿粘液的脖子周圍晃盪,時不時撫摸它的大血管,不知道破裂後流出的血還會不會是綠色的。偶爾它自己吞口水的時候還會主動撞上我的指尖。我的指甲隨着他喉結的滑動緩緩滑進它的肉裡去。
“饒……弒神大人饒命啊,饒命……”饕餮清楚地瞭解自己的現狀,輕舉妄動會成爲它的致命一擊。但是不動,照樣會死的很難看。
啪嘰。
頭頂的蠱蟲掉了下來,在我身上轉悠,想要找洞鑽進去。不過似乎很有難度,它們竟然找不到。
“爲何會如此?!”饕餮往牆壁縮了縮,轉身一頭撞爛岩石衝了出去。不能輕易的殺掉弒神,至少拖了時間。饕餮如此想到。
我站在原地琢磨時間,一聲聲的撞擊迴盪在地下室,約摸着也差不多了。我這纔不急不慢的脫掉身上待會兒會變得很礙事的長裙,赤身果體等候。
時間到。
我說出了最後一個數字:“三。”
“轟隆!”隨着計算中最後一堵牆的毀壞,“嘩啦————”的大水把剛剛纔離去的饕餮又衝了回來。“啊——咕嚕!咕嚕!……”
來了。“卡擦!”我全力一刺,右手從饕餮的喉嚨貫穿而出,手心傳來的圓潤感讓我的嘴角不自覺的勾勒出詭異的笑。早拿出來說不定還能活幾天呢,我這還是看在當年有你保了紫溟的命纔給你機會的。
大水還在搗騰,我身上的骯髒粘液早已沖刷乾淨,饕餮的屍體左右搖擺不定,我左手抓着饕餮的腦袋穩住它,慢慢退出右手,只需一眼就一口將珠子吞下肚,“咕咚。”我一把擰掉它的腦袋,右手同時插入它的後腰,自腰而進,至腹而出。再退出來時,饕餮的屍首已是碎裂的不成樣了。
大水漸小,最後只剩下一小股。“嚎嗷——呃!”饕餮不知道它的隔壁是食人鮫的地盤,它打破了結界,四四方方的困獸海水傾巢而出,當然會把它乖乖送到我手裡咯。這是愚蠢的逃跑路線。我轉頭,髮色漸漸加深,黑得發紫,嗜血的笑令我懷念:“你說是麼,食人鮫?饕餮真是蠢到了極致,對吧?”
“呃……”食人鮫美麗的臉蛋皺在了一起,冰冷的嘴角流出水藍色的血液,啪嗒,落地生花。我的眼冷冷的掃過去,手上的力氣加重,“咕……”“不過嘛,食人鮫!嗯!你也不算聰明!啊,有了!”我的手在他肚子裡翻找,尋了好久纔在他的胃裡找到他的魔珠。
他的珠子我纔不想要,不過這怪物的肚子真不是吹的,無底洞一個啊。
“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衝來想吃我的……”我搖頭惋惜,煉獄十九門一少少兩門。
我出了地下室,站在斷崖邊斜睨了周邊聚集的小妖小怪們:“修煉不用功,一天儘想些歪門邪道。”食人鮫的魔珠對我沒用,我沒有藏到體內,這魔珠在我手中握着,指縫間散發出去的氣息便引來了他們。
“還不快快退下!”我運功,踏得土地翻了一番。稍稍膽小的小妖躲遠了,但還是有不怕死的繼續守着我。
“啪嗒!”
“糟了……”一隻鼠妖縱身咬了我的手腕,逼我掉了魔珠,魔珠掉落的瞬間鼠妖竄去,一口吞了魔珠。
鼠妖得意的朝我甩了甩它的長尾巴,然後身體開始變大。它的同類看的是既羨慕有驕傲,羨慕的是吃了魔珠的不是自己,驕傲的是吃了魔珠的是自己的夥伴!
就在小妖小怪百般滋味纏身時,那鼠妖突然尖叫着求饒。
“既然喜歡吃,那又爲何想吐出來?”我冷冷的看着鼠妖的身體宛如一個大爆竹,“嘭”的炸成肉末。
地球。
赤白羽康復了有兩個月,複查因爲學業從定時變爲時而有時而無,但每次去醫院,就絕對能遇上Rose,他知道那是因爲Rose在等一個人,她在等他曾經的愛人——鬼舞澤。
“轟隆!”熟悉的方向傳來陣陣建築崩塌聲,赤白羽猛的擡頭,視線中,Rose所在的那間病房中破樓出一朵巨大玫瑰……赤白羽看得囧囧有神,爲什麼是一朵?然後容不得多想,一路狂奔,目標醫院。
“啊——發生什麼事了?”
“地震?!”
“快,組織病人們一次去空地……”
“……”
樓道很擁擠,赤白羽好不容易纔擠身至那間病房的那層樓。
“羽?你……這裡快塌了,快走!”千奈美慌慌張張的從樓梯口衝出來,拉着赤白羽不由分說的往外衝。
奈美怎麼會在這兒?赤白羽突然很厭惡自己的高智慧。
“奈美你先出去,我……我拿件東西就走!”
“東西?”
“嗯!”
“轟隆!”樓上傳來巨大的垮塌聲。赤白羽不再多說,猛的一推,就將千奈美推到樓梯處,“快走!”
千奈美后來還說了什麼,赤白羽沒有聽見,只一心往那間病房趕去。
“Rose!”門“嘩啦”一聲開啓,Rose悠然自在的坐在牀邊搖晃兩條大白腿,“怎麼?”
“這是你乾的?!”赤白羽很生氣,Rose竟然罔顧那麼多的病人,隨意生出這麼大的玫瑰來破樓!
“不是,是擇。”Rose起身,走向玫瑰,“沒想到你的賤命如此值錢。”擇,魔珠我拿到了,接下來的事我會看着辦,大概和你安排的……略有出入。
回首來看幻弒界。
鼠妖一死,魔珠卻不見。各路小妖小怪橫生恨意,紛紛跳起準備車輪戰挑死最大的敵人。
“你們確定要這麼幹?”我的時間已經過了,手無縛雞之力的我只能被屠殺了嗎?
我強壯鎮靜,挑眉掃視它們。
“不自量力。”
天空忽來一道閃電,擊起電流股股,小妖小怪瞬間烤焦,我愣住,這是……
“姐姐,別來無恙。”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