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0 PM,小可在蟻穴的能量中樞塔附近找到了一家房產中介公司。
這裡的電腦看上去破敗不堪,像是已經淘汰好幾年的產品。
儘管空氣循環系統在不停的吹氧氣,但是這裡的空氣還是有一種奇怪的味道,就好像腐爛的菜葉子一般的味道。
接待她的是個一頭髒辮的棕色皮膚小夥兒,他嚼着口香糖,看上去像牙買加人,他行動有些遲緩,似乎頭腦也只能處理簡單的事情。
“你想租什麼樣的房子?”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似乎他一眼就看出來她不是來真的想租房,懶散的問。
“能不能我自己先在你們數據庫裡找一找?”
“這裡並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的。”小夥兒翻了個白眼,手指在櫃檯前不耐煩的敲打。
“我覺得這樣,我和你都會省不少時間。”她在桌上小夥的手掌下面塞進了幾張100美元的鈔票,正好在監控視頻的盲區裡。
“也許吧,顧客總是對的。”小夥兒把鈔票變魔術般塞進自己的口袋,替她在電腦界面上輸入了賬號和密碼。小可的記憶力相當不錯,她一個字符也沒落下。
從租房公司的數據庫裡能得到很多她需要的信息,比如租金更高的房子集中蟻穴的哪些層,哪些片區?租金高的原因是離通風循環系統更近?電力供應更足?還是房子設施更齊全?還是蟻穴較新?哪個片區屬於新開墾的片區?閒置的蟻穴數量衆多的片區集中在什麼地方?
如果她像錢南·理查一樣有錢,無論出於什麼目的想要在蟻穴中隱藏自己,她一定需要一個比較靠近更深層,且靠近能量中樞的安靜的房子,地下27——29層是最佳選擇,那裡房價較高,治安也相對較好。
而30層以下,房價陡然降低,意味那裡可能是個神秘的是非之地。
她把租房公司內部網絡的路徑連同剛纔她看到小夥兒敲入的賬號和密碼發給了卡索。
她需要卡索把數據庫拷貝一份進行進一步的細節分析。她準備先下到地下27-地下29層實地考察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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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來到地下27層的地下城的內環,這裡和地下一層相比,是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街道更乾淨整潔,空氣也似乎更好聞一些,沒有密集的人流。
那些蟻穴的外牆也更清潔,沒有亂七八糟的塗鴉。
這裡的蟻穴也更寬敞,和地下一層的蟻穴相比,可以說每個蟻穴的空間是相當奢侈的。街邊依然沒有攝像頭,但是透過蟻穴的玻璃可以看到蟻穴內部安裝有攝像頭,這說明住在裡面的人相當謹慎,如果有人試圖入室搶劫,蟻穴的主人一定能拍下充足的證據。
每隔一個小街區,就可以看到一根柱子矗立在街頭,上面有紅色緊急按鈕,以應對突發事件。
這意味着這裡雖然人少,但是出現搶劫行兇等惡性事件或犯罪事件也不足爲奇。
錢南·理查爲什麼要處心積慮給自己在蟻穴中找一處住所?這處住所平時閒置麼?還是他一直用這處住所隱藏那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替身?
儘管她離外環較遠,她敏銳的聽力還是感知到嬉鬧聲和尖叫聲正從靠近外環的一個黑黢黢的小土丘中傳過來。
她對聲音傳來的方位辨別的很清楚。
勁爆和節奏感十足的搖滾音樂也壓制不住那聲淒厲的尖叫。
她不由得渾身起雞皮疙瘩,頭腦發麻,腳下不由飛奔起來,朝那間黑黢黢的蟻穴移動。
儘管她知道她這樣做十分不理智,她現在必須集中精神要搞清楚錢南·理查在哪裡,這纔是她眼下該關注的。
但是那尖叫聲就像某種魔咒在召喚着她,她不能視而不見,置之不理,儘管她很清楚,這樣做只會引火燒身,給她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她還是無法阻止自己狂奔的雙腿。
又是一聲尖叫,她的心臟猛得一抽。
耳機裡傳來卡索的聲音,“嘿,小可,你往哪兒瞎跑?”
“黑羽走哪兒了?”她問卡索。
“他剛在 OneStar公寓5407房間部署了機械蜜蜂,現在正在來蟻穴的路上。”卡索吸了口氣,“你打算幹什麼?”
“探險。”她感覺自己後背發涼,呼吸急促起來,離內環越遠,空氣越稀薄。她邊跑邊摸了摸腰間的電警棍,那是黑羽發燒的那天晚上,她從黑羽的旅行箱裡順來防身的。
她停下腳步,深呼吸,讓自己的心跳變慢,然而恐懼如影隨形。眼前就是發出尖叫和嬉鬧聲的黑黢黢的小土丘的洞口。
“你確定?”卡索問驚奇的問,似乎第一次覺得她竟然會這麼不靠譜。不去調查,竟然去探險。
小可站在溝壑一邊安裝着緊急按鈕的柱子旁,路邊的自動售貨機玻璃碎了,裡面的貨品也都不翼而飛,只有售貨機上方的全息廣告屏幕還在放着廣告,她注視着對面黑黢黢的蟻穴洞口,喘着氣。
她摁下了緊急按鈕,可是似乎毫無反應,那玩意兒也許跟監控攝像頭一樣,也被人破壞掉了,變成了裝模做樣的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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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的尖叫聲已經被悽慘和絕望的啜泣聲取代。
小可無聲無息的腳步向蟻穴的洞口移步,她貓着腰,透過虛掩的門縫看到了一個女子跪在鉛灰色的水泥地板上,一個男人的背影擋住了她。
另外有四個年輕男人有的坐在沙發上,有的站立在牆角,在客廳裡圍成一圈。
地板上的酒瓶子、菸頭和各種垃圾亂七八糟散落一地。
在女子身後的那個白色皮膚的男人右側額頭到耳邊有一道棕色疤痕,就像頭上裂開了個大口子。
黑色皮膚的那個男人半張臉似乎被灼燒過,坑坑哇哇,他興奮的叫囂着,隨着音樂的鼓點唱着說唱,吐字不清。
棕色皮膚的男人坐在沙發上,嘴巴里叼着煙,他光頭,頭皮和粗壯的胳膊上是青色的饕餮紋身。
黃皮膚那個靠牆角站着,頭髮很短,露出的皮膚上有不少傷疤,他正冷眼旁觀。
還有個男人像是印度人,他正隨着音樂躍動起舞,很享受的樣子,但也是一副猥瑣的模樣。
小可唯一的武器就是那支電警棍。
好在她沒看見他們身上有槍,考慮到地上的啤酒瓶也可能成爲他們的武器,沙發墊子底下或者邊櫃抽屜裡可能隱藏着武器,以一敵五,她並沒有太大勝算。一想到痛感放大效應她又不禁打了個哆嗦,她唯一的優勢就是速度。
她深吸一口氣,起身,推門,打開電警棍的開關,快步衝向離她最近的那個半張臉被燒傷毀掉的黑膚色的男人,電警棍擊中了他的後背,發出一陣噼啪滋啦聲,金黃色的火花如煙花般綻放,他的身體如抽筋一般抖動起來,靠在牆上。
她的速度快得驚人。
那個印度男人上一秒還在舞動身體,下一秒,他身體立馬僵住了,呆若木雞,睜大了眼睛,似乎還沒看清發生了什麼,小可就平移到了他的身側,甩出她手中的電警棍,攔腰一斬,印度男人撕扯出一聲沙啞的叫喊,罵出一聲不堪入耳的髒話。
但電流正擊穿他的身體,他神經質的顫抖,發出一聲怪異的笑聲,重重摔在地上。
這間蟻穴已經亂成一團,坐在沙發上那個棕色光頭男,嘴裡不乾不淨,罵罵咧咧,他從沙發上坐起,順手從茶几上拿起一個空酒瓶子朝小可的位置扔過來。
小可快速的移動步子,凌空躍起,舉起警棍,朝女子身後的那個白人男子迎頭一擊。
棕色光頭男扔出的空酒瓶子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白色皮膚的男人回過頭,他跪在地上,正準備起身。
看着如一尊戰神一般從天而降的小可,他急忙側身躲閃,然而速度比起小可還是太慢了,電警棍就像一道利劍從他的頭頂直劈下來。他面部猙獰,有如魔鬼一般的面孔上肌肉扭做一團。
那個靠牆站着的男人見勢不好,撒腿就向門口逃竄。
小可回頭,踩在茶几上,借力一蹬,一個跨步,縱身一躍,快如閃電,像幽靈一般,擋在他身前,他就像見了鬼似的,大叫一聲。
小可掄起電警棍,猛得甩在他的肩膀上,脖頸上,電光四濺。又放倒了一個。
“我已經叫了警察。”小可冷眼看着一地狼藉,冷冷的說,警棍仍拿在手裡。她想威懾他們。她不想給自己惹太多的麻煩,更不想搞出重傷和人命。
但很顯然,她的話根本沒起到威懾作用。
那幾個男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看,用眼神交流,看樣子他們想一起上。如此看來他們得到的教訓還不夠印象深刻。
但那個黑膚色的男人突然像瘋了一樣張牙舞爪朝小可衝過來,他的目標昭然若揭,就是掐她的脖子,他齜牙咧嘴,如同一隻被激怒的野獸,那半張被燒傷毀掉的臉活像魔鬼附身。
但他還未衝到小可面前,小可就一個漂亮的跆拳道擡腿側踢將他踢飛,那一腳正好踢在黑人男子的肋骨,肋骨發出咔嚓一聲脆響。
他重重的摔在地板上,地板上的摔碎的酒瓶碎片扎傷了他的後背和手指,他發出一聲骯髒的咒罵。
另外幾個男子見勢不妙,從地上爬起來,就想開溜,一個個撞開門朝外面跑去,蟻穴外面的溝壑中響起雜亂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