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吳瞪大眼睛。
聽祁雲這麼一說，好像的確是這麼回事。
作爲陳子爲的助理，他早就習慣站在陳子爲的角度，去思考和安排事情，這次自然也是。
沒想這些都被祁雲利用起來，而且早在幾天之前，就開始各種暗示。
不愧是他佩服的人，厲害。
“那我呢？”甕曉琪趕緊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會選那家酒店？”
“這個簡單，因爲上檔次的溫泉酒店，就那麼一家，你沒得選。”
甕曉琪：……
“所以你們的想法都太簡單了，一眼就被他看透，”齊康樂呵呵地說道，“你看我就不一樣，我安排的吃的，他只猜對了一半。”
“的確，”祁雲坦然道，“但這不是因爲你高深莫測，而是因爲好吃的東西太多了。”
“但你能猜到這些有什麼用呢？”齊康問。
“這正是我們這次團建的最終目的，”祁雲最後總結，“我是想通過這件事告訴你們，在現在這個時代，你想看的，你想聽的，不一定就是你真正想看想聽的。
“而是被人營銷的。
“所以你們做出的決定，也未必就是你們真心想做的決定。”
這麼一說，陳子爲便懂了。
祁雲這是在幫宋蕾造勢，凸顯公關部的重要性。
作爲股東之一，這時候他自然應該順着祁雲的思路，來幫他做完最後一點工作。
於是他說道：“所以營銷很重要。”
“對，很重要，”祁雲道，“而我們的公關部，職責之一就是營銷。
“它能借助現在所有平臺，把子爲推向合適的人羣，讓他們看到一個心裡想看到的、完美的陳子爲，並且願意支持他。”
說到這裡，就連甕曉琪都明白了。
祁雲這是想讓大家，從心裡都認同宋蕾，或者說是認同公關部的重要性。
“弄了半天就爲了這個？”齊康大咧咧道，“有什麼話就直說好了，還兜兜轉轉繞這麼大個彎兒？心累不累啊？”
他又轉而對宋蕾說道：“放心吧宋姐，我這個人心直口快，之前的確有點那啥，但是你放心，以後肯定那啥！”
宋蕾：“……之前我也跟大家缺少溝通，以後我也會更加重視這個問題。”
其他人也都個子表了態，對此祁雲比較滿意。
這次團建活動，看起來還是比較成功，接下來就讓大家在工作中，去發現宋蕾的能力和重要性，然後對她認同。
但也不是每個人都這麼想。
比如汪選。
不去腳踏實地的工作，天天在公司裡放假，就指望着炒作和營銷？這不是本末倒置是什麼？
炒作是雙刃劍，炒得好名利雙收，炒得不好原地翻車。
你怎麼就保證全世界只有你一個聰明人，可以把所有人都玩在手心？
過於自大！
“祁總，我不同意你的說法。”
聽到他出言反對，大家都是一愣，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當面反對祁雲的意見。
陳子爲知道他想說什麼，急忙給了他一個眼神，但汪選今天心意已定，藏在心裡很久的話不說不痛快，所以也當沒有看見。
祁雲知道他心裡有事，只是他覺得陳子爲肯定會跟他溝通，所以沒插手，現在他自己要說，那自己正好趁機插一下。
“你爲什麼不同意？”
“我同意營銷很重要，”汪選道，“但是，子爲不是那種流量明星，年齡也過了那個階段，只靠炒作絕對是行不通的。”
“那你認爲應該怎樣？”祁雲問。
“自然是靜下心來，踏踏實實地拍出好作品，而不是把大量時間，都浪費在虛無縹緲的東西上。
“這幾個月，我們幾乎什麼事都沒做！
“公關部倒是看着挺忙，但恕我直言，你們忙了這麼久，又有什麼成果？
“所以我也有一句話，叫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我相信只要足夠的優秀作品，就算不用什麼營銷，子爲一樣也能紅起來！”
汪選這番話，聽起來頗有道理。
其實這也是大家心裡的疑問，只是別的人面對這個問題，都選擇無條件相信祁雲，所以沒有人問。
現在汪選說出了大家的心聲，這讓大家的視線都同時集中在祁雲臉上，想知道他到底要怎麼回答。
“你說得對。”祁雲回道。
此言一出，舉座皆愣。
他這麼回答，豈不是自相矛盾？
就連宋蕾都頗感意外。
這段時間她已經做了大量準備工作，所以在她看來，祁雲就是想通過營銷的手段，把陳子爲推向市場。
結果祁雲這個回答，又否認了她這個看法。
“祁總，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汪選道。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汪選是鐵了心要把事情說清楚，否則繼續這麼拖下去，對陳子爲絕對沒有好處。
他是跟陳子爲籤的約，跟公司沒多大關係。
就算說點過頭的話，那也是爲了陳子爲好，想必祁雲也不能拿他怎樣。
“我之所以會做這樣的決定，是因爲我比你們看到的更多、更遠，而不是把眼光侷限在眼前。”祁雲道。
“你覺得有工作就是好？”
“子爲拍了這麼久的戲了，前幾年，他的工作排到滿滿當當，可說是無縫進組，偶爾在家休息兩天，你也給他安排上各種站臺，各種採訪，二線衛視、自媒體、網絡節目，都有，只要是你爭取到的工作，他都認真去做了，是不是一個字沒有反對，全盤接受了？你覺得這麼多年來，他難道一次也沒有對你的安排有異議，可他從來不說，爲什麼？”
室內很安靜，大家都默默聽着祁雲說話。
“因爲你是他的經紀人，既然用了你，那就相信你。”祁雲看着汪選，“這些年，他足夠的信任你，你呢？你是否有足夠的信任他？”
“那是因爲……”
“那是因爲，你覺得子爲不懂，他只懂拍戲，”祁雲打斷他，“是嗎？”
汪選不說話了。
他確實這麼覺得，他覺得陳子爲過於理想主義，要在這個現實的演藝圈混下去，根本不行。
但當祁雲質問的時候，他也確實感到一陣愧疚。
這些年不管他怎麼安排工作，陳子爲都沒說一個字，除了選戲他有自己的主張，剩下的，怎麼安排時間，拍戲以外做什麼工作，都聽他的。
可他自問，自己做不到這樣。
“華娛天穹是大公司，只要留下，不出大錯，工作就不會缺，但子爲又爲什麼要出來單幹？爲什麼比起穩妥的選擇，他想接一部網劇，不就是因爲以前的路行不通，他想尋求改變嗎？在這個時候，你爲什麼不相信他？”
祁雲停下來喝了口水，接着道，“還有，接下來的話，不止汪選，其他人也可以記住。”
“營銷不止是炒作那麼簡單，這是武器，可以開疆拓土，也可以保全自己。”
“一但子爲聲勢起來了，意味着什麼，意昧他要正式加入市場競爭，要麼成爲資本的工具，要麼在資本手下奪食。”
“很多事，遠比你們想象的要複雜。這點，我想在座的人之中，宋蕾最清楚。圈子內的風光絢麗你們見過，其中的黑暗冷血，你們還沒有經歷。這就是宋蕾團隊的作用。”
宋蕾忽然被他拉出來，稍有意外，但很快明白他的用意。
她只是對衆人笑了笑，無聲拍了甕曉琪的肩膀，什麼話也沒說。
散會後，陳子爲等大家走了，才和祁雲去電梯。
只剩兩人的時候，他說道，“不好意思了，汪選的事本來該我解決好的，結果我沒處理好，最後還是鬧到你跟前了。”
祁雲笑了笑，“沒什麼，正好藉機會跟大家也說說。”
“我以爲已經跟他說得夠明白了。”陳子爲嘆氣，“我想再給他一點時間，讓他想清楚。從華娛天穹出來獨立，他一直沒跟上節奏。”
祁雲知道他是在向自己交代，看來陳子爲心裡很拎得清，不需要他去操心什麼，於是點頭，“他是你的人，我不會干涉。”
“謝謝。”陳子爲想了想，認真道，“我保證不會影響到工作，必要的時候，我會有決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