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間地頭

可憐那些還在各個暗處躲着的小廝們和小鈕子,他們不知道負責捉他們的人此刻已經跟着表少爺遛彎兒去了,還癡心以待地等着那人最終把所有人都捉到或是束手無策地認輸呢。

表少爺手裡搖着把扇子,搖頭晃腦地走在田壟上,羅扇就在他屁股後面跟着,好幾次都想一腳把他踹到那施滿了臭肥的地裡去,最終還是運了十二成的功力生生忍住了。

田地頭有一處小池塘,大批的青蛙聚集於此高聲交流,看見有人過來嚇得紛紛躍入水中藏了起來,表少爺便走過去坐到岸邊一塊大石頭上,伸手衝着羅扇招了招:“丫頭過來,坐爺旁邊來,給爺打扇兒。”

羅扇走過去只在他身邊立住,接過扇子來扇,表少爺一把將她拉過去摁坐在旁邊,笑道:“爺可捨不得累着我家丫頭,這會子沒人看見,不必跟爺講規矩。”

不講規矩?那老孃狠K你一頓可不可以?羅扇沒吱聲,也不看他,只管嘩啦嘩啦地扇。表少爺仰頭看了陣夜空,又偏頭看了陣羅扇,忽地笑道:“‘揖讓月在手,動搖風滿懷’,這是句詠扇的詞兒,爺覺得此情此景正正合適。丫頭以爲呢?”

“小婢聽不懂。”羅扇懶得理他,話也不多說。

“你不是‘小扇兒’麼?”表少爺笑着歪頭看羅扇,“誰給你取的名字?”

“我奶奶。”羅扇道。

“你本家姓什麼?”表少爺又問。

“羅。”羅扇道。

“喔,老人家這名字取得好:‘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天階夜色涼如水,坐看牽牛織女星。’莫不是老人家早就預料到若干年後將有今晚你我星夜之會,所以才替你取了這樣一個名字?”表少爺笑得曖昧,呼吸吹在羅扇脖頸上,害得羅扇連連打了兩個哆嗦。

“小婢聽不懂。”羅扇往旁邊躲了躲,還是那句話。

表少爺低低笑起來,湊臉過來幾乎貼上羅扇的臉,道:“爺我的名字也在這首詩裡,猜猜看。”

“牽牛?”羅扇道。

“噗,壞丫頭!再猜,好好猜。”表少爺笑着彈了羅扇一個腦崩兒。

“流螢?”羅扇繼續猜。

“你還有一次機會,”表少爺瞪了瞪眼,故意扯出一個邪笑,“再猜不對就得讓爺親一個。”

“小婢猜不出。”羅扇不猜了。

“猜不出也要罰!”表少爺說着就要湊嘴過來,羅扇一伸手推開他的臉:“涼如水!”

表少爺停住動作一陣笑:“這名字怎麼樣?”

“不怎麼樣。”羅扇很真誠地道。

“所以爺並不叫這個。”表少爺呲牙一笑,飛快地在羅扇臉蛋子上偷襲了一吻,羅扇起身就走,被表少爺兩大步趕上一把抱了起來。

“表少爺!請自重!”羅扇拼命掙扎。

“爺聽不懂。”表少爺學着羅扇的語氣,抱着她原地轉了個圈兒,這才放下地,拍拍她的腦瓜兒,“噯呀呀,小扇子,你幾時才能長大呢?爺等不及了。”

等不及你去死啊!去死啊!死啊!啊!阿!可!丁!亅!

羅扇還要走,手卻被表少爺大手握住,蹲□來仰着臉看着羅扇,眼睛裡滿是認真地道:“丫頭,爺沒逗你,爺同你說真的,等你長大了,做爺的房裡人,可好?”

羅扇脣角抿起一絲哂笑:“小婢沒記錯的話,表少爺已經有了表少奶奶了罷?”

表少爺點了點頭:“沒錯,爺已娶了妻了。”

“表少爺,小婢雖是下賤奴才,卻也有個寧爲玉碎不爲瓦全的心思,”羅扇盯着表少爺的眼睛一字一句,“寧嫁乞丐爲妻,不做富人之妾。倘若表少爺非要收了小婢,小婢自認無以逃避,但小婢想請問表少爺:收個心思不在你身上之人進房,有意思麼?你難道不覺得這是對你的侮辱和輕蔑麼?”

表少爺盯了羅扇一陣,忽地放聲大笑,嚇得滿池的青蛙也跟着不明所以地喊成一片,羅扇更是慌得伸手去捂他的嘴:要命了這是!把莊子裡的人驚動了他們這幫出來偷玩的人就集體完蛋!

表少爺嘟起嘴在羅扇手心兒裡吻了一下,羅扇罵了自己一聲不長記性,收回手來在衣服上蹭了蹭,見表少爺站起身,忽地伸出雙臂兜在她的小臀兒下面,高高地抱將起來,仰着頭饒有興味地看她那張羞惱的小臉蛋兒,脣角噙笑地道:“好丫頭,有骨氣!你這麼一說倒激起爺的好勝心來!爺這一回非要試試看,就不信捕獲不了你這丫頭的一顆小芳心!——你且放心,爺絕不會動用主子的身份逼你就範,爺要憑真本事讓你心甘情願地跟了爺!”

羅扇冷笑:“爺這麼做如何對得起家中的少奶奶?”

“你若跟了爺,爺就只寵你一個,你管別人作甚?”表少爺聽到“少奶奶”三個字時眸中閃過一絲古怪,很快便被一臉不正經的笑給掩了過去。

羅扇掙扎了一陣死活掙不開表少爺的鉗制,只好認命地搖了搖頭,苦笑着道:“小婢何德何能讓表少爺如此高看?小婢不過是粗鄙下人罷了,當不起爺的厚愛,爺您就放過小婢罷,可好?”

表少爺笑起來,將羅扇放下地,卻不鬆開胳膊,只管俯着頭看着羅扇,道:“爺我也覺得奇怪呢,明明這麼小的年紀,卻有着大人一樣的心思,讓人怎麼也無法把你當成個小孩子來看待——莫非你是個千年的狐妖,附身到了這個叫小扇兒的身體裡面不成?”

還真教你說對了一半……羅扇用力推開他,整了整紛亂的髮絲:“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小婢這些人早早就進了深府大宅裡做下人,自然要比同齡的姑娘小姐們早知悉人情冷暖,這並沒有什麼可奇怪的。表少爺,小婢尚未成年,請爺自重,莫要讓人笑您欺負幼女!”

表少爺又是一陣笑:“就衝你說的這些話,你也絕不像個尚未成年的‘幼女’。女人在爺的眼裡不分老幼,只分欣賞與不欣賞,爺欣賞你,爺就要得到你。”

“喔?那麼說當初那個呂達家的也是表少爺您欣賞的女人嘍?”羅扇覷眼兒問。

表少爺壞笑不已:“爺話還沒說完,欣賞也分好幾種的,有的是眼睛欣賞,有的是心裡欣賞,有的嘛……就是……那個欣賞……”

流氓啊!禽獸啊!羅扇當真要服了——此乃天龍朝第一淫啊!

不想再跟這傢伙糾纏下去,羅扇把扇子塞回他手上:“不早了,小婢要回去睡了,表少爺自便罷。”說罷轉頭撒腿就跑,生怕這流氓又粘上來,聽得他在後頭笑道:“慢點慢點,急什麼,黑燈瞎火的……”

好容易跑回白二少爺所居的院子前頭,卻見門口一個人影都沒有,這纔想起遊戲還在進行中,不由抽了抽嘴角,連忙認真找起人來,一時找到了兩三個,還有一個都窩在那兒睡着了。花了十來分鐘把人找全,大家也都困了,便進了院子各自回去睡下,一宿無話。

第二天晚上大家又要一起玩兒,羅扇卻不願參加了,一來黑咕隆冬的啥景色也看不着,二來怕又遇上那流氓少爺,小鈕子倒是想玩兒,見羅扇不去自己也不好意思去,只得怏怏地作罷。

晚上不出門,羅扇就想了個法子白天出門:自告奮勇地去同人家到地裡頭摘菜,順便就在田間地頭玩兒上一會兒,看看一望無際的田地,牽牽憨態可掬的老牛,攆貓逗狗趕鳥弄蟬,着實是玩兒痛快了。

後來不知怎麼就給表少爺那廝知道了,於是每每也跑到田裡來搖着扇子賣弄風騷,羅扇便騎在牛背上駕着老牛故意衝着他過去,嚇得他轉頭就跑,還不慎失足踩在才澆了水的田裡,弄了一腳泥回去,羅扇就在牛背上樂得哈哈大笑。

這天上午羅扇又跑到田裡摘菜,見才澆了水,就沒往裡頭走,只在地邊兒上就近薅了幾棵裝進小挎籃兒,一時見有個戴着大斗笠的人從那邊過來,打着赤腳穿着草鞋,褲腿兒挽到膝蓋,慢慢悠悠地走在田壟上,想是莊子裡的人來看地的,就也沒怎麼在意,依舊薅了一籃子菜準備回去。

纔剛直起腰,就見那人突地腳下一滑,一個趔趄就摔在了地裡,濺起了大片的泥水,菜也被他壓倒了十幾棵。羅扇把籃子放到地上飛快地跑過去——莊子裡的人對她都很好,她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這人似乎是扭到了腳,一時半刻起不來身,跑到近前蹲身去扶他,卻見那光裸的小腿上正有兩條指頭粗的大螞蟥往肉裡鑽!

羅扇一下子頭皮都炸了,她最怕這東西,又噁心又危險,所以才從來不在澆過水的田裡走,北方還好些,南方的水田裡全都是這貨。“呀呀”地尖叫着,羅扇伸手就去扒自己的鞋子,見那人正打算用手把那剩了一半身子的螞蟥往外揪,連忙扯住他胳膊扒拉到一邊,然後用自己鞋子的鞋底在那蟲子旁邊的肉上使勁拍,也不管那人被拍得疼不疼,反正玩兒了命地一陣拍打,見那蟲子一點一點地從肉裡給震了出來,帶着一綹血絲掉在了地上。

羅扇乾嘔了兩下,在那人腿上看了幾眼,確定沒有別的蟲子了,這才鬆了口氣,一邊穿鞋一邊道:“這玩意兒可不能用手揪,你一揪它它就斷了,頭留在肉裡還能繼續往裡鑽,又疼又噁心!”穿好了扭頭看向這人,“你還能走不?”

這人被濺了一臉的泥水,也沒顧得上擦,只管看了羅扇兩眼,方道:“腳扭了,暫時走不了。”

“哪隻腳扭了?”羅扇看了看這人的大腳丫子,上頭全是泥,啥也看不真切。

“兩隻。”這人道。

“我來揹你,先離開這兒,你這麼坐在地上只怕還會被那種蟲子叮住。”羅扇心道到時咱總不能拿着鞋底子拍你屁股吧。邊說邊背過身去,把手伸向背後招了招,“來,上來。”半晌不見這人動作,扭回頭去看他,“站不起來麼?我扶你罷。”說着就貓腰過去攙那人的胳膊。

那人努着勁兒地想站起來,奈何腳扭傷了根本使不上勁兒,才聳起一半身子來就又撐不住重新一屁股坐到了地裡,攙着他胳膊的羅扇被他這麼一帶頓時失去了重心,身子向前一栽,一個惡狗撲食就把人家撲倒在地,自己一張臉也啃進了泥裡。

“啊啊啊!呸呸呸!啊啊!”羅扇一陣怪叫,生怕被螞蟥附體,蹭地就從那人身上跳了起來,又蹦又甩又拍地原地抖索了一陣,再看自己同那人已經成了一對兒泥人,不由好笑了兩聲,重又貓腰下去攙他:“對不住,方纔沒站穩,你沒摔疼罷?我看不如這樣,你的腳站不了就先用膝蓋着地,我蹲下來揹你,你箍緊我的脖子就是了——別使勁勒我哈!”說着就轉身蹲在了那人身前。

那人似是猶豫了猶豫,最終也覺得不好總這麼坐在這兒,就依了羅扇的話,先跪起身子,然後將上身趴到羅扇纖瘦的後背上,雙臂一伸箍在她身前。羅扇向後伸了伸胳膊,想要勾住這人的腿,但是……她太小,胳膊短,除了在人家屁股上撓了兩把之外啥也沒夠着,只好道了聲:“你胳膊別鬆啊,抱緊!”然後就抓着這人胳膊,咬着牙往上起身。

也不知道是這人太瘦還是羅扇吃黑豆多年具備了牲口的特徵,反正這麼一鼓作氣的往上一挺,居然還真讓她給站起來了——嘿!粗活兒還真沒白乾!再往腳下一瞧……原來是身上這人強忍着疼用一隻腳撐着地分擔了一部分體重,否則就算羅扇這廂蹲在那兒努出宿便來只怕也起不來。

起了身就比較好說了,羅扇揹着這人一步一蹭地往地頭上走,得虧這人生得瘦,否則她還真背不動——哎!哎哎!呀呀!——咵喳!羅扇腿兒一軟,直接向前撲倒,連帶着身後這人一起跌了個狗啃屎,還當了人家的肉墊子。

“我沒事我沒事,你沒摔着吧?”羅扇抹去臉上泥水,對這人感到十分不好意思,人家還是傷號,哪禁得起自己這麼摔呢?好事又不能只做一半就放棄,這回她還真是騎虎難下了。

“我沒事,歇一下就好,你不必管了。”這人淡淡地道,羅扇以爲他生氣了。

“別,別在這兒坐着,再有幾步就到地頭了,我把你背到地頭上去,然後我回莊子裡叫人來幫你。”羅扇說着起身,又轉過身去要揹人家。

見羅扇這麼熱心,那人似乎也不好意思推辭了,也就半推半就地重新伏到羅扇背上,然後兩人再度挑戰登陸諾曼底,沒走出幾步去,就見咵喳——

再然後……

就木有然後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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