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不遠處,與四面八方繼續蜂擁而來的人羣,想着不多的,如雪爭取來的幾分鐘,我一咬牙,如果天道都允許這樣的寨子逆天而行,而讓我因這個陣法背上大因果,那麼我也認了。
陰玉入陣,步罡踏起,行陣之咒語也隨着我踏出步罡而緩緩念出,這樣的陣法還需要佈陣人的法力加持。
所幸,陣法本身爲主,就像一包準備好的炸藥,蘊含着無限的威力。而法力加持,就是點燃那包炸藥的火苗而已,並不是太耗費力氣。
一分鐘過後,隨着我最後一步步罡的踏出,最後一聲咒語的念出,陣法發動了,一般情況下,道家的陣法發動也不是如何驚天動地,除了一些特殊的陣法。
可是這十煞陣,典型屬於比較特殊的陣法,當陣法發動的瞬間,立刻就狂風四起,然後灰濛濛的迷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四面八方聚攏而來,接着就是冷,不是感官上的冷,而是從心裡感覺發寒。
陣法已啓,效果立現,就連我們三個都有一種冷而無力的感覺,多呆一陣兒,少不得詛咒的效果就要出來了。
我舉目一望,心裡也暗暗心驚,這陣法就如不是我佈置的一般,範圍竟然越來越大,原本我的設想只是覆蓋這一片小樹林,卻不想此時的範圍已經遠遠的超出了小樹林。
聚合而來的煞氣太多了。
我第一時間就判斷出了這個情況爲什麼發生,可見這個寨子沾染了多少的血腥!
“慧根兒,自己加持念力護身。”我急吼吼的吩咐慧根兒,陣法可不長眼睛,不會因爲是我布的,就不傷害我們三個人,我只是知道該怎麼走出這個陣法而已。
至於我,則是開始默行驅邪咒,然後一把拉過了凌如雪,緊緊牽着她的手,這可不是我要吃她的豆腐,純粹是因爲在道家陣法面前,凌如雪並沒有自保之力,我牽她的手,只是爲了度一部分正面氣場給她辟邪。
慧根兒自然不用我擔心,在驅邪避穢上,他比我厲害。
而凌如雪被我牽着手,她冰冷的手也總算恢復了一絲溫度,畢竟是女子,估計又是養蠱人,陽氣自然能不是很旺盛,被這些陰煞之氣第一時間侵蝕也是肯定的。
“跟我走。”陣法已成,陰霧覆蓋之處,我不會擔心這些苗人追上來,所以不用急吼吼的跑了。
而凌如雪也終於不用化身風一樣的女子了。
陣法之中,慘號之聲四起,前人的罪聚攏的負面氣場,後人來承擔結果,這也算是這個寨子一樁小因果,我心硬如石,並不覺得這些慘號聲聽來,我需要心軟。
在我的指引下,我們步步前行倒也順利,濃霧夜色之中,更不擔心誰會看見我們。
這是我耗盡心力佈置的陣法,想當年在荒村,老村長僅憑一己的怨氣,就令那個地方怨氣化濃霧而不散,能滅了他,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僥倖。
上一次高寧帶我走的路,我還記得,那條路隱蔽而快速,幾乎是利用到了視覺上所有的死角,只要踏上了那條路,我們也就可以安心幾分了。
如果行程順利,今夜我們就能逃出這個黑巖苗寨。
這樣想着,我的腳步又快了幾分,不過看似輕鬆的走路,對於我來說也很不清楚,行咒之時,一般要求全力存思,我又要引路,又要存思行咒,一心二用,其實在當時已經頭脹不已了,再多一些時間走不出,估計我也要撐不住了。
幾分鐘以後,我們總算要走出了這個陣法了,可這時,異變再生,我聽見小樹林裡響起非常怪異的聲音。
是人的聲音,可是這人的聲音非常怪異,念着我聽不懂的語言,如癲似狂,又像是在唱歌,最讓人不解的是,他的聲音聽起來不像是很大,偏偏又輕鬆的傳遍了整個小樹林。
這個聲音我聽見了,但苦於現在的處境,我根本不敢開口問什麼,可是凌如雪被我牽着的手,卻莫名的顫抖起來,她忽然低聲說了一句:“糟糕,大巫在行巫術。”
一聽這話,我心中大急,咒語也被這樣的情緒打斷,瞬間,那股陰冷再次包圍了我和凌如雪,我對巫術不瞭解,可我毫不懷疑,那個大巫的功力遠勝於我,道術源於巫術,不同卻又共通,這個大巫此時行術,那麼就算他不能以正常的手段破了我的陣,也可以通過一些方式逮到我們。
“慧根兒,別行咒了,跟我跑。”此時,就算有小小的陰氣詛咒纏身我也顧不得了,必須快點跑出這片迷霧區,我一手拉着凌如雪,一手拉着慧根兒,閉目,衝開天眼,想也不想的就帶着他們再次奪命狂奔起來。
那鬼魅一般的行巫之聲,始終如影隨形的跟着我們,彷彿跑到了哪裡,都能聽見他那癲狂的聲音,然後越來越急,就如打在心上的鼓點,讓人喘不過氣。
一分多種以後,我終於帶着如雪和慧根兒衝出了迷霧區,踏上了高寧上次帶我走過的路,這個地點比較隱秘,終於能讓人鬆口氣。
奇怪的是,離開了迷霧區,那個聲音也漸漸的微小而不可聞了,我散去了天眼,倚着身邊的牆開始大口大口的喘息,剛纔的負擔不重是假的,我要抓緊時間恢復一下。
凌如雪從隨身的包裡很體貼的拿了一壺清水給我,其實水於道家之人來說是一件兒好東西,再沒有那種逆天的恢復刺激精神的藥丸之下,一壺清水,倒是可以暫時清明刺激一下精神力。
我接過水壺‘咕咚咕咚’的喝了兩口,又倒了一些在自己的頭上,感覺總算好受一些了,我知道我們只是逃亡的第一步,我不能使出太多的底牌,能這樣恢復一下,已經算不錯了。
“他是在行陰毒的巫術,在陰氣籠罩的範圍內,聲音聚而不散,遍佈所有的地方,那是陰毒巫術的一個特徵。”凌如雪在我喝水的時候,平靜的對我說到。
要說她身爲白苗的蠱女,對巫術沒有一定的瞭解,誰都不會相信。
我不懂行巫術之法,但這不妨礙我對巫術的一些小了解,在我看來巫術總是神叨叨的,不可控的,甚至是冰冷無情的,因爲它施術的代價特別大,但效果也特別強烈,而且一旦施展,總是不太受控,且不說受術之人的悽慘,就連無辜也會波及。
聽見凌如雪如是說,我一把把水壺還給了凌如雪,然後說到:“我們快跑。”
我就是直覺我們必須快跑,可不想我的話剛落音,那片離我們不遠的迷霧區,忽然響起了一個特別悽慘,讓人心悸的聲音!
那個聲音一點兒也不奇特,按照人們都應該很熟悉,因爲只是簡單的貓叫聲音而已,可是讓人聽了就是那麼的不舒服。
就像貓兒發情之時,所叫之聲,就如嬰兒啼哭,聽到的人都覺得難受,而這聲音卻比那聲音還要悽慘,淒厲十倍。
我腳步不停,可是臉色一下子變得沉重,在貓叫之聲響起以後,我同時聽見了人們更加悽慘的呼號聲,在慌亂之下,人們呼喊的自然是苗語,我聽不真切,可是那呼號聲中的絕望與驚慌之意,我卻聽得出來。
我的手心發汗,忽然就覺得我是不是太狠毒了,竟然佈下了十煞陣,然後引出了大巫做法,如果因爲這個我害了數十條人的性命,這因果背的不輕啊,而且又讓我怎麼忍心?
這個想法就如心魔一般佔據了我的思維,凌如雪不明白我心中的慌亂,在跟隨我跑動的時候,她忽然第一次用極其不鎮定的聲音說到:“貓靈,貓兒蠱,那個大巫竟然召喚了這個!”
我心亂如麻的問了一句:“那是什麼?”
“那是最陰邪之物,見人就會纏上,被纏上之人全身立刻就會流膿起瘡,狀況悽慘。你的陰氣大陣是它的最愛,根本困不住它,而且....”凌如雪說到這裡,臉色已經很難看。
我不禁問到:“而且什麼?”
“而且被它盯上的目標,它會不死不休的糾纏,我們在這裡生活了那麼久,施法之人一定有我們的氣息之引,這些貓靈會一直纏着我們的。”凌如雪如此對我說到。
氣息之引是什麼?我們什麼時候遺落了這個東西?我心亂如麻之下,更添了一絲慌亂,彷彿爲了配合我的慌亂,那片迷霧區裡的貓叫聲越來越大,而且聽聲音就如一羣貓在慘嚎一般,而越來越多的人哭爹喊孃的聲音也已傳來,我生怕我會看見一羣貓忽然就從迷霧區裡逃出。
祠堂背後的荒墳區也越來越近了,在此刻我已經不敢抱什麼希望,這個施法的大巫會不知道我們的動向了,貓靈雖然可控性差一點,但我相信靈與巫一定是心神相連,貓靈追蹤我們而來,那大巫也就自然知道我們的動向。
快,此時只有快!
而凌如雪彷彿也知道我的心思,給我說到:“氣息之引,無疑就是沾染人氣息的一些東西,就如體液,體毛,就算你的這些東西沒有被他們收集到,可你的鮮血....”
我的臉色一沉,一下子就想到了一直沒機會見識的南洋降頭術,至少從這點可以肯定它們源於巫術了。
此時,沒有別的辦法,也沒有別的退路,只有快速的找到高寧,爭取幾分鐘,再做打算,高寧對這個寨子那麼瞭解,說不定就有剋制貓靈的辦法呢?
如此想着,我的腳步更快,而慧根兒和凌如雪顯然也知道形式的嚴峻,跟着我,幾乎是跑到了自己能跑的極限速度。
原本這條路很隱秘,只要小心一點兒跑動,肯定不會被人發現,可是我們如此囂張的大跑動,沿途已經有人看見了我們,並且開始喊了起來。
可我此時哪兒還能顧忌那麼多?只是跑,跑,跑....
我們終於跑出了那條隱秘的路,跑過了祠堂,跑到了荒墳地,而身後卻響起了成羣的貓叫聲,我不敢回頭,對於貓靈這種東西,就算回頭,不開天眼,我也看不見什麼。
但是,我能肯定,這些貓靈已經衝出了迷霧區,跟着我們追蹤而來了,跑動的時候,我已經掐好了手訣,這是一個輔助的手訣,只是刺激功力瞬間激發。
因爲我知道荒墳那個地方,有4個大漢在守護着,我準備用道家的吼功,瞬間制住他們,畢竟我的時間已經是不多了。
可是,跑到荒墳地兒的時候,我卻驚喜的發現,並沒有人在那裡,待到跑近以後,我纔看見,那4個大漢早已東倒西歪的在地上倒成了一片,在荒草的掩蓋下,看起來就像沒人一般。
想也不用想,我就知道應該是高寧做的,高寧有這本事?我忽然覺得我有些看不透他了。
同時,在這種情況下,我也不可能注意到凌如雪的臉色微微變了一變。
才踏進這片荒墳地兒,我就聽見一個聲音對我們喊到:“這裡,快,快過來!”
我擡頭一看,果然看到一個身影,守在那個地道的入口大墳處,不用想那就是高寧,我心裡稍微鬆了一口氣,就如我判斷的那樣,高寧果然是看見那串風鈴,提前來到這裡,接應我們了。
夜色中,驚魂未定的心情下,我跑到高寧身邊,也來不及打量他一眼,我先一把把慧根兒塞進了洞口,又把凌如雪拉了進去,然後自己再爬了進去,自然高寧是在我們的身後殿後。
跟着我們的自然還有如影隨形的貓靈,高寧一進洞,忽然就問到:“你們怎麼惹上了這個?”
而我一看高寧的打扮,也愣住了。
說:
今天家庭會議被爸媽,姐姐批鬥。受傷的總是我,嗯,每個春節我都習慣了。
今天就一四千字的大章,明天或許會多更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