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邵成龍來說,其實兩種選擇都沒問題。繼續在村裡忙活,可以最大限度的利用手頭資源,去和孫老闆賈老闆合作搞餐廳,成功了一飛沖天,失敗了也有足夠的退路。
但是考慮到村裡的情況,那就不一樣了。村裡人這麼窮,好容易盼到邵成龍要來改善村裡生活條件,要是邵成龍就這麼跑了,兩三年都不住村裡,也沒帶給村裡真的好處,他們得多失望。
當然,不在村裡住,跑到城裡去做餐廳,也不是完全不能給村裡帶來好處,既可以從村裡收購山韭菜和其他特產,也可以從村裡找人出去打工賺錢。
問題是村裡人老的老小的小,光是收土特產和找人出去打工,能夠得到的好處優先。爲了集中資金和精力,水電站和新房子肯定都不能修了,村裡幾十戶人還是要過原始人一樣的生活。
留在村裡就不一樣了,邵成龍可以把自己的新房建好,拓展山韭菜養胃宴的生意,就近採購蔬菜糧油,又可以讓村裡人就近過來幫忙幹活,不用勞師遠征。要是能把水電站修起來,更是可以讓村裡進入現代化社會。
現在距離千禧年都過去十幾年了,石頭村還過着日起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和幾十年幾百年前沒什麼區別,那怎麼能行呢。
再說留在村裡,前途也不一定就比不上出去搞餐廳,只要把這邊的生意弄好了,誰說就不能發大財呢?經濟不行,高檔餐廳的生意本來就不怎麼樣。孫老闆賈老闆也不知道有沒有經驗,可不一定能保證創業成功。
“謝謝賈叔和孫老闆這麼看的起。”邵成龍說。
賈老闆聽到這話,心裡就是戈登一聲。
果然邵成龍接着說,“我還是覺得立足本鄉本土好一點。”
“你不用這麼着急決定啊。”賈老闆說,“你先去我們公司看看,再去金龍餐廳看看。”
“對啊,我們這次投資很大,項目很好。”孫老闆說,“聚集了一大批精英強將,資金充足,還有本地的有力人士做後盾。阿龍你不用這麼快決定,先看看我們得新金龍餐廳。”
“新金龍餐廳?”邵成龍問。
“對。”孫老闆說,“我們打算叫這個名字。”
這名字有什麼好的,留了金龍兩個字,人家一聽印象就壞了,又加個新字,歷史傳承也沒了。你說不改名,雖然印象不好,但是高檔餐廳的印象還在。改個完全不相干的名字,努力一把,也未必不能把金龍餐廳的印象顛覆。這麼加個新字,一股金庸新古龍巨之類得山寨氣息撲面而來,不倫不類的像什麼樣。
不過從孫老闆的角度看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我們考慮了好久才定下這個名字來。金龍餐廳破產倒閉了,不能觸黴頭,必須要改名,加個新字,大家一聽就知道重新做人了,不對,是從新做餐廳了,又能標明金龍這個歷史悠久得牌子。”孫老闆說。
“那……”邵成龍是在看不過眼,又不敢直說,只能拐彎抹角,“這麼大件事,是不是找個大師來看看?名字是很關鍵的,要是取錯了可麻煩。”
只要找了大師,肯定會讓他們改名字,不改名字怎麼顯得出大師的能耐呢。不論大師改什麼名,總比新金龍餐廳好。
“阿龍你年紀小小得,不要這麼迷信。”賈老闆說,“那些什麼大師全都是騙子,騙錢的。”
這倒是稀奇,一般來說老闆們都信大師的啊。
“阿龍你什麼時候有空,去我們哪裡參觀一下。”孫老闆說。
“過幾天吧。”邵成龍說,就衝這名字也不能上船。
“那就這麼說定了啊。”賈老闆說。
孫老闆和賈老闆走了,輪到烏子真來了。
她一來就說:“你這個養胃宴不行啊。”
邵成龍愣了一下,趕緊問:“你哪裡不舒服?”
“什麼不舒服?”烏子真問。
“你不是吃了養胃宴以後不舒服嗎?”邵成龍問。
“誰說我不舒服?”烏子真說。
“你不是說養胃宴不行?”邵成龍問。
“我說這名字不行,養胃宴養胃宴,人家沒聽清楚,還以爲是陽痿呢。人家一聽吃了要陽痿,誰還敢來啊。胃疼死了也不肯來啊。”烏子真說,“一定要改名才行。”
這腦洞也太大了!人家kia是正宗kill-in-action陣亡得縮寫,也沒見人家改。養胃宴誰會聽成陽痿啊,簡直就是亂說。雖然養胃宴不過是隨便起的名字,也不能亂改。
“不用改吧,哪有人會聽錯的。”邵成龍說。
“改,一定要改!”烏子真說,“剛我和我朋友通電話,想跟她推薦一下,人家就聽錯了。”
這倒是個問題,邵成龍問:“那要改成什麼?”
“我想了想,叫做女媧宴最好,高大上。”烏子真說。
“女媧?跟女媧有什麼關係?”邵成龍沒想明白。
“女媧補天啊,你這山韭菜不是對胃潰瘍最好,那也是補洞嘛。”烏子真說,“人家一聽這名字,立馬就覺得不同凡響,女媧啊,神秘,遠古,那個……什麼來着,我沒讀過幾年書,形容不出來,總之是好東西!”
“女媧補天就補胃啊?”邵成龍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邏輯,“女媧還造人呢,萬一人家以爲我們吃人肉怎麼辦。”
“你腦洞也太大了。”烏子真說。
五十步笑一百步也就算了,烏子真身世一百步笑五十步,邵成龍說:“我們這和女媧根本沒什麼關係,你忽然間來個女媧宴,人家壓根就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要不就叫做金牛宴!”烏子真說,“你們這裡是金牛山,做的當然就是金牛宴。”
“大姐!”邵成龍無奈的說,“人家一聽金牛宴,肯定以爲是吃牛肉的。”
“對啊,裡面有一道牛肉。”烏子真說。
“只有一道呢!”邵成龍說。
“那你說叫什麼好?”烏子真問。
“這事先不忙吧。”邵成龍說。
“很忙的,馬上就要用。”烏子真拿起手機對邵成龍說,“我再給你做宣傳呢,已經聯絡了十幾個朋友,估計能有七八桌。吃之前就要上點評上論壇,沒有一個高大上的名字怎麼行。”
“十幾個朋友怎麼有七八桌?”邵成龍問。
“這是虛數!”烏子真說,“兩三個人一桌怎麼了?”
“菜太多吃不完啊。”邵成龍說。
“對,還有個問題,量太大吃不完。”烏子真說,“雖然說你這養胃宴吃了能胃口大開,但是隻有兩三個人的話還是吃不完,最好能夠根據人數減少一些菜量。你這個金牛宴是一萬塊吧?”
“內部價格一萬,還有我這並不是金牛宴。”邵成龍說。
“那我先跟你定十頓女媧宴吧。”烏子真說。
“也不叫女媧宴。”邵成龍沒好氣的說。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究竟叫什麼?總不能繼續叫養胃宴。你塊選一個,金牛宴還是女媧宴?”烏子真問,“其實我比較喜歡女媧宴,比較神秘。”
神秘個叉叉啊,又不是去探險,只是吃飯而已。
邵成龍說:“那就叫金牛宴吧。”
“金牛宴啊?”烏子真低頭對着手機說,“那我就發出去了。”
“不不!”邵成龍險些忘了其實他也不喜歡金牛宴這個名字,金牛山太大,縮小一些範圍,“叫做石頭宴吧。”這個名字好像也不怎麼樣,人家就算不誤會吃石頭,也會以爲和紅樓夢有關,紅樓夢原名叫做石頭記嘛。
“還是叫做……養生安胃宴吧。”邵成龍說。
“安胃宴?”烏子真問。
“安胃宴!”邵成龍說。
“可是安胃湯治的是出汗過多啊。”烏子真說。
“安胃湯是什麼?”邵成龍完全沒聽過。
“是一箇中藥方子。”烏子真說。
“還有這種事?”邵成龍聽得一愣一愣的。
“好像安胃湯有幾種不同的方子,反正都沒什麼用。”烏子真說,“按照我說,還是叫女媧湯最好,多神秘,多有名氣,多吸引人,一聽就想吃。”
誰會想吃女媧啊!
不過女媧大小也算個名人,按照地名不行的話,那靠個名人也好,哪一個名人胃不好呢?邵成龍的歷史不太好,想來想去想不出來。對了有一個,似乎是華佗的病人,喜歡吃膾,就是膾不厭細那個膾,其實就是生魚片,吃多了染上寄生蟲,吃了華佗的藥,吐出幾升蟲子來。這個太噁心了還是不要了。
反其道而行之,哪些名人是胡吃海喝什麼都不怕腸胃強大的呢?邵成龍頭一個想起來蘇東坡,這人被貶官,全國到處流竄,到哪裡都弄出一大堆吃得來,什麼東坡肘子東坡肉東坡魚,跑到嶺南還吃荔枝,一天三百顆都沒吃上火,顯然腸胃很強。可是這要叫東坡宴,吃完了人家該問東坡肘子怎麼還不上了。
還有誰呢?生吃豬肘子得樊噲?生吃牛肉不稀奇,生吃豬肉就非得有鐵胃不可。可還是有個毛病,這人和狗肉的羈絆太深,要是別人以爲養胃宴裡面有狗肉,那可不是好事。
最終邵成龍做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