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換了一個新的名字,而且自己現在是人,也應該有一個新的身世。
略微沉思之後,白娘述說道,“我爹爹是一個遊醫郎中,出門在外多年未歸,兩個月前我孃親病逝了,我一個人我孤苦無依,於是我出來尋爹爹。沒想到未能尋到,而今盤纏用盡,我一個女子沒有什麼謀生的辦法。昨日我在想,不如入青樓棲身吧。”
歐陽旭一聽青樓,忙擺手,“姑娘,不可啊。”
白娘低低嘆了一口氣,感喟道,“我的命途怎麼會如此多舛。”
歐陽旭想幫忙也是有心無力,因爲他自己也是清貧人家,從小父母爲了供他念書,家裡十分拮据。
他本想搬到這裡來,安靜苦讀聖賢書,再去考取功名,能讓父母過上好日子。可是沒想到他卻遇上了白娘這個苦命女子。
“姑娘,要不你住這裡?總比棲身青樓好。”歐陽旭開了口才發現自己是如此冒然,頓時心裡忐忑起來,怕她認爲他輕浮。
於是他又連忙解釋,“我會回家住的,然後姑娘你再想想自己是否還有別的長處。”
白娘看到他緊張的樣子,忍俊不禁,“好,我幼時隨爹爹習過一點醫術。”
歐陽旭平下心來,“那甚好,你可以在這居住,偶爾爲人看病掙錢。姑娘是否還有其他行李?”
白娘垂下眼簾,“喚我白娘就好。沒有其他行李了,能典當的都當了。”
歐陽旭頓時更覺得她可憐,同時夾雜了一種不知名的情愫。
之後歐陽旭從家裡帶了些飯菜回來,看見白娘正盯着桌子上的字發呆。
歐陽旭將飯菜放下,說道,“這不知是誰刻的。”
白娘回過神,看着歐陽旭笑了一笑開始幫忙佈置飯菜。
歐陽旭吃完也就告辭了。
清晨一大早歐陽旭便來看望白娘,沒想到她不在。
於是歐陽旭便坐在窗邊看着自己帶來的書,等她回來。
快到午時白娘才揹着藥簍回來,白皙的臉上沾了不少泥。
白娘走到籬笆前,忽然看到窗前認真看書的人,讓她有了一種錯覺,這是百年前和冉維在一起的日子。
隨後她又搖了搖頭,把這種想法甩出腦袋,笑自己傻。
歐陽旭的樣貌並不似冉維,他的鼻樑也沒那麼高挺顯得更加精巧,笑起來時眼是可愛的月牙兒樣,嘴邊還會有梨形的酒窩。
歐陽旭看到她一臉髒兮兮的回來,很自然的用衣袖幫她擦拭,並沒有覺得任何不妥當的地方。
白娘也順從的讓他擦拭,目不轉睛地看着他專注的樣子。
等到他擦完,看到她炯炯的眼神時才騰的一下紅了臉,忙退到一邊。
白娘笑了一下,神色自若的去歸置草藥。留下小心臟猛跳的歐陽旭獨自站在桌邊。
歐陽旭每天都會來看白娘,發現她每日大清早就會上山去採藥,即使一身泥濘回來也從沒喊過累這讓他覺得她是一個堅韌的女子,很是欣賞。
他帶了一些書籍放在書架上空餘的地方,閒暇時看看。在他看書時白娘也會坐在一邊安靜的看書。
歐陽旭覺得這種無聲勝有聲的相處很美好,像這樣子捧一卷書,品一杯茶就可以度過整個下午的閒暇真的很讓人放鬆。
白娘看的是冉維留下來的醫術,關於醫術她還是百年前他教它識字的時候看的那一點,也忘記的差不多了,有必要好好看一看。
一個月下來,白娘竟然採了不少藥草,可是她也不知道價錢,於是只能託歐陽旭代替她去賣,然後給了他一半的銀兩以感激他日來的照顧。
無論是衣服還是食物,都是歐陽旭幫忙帶過來的,白娘竟是沒出過森林一步。
歐陽旭在逛成衣鋪子時,其實看中一件火紅色的衣裳,寬大的衣袖讓他想起初見時,白娘翻飛的衣袂,以及曼妙的舞姿,他覺得白娘穿上這件衣裳一定十分美麗。
可是當他將衣裳拿給她時,她的臉上卻浮現起迷離的憂傷。
她淡淡的說了一句,“我只穿白衣。”
這是歐陽旭纔想起,的確從認識她起她就只穿過白色的衣裳。他想問爲什麼,可是怯於她那哀傷的表情,不敢問出口。
他只能自己猜測原因,然後把那件紅衣收了起來,放在箱子的最底處。
他們每日的飯菜都是歐陽旭從家裡帶的,他只與家裡說要在這裡安心念書,家裡人也沒多問,只是給了他多一些的分量讓他帶來。
白娘覺得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於是她決定自己學着下廚。
可是當她端着要麼不熟,要麼焦黑的菜出來時,她才意識到下廚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別是一面要添減竈裡的柴火,一面還要注意鍋裡的菜,實在是手忙腳亂。
她想起以前,無論是跟冉維還是韓鬱在一起的時候,都是他們做飯,她從來沒有管過,現在才知道其實下廚是一件這麼不容易的事情,那當初的韓鬱,是費了多大的努力才能做出那樣美味可口的飯菜?
一想到韓鬱,就想起自己辜負了他的深情,自責起來,都怪自己愚笨,若是早點發現韓鬱就是冉維,自己也不用花費這麼多工夫去尋找,也不會讓韓鬱如此難過。
歐陽旭看着失神的她,還以爲她是在難過自己不會做菜,於是開口安慰她。
沒想到白娘只是隨便應了一聲嗎,開始望着窗外發呆。
歐陽旭看到她這樣的反應有點氣悶,但又說不上來爲什麼,只好作罷。
這日她正坐在窗邊看醫書,歐陽旭出去賣藥了。
門口探進來一個小腦袋。往裡看了看,她才走了進來。
她扎着兩個可愛的小髻,十五六歲的樣子,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充滿了好奇。
“姐姐,你好漂亮啊!”她一開口就是一句甜甜的讚美,眼睛四處望了望又說道,“那個哥哥呢?”
白娘放下醫書,疑惑的看着她。
她笑了笑,指着獵戶的方向說,“我是住在那裡的。”
原來是獵戶的後代。白娘點點頭,問,“什麼事?”
女孩精巧的臉龐垮了下來,“我爺爺生病了,我想讓哥哥過去看一下,這兩個月我看他都有出去賣藥,所以……”水汪汪的眼裡閃着渴求。
白娘合上了書本,站了起來,“我跟你去吧,不用等他了。”雖然這兩個月來看了不少醫書,可是還沒真的爲人診斷過呢。
“咦?”女孩的語氣裡滿是驚奇,但也還是乖乖地帶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