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孃,我去那裡過年。”歐陽旭剛踏進家門放下雞就想往外走。
歐陽氏一把拉住他,責怪道,“你平日裡都待在那裡也就算了,這可是過年。”
歐陽旭支支吾吾了半天,他從未和家裡提起過白孃的存在,但最後還是說道,“白娘她一個人在那,我……不放心。”
歐陽烈一聽,笑罵道,“你這小兔崽子。”
歐陽氏也是頓然反映過來,拉着歐陽旭的手,說道,“你可以把她帶到我們家來過年。”
歐陽旭一聽,歡愉道,“對呀,我怎麼沒想到!爹孃,我走了!”
看着他跑遠的背影,歐陽氏把身子靠近歐陽烈的懷裡,“孩子不知不覺都這麼大了,已經到了該娶親的年齡了。”
歐陽烈把手圈上她的肩膀,感嘆到,“是啊,我們都老了。”
“白娘。”
白娘聽到呼喚,心裡劃過絲絲感動,但仍是坐在凳子上沒有動,“你怎麼來了?”
歐陽旭緩步走到白娘身前,拉起了她的手,“我娘讓你到我家過年。”
白娘低下了頭,不知該如何回覆,“我……”剛想拒絕卻被歐陽旭拉了起來,瞪大了眼望着歐陽旭。
“走吧,你一個人在這也不是辦法。”歐陽旭回頭咧開嘴笑了一下。
白娘只得隨着歐陽旭去了他家。
歐陽旭領着白娘剛走進屋來歐陽氏他們的眼睛便看了過來。
只見那白衣姑娘面容嬌俏,低眉順眼,甚是乖巧的樣子。
他們早已準備好了豐盛的飯菜,就等着人到齊了。
張羅着落好座,歐陽氏笑臉盈盈的往白孃的碗裡夾了一塊肉,問道,“姑娘,你多大年歲?”
白娘想了一下,答道,“過完年該十九了。”
歐陽氏與歐陽烈對視一眼,滿意的笑了一下,年歲也相仿,很是適合啊。
“姑娘哪裡人?家裡還有什麼人?”歐陽烈也和藹地詢問道。
歐陽旭一聽,怕引起白娘傷心的回憶,忙阻止,“這個……別問了吧。”
白娘搖搖頭,“不礙事的,我本是青瓷鎮的人,離這裡有不少路途。爹爹現在不知身在何方,娘已經去世。”
歐陽夫婦兩人都深感同情,歐陽氏拉起白孃的手,安慰的拍了拍,“若不嫌棄,以後你就把我們當做爹孃吧。”
白娘感動的點了頭,“是。”
一頓年夜飯,吃得十分溫馨,歐陽一家對她都十分照顧,一幅閤家歡樂的樣子讓白娘也恍惚覺得自己真的是一個人。
過完年,最重要的大事就是春季的科考。
而歐陽旭苦讀這些年,爲的也就是這一天而已。
白娘全神貫注的看着正在看書的歐陽旭,眼睛一瞬不轉。
歐陽旭終於受不了,不自在的問,“怎麼了?”
白娘搖搖頭,繼續看着。
又是一室寂靜。
歐陽旭合上書本,回望白娘,一眼深情,“白娘,我兩個月後就要去趕考了,我們完婚吧?”
“我何時答應嫁給你?”白娘愕然,歪着頭眨眼。
片刻沉寂後,歐陽旭怒吼,顯得有些嘶聲力竭。“我都做到這個地步了,你還要怎麼樣?”
白娘低下眉眼,輕聲道,“我從未要你怎麼樣。”
“白娘,你實話告訴我,你心裡,是否有我?”歐陽旭深吸一口氣,壓下自己的情緒。他一直覺得,她似乎透過他在看別人。
“有的。”有的,愛屋及烏。
歐陽旭鬆了一口氣,抱住了白娘,“既然你現在不願意,那麼等我科考回來,我一定會高中狀元回來迎娶你的。”
白娘順從的伏在他的懷裡,閉上眼睛細細感受着這一刻的柔情。
趕考的一日很快到來,歐陽旭揹着歐陽氏爲他打點好的包裹,來到了小木屋與白娘告別。
“白娘,好好照顧自己。”歐陽旭將脣印在她的髮際,久久留戀後放開她頭也不回地離開。
他怕回頭就會不忍離去,索性狠下心來不再回頭。
白娘墨色眼裡盈滿的氤氳,在他轉身的剎那跌落。
歐陽旭,你比冉維還心狠,竟最終也沒有回頭。
又是一個人的孤寂。
歐陽旭走後,白娘始終不能靜下心來,她每日每日都在擔心歐陽旭,也不知道爲什麼。
於是她終於忍不住費了十年的修行,窺視了歐陽旭的命格。
他的命格是在趕考途中死在強盜刀下。
看着歐陽旭倒在血泊中的一幕,白娘覺得自己的心都在顫抖,她無法承受他就這樣死去,畢竟他承載了她那麼多的念想。
白娘連夜動身去追逐歐陽旭。希望可以趕上這一禍劫。
當她趕到時,一個刀疤臉的壯黑漢子正舉着刀欲向歐陽旭砍去。
白娘心突的一跳,加快身形指尖也瞬間長出了尖銳的指甲,不過輕輕一劃,那壯漢的脖子處就鮮血飆飛,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歐陽旭早已害怕的閉上眼睛等待刀落死去的那一刻,可是卻遲遲沒有感受到疼痛,他試探的掀開一隻眼,卻驚異的發現劫匪已經全部死光,流淌的血液蜿蜒着漫開。
他四下張望,卻沒有看見任何人,只能道是老天憐憫啊,忙跪下磕了三個響頭,起身繼續趕路。
白孃的身影隱在樹後,等歐陽旭走遠才從樹後走出來,望着他頎長的背影,睫毛輕顫,終是低頭背向他離開。
救下了歐陽旭,白娘立即回了小木屋,可是心裡一直惶惶不安,似乎有不測什麼將要降臨在她身上一般。
心裡的不安愈演愈甚,白娘感覺到一直有一個聲音讓她回山洞。
她終是從了那道聲音,站在巨巖上,望着山下。
不過眨眼間,天空裡積蓄了團團烏雲,青白的閃電交錯在烏雲間,甚是駭人。狂風大作,吹的白孃的衣袖呼啦啦作響。
看着這一切,白娘忽然定下心來,閉上了眼睛。
可怕的並不是承受這一切,而是承受這一切前所遭受的不安的折磨。
一道天雷轟隆隆着落在她的身上,白娘只覺得全身麻痹,暴躁的電流遍了她的身上的每一處,大腦也開始麻木起來。過了片刻,身上才劇烈的疼痛起來,她跌坐在地上,感覺到力量慢慢在流逝。她的腦海裡閃過,“幸好離開了木屋。”爾後昏了過去。
救了你,反了天道,受了天譴,原來是一命換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