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翼族,竟對荒痍之域的人動情。”老者戲謔的掃望着沫心。
頓了頓,不輕不重的回道:“好啊,蟲蟻之輩,本就不值得動手。”
然而,說完這句話,他卻猛然閃身到牧凡身前。
而牧凡,只覺得胸口襲上一股窒息之痛,甚至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便被狠狠砸翻在地。
他大口的嘔着鮮血,本依靠幻花治療剛有好轉的五臟,再次受到重創。
他明明持着劍,可卻連還手的機會,都未曾有過。
“放他可以。”
老者踩着牧凡的胸口,依舊不多看牧凡一眼,直視這沫心獰笑道:“不過,需要你求我!”
翼族,生來高傲!
甚至將尊嚴看的比生命都重要。
讓翼族開口求繞。
如此難堪的事,從古至今,都幾乎不可能發生!
然而,沫心費力的轉動目光,望着老者腳下的牧凡。
這是她第一次,仔細觀察着這個平日裡惹她生厭的男子。
年輕消瘦,憔悴悽慘。
那雙同樣回望着她的眼眸,沒了平日裡的輕佻,滿是堅毅與平靜。
似乎是在說,他並怕死,也不允許,替他求饒。
可終究,沫心還是避開了牧凡的視線。
她緊閉眼眸,清淚滑落眼角,虛弱的說出了老者期待的話。“求你。”
兩個字,讓老者笑容更甚。
而牧凡,卻猶如被這二字敲擊靈魂,渾身顫抖起來。
他怕!
怕的,卻從不是死亡,而是無能爲力!
他怕極了,沫心會爲他放下尊嚴,開口求饒。
何曾幾時,他從未這樣怕過。
因爲那時的他,一無所有,也無所畏懼。
可如今他數次,有了這樣的感覺。
因爲他的弱小,因爲他的無能!
他痛苦!
他恨!
並且憤怒到了極致!
似乎,幻花也感受到了他的情緒。
變得不再安分!
那猩紅枯萎的一面開始復甦,泛起猩紅的光芒。如同是知道,牧凡正無比渴求着力量。
它與牧凡的情緒共鳴,變得暴躁充滿戾氣。
也似乎是在告訴牧凡,它就是力量!
而幻花猩紅的一面出現瞭如此異狀,那紫色的一面,卻並不順從。
如同在和自己爭鬥,壓制着紅色的一面。
並且,將一股顫慄之感,傳上了牧凡的心頭。
像是在害怕,也像是在告誡牧凡,不要接觸紅色的一面。
可牧凡,卻毫不猶豫。
他是一個自私的人,抓住了什麼東西,便一定不會放手!
所以,不管是什麼力量,他一定會用。
在所不惜!
也更加,不會後悔!
他瘋狂的運轉幻花,那一面猩紅的花葉,猶如驚醒的惡魔,飛速吞噬着他的壽元。
五百年...
四百年...
三百年...
牧凡的壽元飛速而逝,換來的,則是前所未有的力量。
這一刻,他感覺身體不再沉重。
而老者踏在他胸口上的腳,力量也是那麼的弱小。
老者發現了牧凡突然的異狀,阻止想要起身的牧凡,腳上不斷加大力量。
可是,牧凡的力量似乎大到了無窮,仍是輕而易舉的起身,並將他生生震退。
老者面露驚色,方纔從未正眼看過牧凡,此時卻有了濃重的防備。
然而,牧凡還並未睜眼。
他身軀筆直挺拔,身上流出的鮮血,竟是詭異的上浮着,並逐而蒸發消散。
那一頭黑髮,也因氣血燃燒而變得花白。
於此同時,鮮血混雜着凝成實質的死氣,猩紅的氣浪,在黑夜是那般的刺眼,讓此處天地都扭曲起來。
牧凡成功了,喚醒了整朵幻花。
吸食着他近乎爲零的壽元,爆發出了兩色的光芒。
這,是生命的綻放,豔麗無雙!
“幻花,狂戾——!!!”暴喝之聲衝上九霄!
混沌骨體的紋路映上牧凡的皮膚,並且快速向額頭聚集,形成了幻花的模樣。
睜眼,提劍!
他毫無情緒,可眼中的死氣卻讓天地變色,似乎在爲之顫慄。
風影劍同樣在顫抖,卻好似是在興奮!
一柄器魂消亡的尊器,此刻如同活了過來,迅疾的風息纏繞劍神,攪動着空氣爆發出了駭人的威勢。
沫心失去了力氣,望着牧凡的背影卻淚如泉涌。
她感覺得到,牧凡在燃燒精血,透支了壽元。
“幻花印!”老者死盯着牧凡額頭上的幻花,面上的驚恐無以復加。
此刻,他能清晰的看出牧凡的修爲。
開源巔峰,弱小無比。
但是牧凡帶給他的壓迫,卻無比的真實而恐怖。
來源,也正是額頭上那朵紋路繁複的幻花。
老者不敢在等,甚至已經失去了戰意,只想逃離此處。
幻花印現世!
僅是這一條消息,有關聖痕涯的消息,便顯得無足輕重。
他飛身激走。
同時也不敢託大,欲向牧凡所處之地祭出最強一擊。
不求擊殺,只求爭取逃脫的時間。
然而,只是在他身動的剎那,牧凡已赫然來到他身前。
長劍橫掃,毫無花哨的掠過!
老者瞳孔驟縮,還並未感受到疼痛,便已然發現了自己的身軀,正逐漸遠離着他。
也同時發現,方纔這一劍,狂風席捲天地,烏雲盡散。
百里山巒竟是一刃而起,被齊齊削斷。
人頭落地!
老者死不瞑目,充斥着驚恐與不甘。
而遠處山巒也砸回地面,震動了整個疆域。
牧凡一劍之後,氣息急速衰退,回眸望了一眼沫心之後,直挺挺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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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也因牧凡這一眼,沫心也發現了牧凡額頭上的印記。
並且,渾身開始顫抖起來。
幻花印,必除!
這是祖上輩輩流傳下來的話,而今日卻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沫心顧不上傷痛,身形搖曳的走向牧凡。
牧凡額頭上的印記,已然消失不見,並且幾乎壽元耗盡,快要死了。
沫心癱倒下來,今日留的淚水,卻比前半生加起來都要多。
她陷入了掙扎。
想救牧凡,可幻花印代表着什麼,她無比的清楚。
而也只要她什麼也不做,牧凡在不久過後,便會自行死去。
可是,面前的男子,豁出了性命,卻是爲了她。
“孽緣!”沫心聲音顫抖,也終究理智沒能戰勝過內心。
她放不下牧凡。
更受不了,眼睜睜的看着他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