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過年,各各皇子府都得了康熙皇帝的恩賞之物,胤禩得了康熙皇帝親筆所提的福字,在諸皇子中也算是比較厚得恩寵了。胤禩將福字貼在書房,凡事胤禩在府時,必會讓雲薇陪着他,遂雲薇同在書房打點年禮,其實康熙皇帝對皇子們並不大方,恩賞的物什不過是好看不甚頂用,反而皇子們送進宮裡的年禮,極爲厚重,珍貴的皮子,喜慶的瓷器等等,雲薇即便曉得這是規矩,也不覺得肉痛,胤禩的家底遠趕不上別人厚實,胤禩是做大事的人,雲薇不願他爲了銀子的事兒分心,雲薇同樣不希望八皇子府被人看輕了,積少成多,慢慢的會熬出頭的,雲薇曾經私下裡同綠意感嘆過,額娘富察氏便是榜樣,只要夫妻兩人齊心,世間沒有過去去的坎兒。

“雲薇,陪爺下棋,前次是大意,爺才讓你一步,爺算看明白了,同你對弈不能手軟。”

胤禩欣賞完康熙皇帝賞賜的福字,命令擺上棋盤,雲薇放下毛筆,合上賬本,在胤禩的書房裡單獨闢出個小隔間,顆顆晶瑩的琉璃珠子隔開,安置着一水檀木螺紋的書桌書架,上邊擺放着雲薇陪嫁得書籍,由於皇子福晉的嫁妝都是同一的一百二十擡,富察氏爲了給雲薇爭臉面,備下豐厚的嫁妝,地方有限,便相爭的裝了幾本書,等到雲薇在皇子府安定下來後,富察氏將雲薇看過的書籍和一些當時裝不下的嫁妝,都給雲薇送過去,是二次補妝,凡是大家閨秀,一針一線從頭到腳都是孃家供給的,遂才能在婆家站穩腳跟,嫁妝會顯出內在東西,忽視不得。

胤禩見了雲薇的嫁妝和二次補妝後,攬着雲薇笑言,他娶了個真正的大家秀女,可不敢薄待了。

雲薇撩開琉璃簾子,見胤禩信心滿滿,眼底華光異彩“爺不肯讓我?”

雲薇襲綠萼纏枝旗袍,行走間似一枝高潔梅花,隱香浮動,頭上佩戴胤禩所給的簪子,清爽宜人,又不失嬌媚,胤禩指點雲薇道:“又來這一套?爺可不中計了。”

“真的,真的不肯讓我嗎?”雲薇坐在胤禩對面,他們中間只隔着棋盤,雲薇捻起一顆棋子,輕展笑顏:“不讓?”

胤禩沉迷於雲薇設下的萬種風情,雲薇便是有本事,胤禩明明知曉她是裝出來,但就是止不住心動,心甘情願的跳進坑去,只爲博得紅顏一笑,胤禩熟讀史書,對亡國之君沉迷於女色表示不屑,直到娶到雲薇,他懂得爲何他們會亡於女色,好在雲薇同歷史上禍國殃民的妖姬不一樣,她偏愛耍點讓胤禩會心一笑的小手段,在大事上,她從不過問,其實旁觀者清,雲薇讀了太多的書,同雲嵐一起長大,在眼界上相比同齡人開闊,胤禩偶爾說起事來,雲薇能接得上,甚至能給胤禩啓發。

“讓,讓一步好了。”胤禩搖頭嘆道:“你是吃定爺會讓你的。”

“其實不讓的話,您也會輸。”雲薇將棋子放在棋盤定星,胤禩的棋藝也只算得上不錯,同雲薇從小便打棋譜是沒法相比的,同胤禩相處久了,雲薇不願在棋盤上還步步算計,算子下棋很累心,胤禩揚眉表示不服,雲薇順手拍拍胤禩的手腕,胤禩立刻氣順了許多,望着眼底亮晶晶的雲薇,道:“說清楚,爺爲何會輸?”

“一分耕耘一分收穫,爺是皇阿瑪教導下長大的,六藝皆通,是皇阿瑪和太子爺當朝理事左膀右臂,下棋不過是小藝,我便是贏了爺,還能翻出你的手心嗎?”

“不成,你同爺說說,棋藝是怎麼練出來得,爺也是下過苦功夫,在兄弟們中間鮮少有敵手。”

“多大棋譜,我曾經有段日子,每日都同自己較勁獨子一人打棋譜。”

“何時?”胤禩很心疼雲薇:“你額娘不是很疼你的嗎?”

“額娘是很疼我,但她有府裡的事情要管,帶阿瑪伺候瑪姆,照看哥哥的學業,照料阿瑪的飲食起居,即便着這樣額娘都沒有忽略我呢,是我自己陷進去的,那段日子雖然辛苦,但想通之後便是海闊天空。”

“到底是什麼時候?”

“爺真想知道?”

胤禩點頭,雲薇緩緩的說道:“是四姐姐最耀眼的時候,不瞞你說,我羨慕嫉妒過四姐姐,我出生於福建,在那裡長到四周歲,福晉的官宦千金裡我是拔尖的,額娘曾經教導過雲薇,世上有比你更有本事能耐的人,我就是一隻井底的小青蛙,不知大清有多大,回京之後···我知道了呢,四姐姐那般聰明,一切的事情都難不倒她,在課堂上她幫我回答我不懂的問題,給我做稀奇的萬花筒,我們是同齡呀,我怎麼可能不羨慕她呢,額娘給了我一屋子書。”

雲薇發覺講多了,便想打住,胤禩將茶水遞給雲薇,道:“爺還想聽。”

雲薇的經歷,使得胤禩觸動,胤禩是苦熬過來的,在宮裡兄弟們較勁要比雲薇更嚴重,胤禩迷茫過,痛苦過,甚至對出身有過一絲抱怨,這些話他不能同任何人說起,額娘能在宮中生下他,很艱難了,胤禩又怎麼怨恨嫡親額娘?

雲薇抿了口茶水,“不過都是些往事。”

“說下去。”

“爺就當故事聽聽便好。”雲薇放下茶盞,心路歷程歷歷在目,“我雖然喜歡一屋子書,可我就是想不通,爲何同齡之人,在學識上差距那般明顯?是我太笨了嗎?我想過放棄,我是阿瑪的嫡女,誰有能給我委屈?四姐姐再好不過是三叔的女兒,我有自信阿瑪額娘會疼我,而不是四姐姐。”

“我不想讓額娘失望,每天在埋在書裡,其實好多時候我都是心不在焉的,直到有一日,在學堂···先生給了我個教訓,自己有本事,纔是真的本事,阿瑪額娘不能幫我一輩子,先生說過圍棋是聰明人才能下的,四姐姐圍棋很好,她是聰明人,我便想着我即便是笨人下多了也會便聰明。”

雲薇對胤禩坦誠,有許多的未曾對任何人說過的話,此時都講了,胤禩自然能趕到雲薇的真誠,有從背後抱住她安慰她的衝動,但云薇腰挺得直直的,她不是最喜歡梅花,但在胤禩眼裡便是迎風雪綻放的寒梅,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

“從那日後,我變拼命的背棋譜,打棋譜,額娘擔心我弄壞身體,總是催我歇息,我不願讓額娘擔心,在睡前背棋譜,躺在牀上回想,那一陣記得特別牢,四姐姐說過是壓力纔能有動力,我不知道什麼叫壓力,反正那時只要我看過一遍的棋譜,都會記得牢牢的,晚上睡覺的時候腦子裡就是棋盤,按照背下來的棋譜下棋,棋藝突飛猛進,我不用四姐姐讓子便同她平分秋色,我成爲了聰明人,對弈十局,我偶爾會贏上兩句,四姐姐不在那麼遙不可追,我想就是從那時起,我明白人無完人這句話的,我同樣可以想四姐姐一樣出色,只要肯下苦功夫。”

“爺會說是鐵杵磨成針,雲薇,你的韌性,爺都···”佩服,胤禩不認爲他能在雲薇情況下,堅守住本心,不迷失放棄,不氣餒任由嫉妒滋生,胤禩對太子胤礽是嫉妒的,直到現在都深深的埋在心底。

“額娘教導過,王羲之的毛筆染黑了整個池水,纔有了傳世之作蘭亭序,雲薇不敢同書聖相比,也不求像四姐姐,只想着在她身邊時,不會黯淡無光。四姐姐不擅長刺繡,我便努力學習女紅,直到後來我慢慢讀通一屋子書籍,回頭看看曾經走過的路,方明白四姐姐同我是不一樣的,我們不會永遠在一處,將來我會遇見比四姐姐還出色人,難道還能去嫉妒比較怨恨嗎?”

雲薇主動握住胤禩的手,臉頰緋紅,婉轉低言:“遇見爺,是雲薇最大的福氣。”

胤禩藉着力道,直接將嬌小的雲薇拉到懷裡,棋合落地,棋子打落一地,雲薇驚呼:“爺···您···棋盤···”

胤禩一甩手,將棋盤推到了地下,誇大的躺椅上只能擠着他們兩人,胤禩輕吻雲薇眉間,低沉道:“爺喜歡,咱們是夫妻,同爺說實話,知道嗎?”

“嗯。”雲薇鑽到胤禩懷裡,大白日的這般,同雲薇所受的教養不大一樣,心裡卻是吃了蜜糖一樣甜,胤禩輕佻雲薇碧璽點翠耳墜,亮光閃爍。

“爺會心疼你,但也感謝雲嵐和四哥。”

正因爲有了天生聰慧的雲嵐,纔有了懷裡的雲薇,正因爲雲嵐同胤禛相戀,胤禛主動請求賜婚,雲薇纔會嫁給胤禩,胤禩明白得很,若不是實在無人可選,康熙不會輕易的將雲薇指婚給他,胤禩滿足,暗自感謝造化弄人的上蒼,四哥,多謝。

胤禩和雲薇廝磨情濃時,雲薇的小拒絕,胤禩更覺她可愛,有心捉弄她,去扯她的衣襟,雲薇扭着身子,想要拒絕又不敢拒絕的模樣,胤禩歡喜的緊。

“於理不合。”

“爺說合適。”

本來胤禩想要逗逗她,見此時雲薇不肯罷手。

“啓稟爺,四阿哥福晉剛剛生下嫡子,現在四阿哥府上弄璋之喜,在府門口懸掛上了喜慶之物,並且四阿哥派人向宮中報喜,德妃娘娘的賞賜由宮中宦官送出,衆位娘娘的賞賜不肖片刻便會到。”

胤禩和胤禛兩府相連,佔據了大半的街道,被京城百姓私底下稱爲皇子街,那座府裡有事,即便是隱瞞得再緊,不會一絲消息都透出的,況且又是嫡福晉生嫡子的事,胤禩府上的是最早知道的。

雲薇推開胤禩整理衣衫,撫了撫簪子,道:“四嫂原本是下月生產的,怎麼突然就臨盆了?”

雲薇不過是下意識的一說,好在她早有準備,洗三滿月的禮物都安排妥當。

作者有話要說:某閒最近很努力,某閒一直對原創網站的強推很流口水,雖然是新人,但不想當將軍的不是好士兵,那個位置的推薦是需要訂閱成績的,文文能上那個位置某閒就知足了,雲薇的成長追趕雲嵐的路,並不是那麼的一帆風順,她是個普通的女孩,迷茫過,但她堅持住了,同時對胤禩也是有啓發的。四福晉生兒子了,那裡會很熱鬧,雲薇會有小小的失落,有苦有甜纔是人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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