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半天才回到車上,這時候苟老闆已經累散架了,連開車都沒力氣,還得邵成龍幫他開回去。上手才發現,這專業的越野車果然是不同凡響,力氣大的很,什麼溝都很容易過去。
“阿龍兄弟。”苟老闆還在套近乎,“我們荷城啊,沒有老虎,也沒有豹子,這野豬已經是最厲害的猛獸了。要是我能夠打到這麼大一頭野豬,在我們荷城狩獵圈子可就露臉了。”
露臉又能怎麼樣?邵成龍心想就爲了你露一下臉,把人家好端端的野豬打死了,野豬沒招你沒惹你,在山上好好的生活着,你殺上門去謀財害命,算是什麼意思。
其實金牛山以前是有豹子的,傳說還有老虎呢,不過解放後都被打光了。所謂山中無老虎,猴子成霸王,金牛山沒有猴子,就讓野豬成了大王。
“苟老闆你也看到了,這野豬這麼大,萬一出了什麼意外,那可怎麼辦?”邵成龍說,“野豬可不是單獨活動的,很有可能是一羣。”
“一羣那更好啊!”苟老闆說,“野豬可是害獸,到了秋收的時候下山禍害莊稼,我去把野豬打死,也是爲民除害啊!阿龍你說是不是?我們家的狗在外面遊蕩很危險,這大野豬就更加危險了。”
其實野豬並沒有野狗那麼危險,野豬是雜食動物,一般來說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野狗就不一樣,閒着沒事也可能咬人一口。不過邵成龍並不知道村裡的情況,他得先請教一下三叔公。
“我先去商量一下。”邵成龍說。
“行,可以,先不要把消息傳出去,免得被別人知道了搶我的野豬。”苟老闆說,“現在打獵的人可厲害了,聽說哪裡有好東西,一窩蜂的全跑過去!”
還搶野豬呢,邵成龍簡直沒法子理解這些人。現在社會分化真是太厲害了,大多數人爲了三餐勞碌奔波的時候,這些人拿着來路不明的槍支彈藥開着幾百萬的車打野豬玩。
回到養狗場,三叔公正等得不耐煩,“你們總算是回來了。”
“三叔公。”邵成龍問,“阿紫她們呢?”
“她們回去了。”三叔公說,“你的設計師還要幹活呢,她說太陽快要下山了,得趕緊把地形圖畫完。阿紫回家做飯給你們吃,樂律師去幫忙。你們怎麼去了這麼久?狗處理好了嗎?”
“處理好了。”邵成龍說,“時候不早了,我們先回去吧。”
“別啊,狗是處理好了,放生的事怎麼辦呢?”三叔公說。
“三叔公你放心!”苟老闆說,“明天我就請風水先生來做法事,絕對弄得好看!做完法事請全村人吃飯,連吃三天!”
“三天?”三叔公嚇了一跳。
“三天!每天中午晚上兩頓,流水席,隨便吃!”苟老闆說。
“真的三天啊。”三叔公沒想到苟老闆居然這麼大方。
“當然是真的。”苟老闆說。
三叔公剛想答應下來,忽然間想起自己不是主角,趕緊問:“阿龍你看怎麼樣?”其實風水先生什麼的只是小事,重要的是賠償,要是連吃三天的話,
“太破費了吧。”邵成龍說。
“不破費,這有什麼破費的!”苟老闆說,“阿龍建新房這種大事,當然要好好操辦。行了,就這麼說定了,我這就出去找人,明天就辦!”
“這得花多少錢啊!”苟夫人心疼的說。
“這能花多少錢,頭髮長見識短!”苟老闆板着臉大聲罵了一句,“阿龍是我的好朋友,建新房可是大事,風水壞了可怎麼辦,阿龍可是邵家的長子嫡孫,關係到整個石頭村邵家運勢的!”
和苟老闆告別後出了養狗場,三叔公高興的說:“沒想到這次苟老闆這麼大方,居然肯連續請三天,一天一千的話,三天也要三千了。好,大家都知道這是賠償你的,吃了飯不會去感謝苟老闆,人情都在你身上,不錯!苟老闆這是圖什麼呢?以前他都沒這麼大方的。牽着我們兩千塊租金沒給呢,剛纔應該順勢提出來的。”
邵成龍啼笑皆非,他當然知道苟老闆圖什麼,圖的是那隻大野豬,“三叔公,我們這兒有野豬嗎?”
“野豬?有啊。”三叔公說,“多得是,金牛山上到處都是。你想吃野豬肉嗎?集市上有人賣的,不過要小心,有很多號稱野豬肉的都是養殖的。”
“野豬禍害莊稼嗎?”邵成龍問。
“這倒是沒聽說。”三叔公說,“這些年封山育林呢,山上吃的東西很多。不過也說不準,現在大家種莊稼都沒精力仔細伺候了,種下去就不管了,收多少看天。被野豬糟蹋了也不知道,山上會糟蹋糧食的活物多得是,兔子,獾,黃鼠狼,狐狸。”
“這麼多啊。”邵成龍問,“怎麼沒人打野物去賣?”
“有啊,怎麼沒有,不過抓野物太麻煩了,又賣不到多少錢,有這個精力不如去打工。”三叔公說,“我們一般也就是套點兔子野雞什麼的自己吃,不用買肉。”
“賣不到多少錢?”邵成龍覺得有些奇怪,“野味不是很貴的嗎?我看有不少餐館都說有野味呢。”
“真賣野味早就被警察抓了。”三叔公說,“那些餐館賣的兔子山雞都是養殖的,養殖的多好,又肥又好吃,想要多少有多少。真的野味太騷,吃起來口感不好。”
“原來是這樣。”邵成龍說,“那我們這兒有人打野豬嗎?”
“打野豬幹什麼啊,以前還有民兵小隊的時候打野豬還出事呢,被野豬咬死了一個,咬傷了好幾個。現在民兵小隊早沒了,槍全收了,村裡老的老小的小,還去打野豬?”
“又沒有外人去打野豬呢?”邵成龍問。
“那就不知道了,一下子打死還好,要是野豬被打傷沒死就麻煩了。”三叔公說,“誰要來打野豬?”
“苟老闆啊,還有誰。”邵成龍拿出手機給三叔公看照片,“打狗的時候跑出來一頭野豬,苟老闆說想找人來打。”
“這麼大啊!”三叔公一看嚇了一跳,“這不得有三四百斤?”
“是啊。”邵成龍說。
“這是野豬王了。”三叔公說,“你在哪裡見到的?”
“在山上啊。”邵成龍一直也不知道該怎麼描述,“就是我們碰到狗那裡,再往山上走大約四五十分鐘吧,有一塊白色的大石頭。我就是在大石頭那裡碰到的野豬。”
“那還好,離村裡遠着呢。”三叔公放心了,“不會下來的。”
“把苟老闆要打野豬怎麼辦?”邵成龍問。
“還能怎麼辦,涼拌。”三叔公說,“他要打,我們能怎麼辦?難道組織幾十個人天天把養狗場圍着嗎?我們村裡只剩下這麼幾個人,都忙着自己的事。”
“不能報警嗎?”邵成龍說。
“最近的派出所在二十公里外。”三叔公說,“野豬又不是什麼珍稀動物,有時候氾濫了還要組織人來打,根本沒人在乎的。只希望他們下手的時候痛快點,一下子打死,不要打傷了不管,傷了的大野豬很危險的。”
“林業局和森林公安呢?”邵成龍問。
“從來沒見過。”三叔公說。
“我去舉報能行嗎?”邵成龍問。
“人家不會理你的,”三叔公說,“要是苟老闆不肯賠錢,我們去舉報沒什麼。人家苟老闆都請三天流水席了,要是再去舉報,就太不地道了。”
那好吧,邵成龍也沒辦法,他還要想法子賺錢呢,總不能天天盯着苟老闆。希望苟老闆湊不齊人,拿不到槍支彈藥,沒法子去打。
這時候邵成龍的電話響了,一看居然是劉總打來的。
“劉總?”邵成龍問。
“阿龍。”劉總說,“你們村在哪裡來着?”
“在金牛鄉啊。”邵成龍說。
“具體怎麼走?”劉總問。
“就是……”邵成龍把路線發了過去,幸好有gps和各種地圖,要不然光靠嘴肯定說不清楚,“很遠的。”
“沒事,遠點好。”劉總說,“我有個朋友,他最近想找個遠離塵囂的地方過幾天,他的胃也不好,我一想你那裡合適啊,遠離塵囂,又有養胃宴。”
“可是我這兒沒地方住的啊。”邵成龍說。
“隨便騰個房間給他就行。”劉總說,“他不挑住處的,以前他……再差的地方都住過。”
“再差的地方?”邵成龍苦笑起來,城裡人說的‘再差的地方’,那也比鄉下好,別的不說,城裡到處都有水電有信號,鄉下都沒有。
“我讓他自己帶個帳篷,真不行住帳篷。”劉總說,“明天或者後天我過去,你準備一下啊……對了,你找到好廚師沒有?”
“還沒物色到合適的。”邵成龍說。
“沒關係,讓上次做樣品那個廚師做吧,也挺不錯的。”劉總說,“他大概會住三四天,你給他做兩頓養胃宴吧,其他弄點山貨給他吃。不要做難消化的,其他都沒問題,錢就算三頓養胃宴,從我給你的定金裡面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