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8章

“……”沉默,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林忘塵,李倩茹, 曲君蘭, 我, 還有無辜被扯進來的樑子輝, 全擠在曲君蘭的寢室裡, 互相對望——算是吧,李倩茹在爲林忘塵上着藥,曲君蘭一臉陰沉的坐在一旁, 我冷眼旁觀,樑子輝滿臉問號的瞪着我。

只是一點點小擦傷, 這個李倩茹做什麼激動成那樣?!還弄得我的魂都快嚇丟了!當場跟着他們就奔了過去。可是, 爲什麼曲君蘭會認識他們?這點, 我很在意。

上好藥,李倩茹這纔回過頭, 總算將注意裡轉移到我們幾個身上了。“輕塵,我……”[輕塵]?“對不起,剛剛我太害怕,忘塵滿臉都是血,所以……”她低下頭, 楚楚動人。輕塵——[林輕塵]!我想起來了, 林忘塵和我提過, 他有一個從小便離家的弟弟, [林輕塵]。

可……她爲什麼要這麼喊曲君蘭呢?不, 不可能是我想的那樣……是嗎?我望向他,用眼神詢問着。曲君蘭, 你不是他的弟弟,你不是林輕塵,對不對?但我卻從他慌亂,悲傷,甚至有些絕望的眼神中得到那個我最不願知道的答案!

“輕塵……”林忘塵站起身,走近曲君蘭,從口袋中掏出一條手鍊——竟然,是那條我初遇他時所見到的鏈子!“你這次做得太過分了,這個……你必須戴着。”還是那讓我心痛的聲音,堅持,固執。對的,那手鍊……我再看向林忘塵的手上,也有一條——是林父爲他定做的,上面刻有[忘塵]二字。我怎麼可能忘記呢……“即使你不想認我們,但你是林家的人這個事實是不會改變的,這總算是爸的一翻心意。”

我緊張的盯着曲君蘭,他沒有接過手鍊,而林忘塵,也沒有收回他的手。他們兩個,就那麼僵持着,直到在一旁看不下去的李倩茹將手鍊奪過去塞進曲君蘭的手中:“輕塵,你知不知道忘塵有多在乎你?他剛剛……就是爲了這條鏈子纔出事的啊!你難道就一點感覺都沒有嗎?你真的可以冷血到這種地步?!”冷血?她居然說曲君蘭冷血?!

再仔細觀察着曲君蘭的表情,沒很大變化,只是,那一直潛藏溫柔的眼眸,變得冷酷,我找不到曾經的看過的那汪湖水,變更找不到自己的倒影——我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是誰!

我不要——那個溫柔的曲君蘭,那個疼惜我的曲君蘭,那個對我說[除了你我一無所有]的曲君蘭……卻已不再是[曲君蘭]了!他是林輕塵,是我又愛又恨的那個人的弟弟!

我在他們不可思議的瞪視下衝過去搶來那條手鍊,仔細的尋找着,我希望我看不到任何東西,但卻還是發現了那兩個字——[輕塵]。果然……不是我看錯……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我直視曲君蘭的眼睛,只想看到一絲不可能的希望。“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你不是他的弟弟!“你說話啊?!”

他還是沒有說話,只是,靠近我,想要如往常般摟住我,但我卻狠狠的推開了他。“你是誰?曲君蘭?還是林輕塵?”我的心,懸了起來,好害怕。“爲什麼要騙我?!你不是說……你只剩下我了嗎?可他們又是誰?!”胸口疼痛得不能呼吸……

他張了張口,好半天都發不出聲音。求你,我求求你告訴我這只是一個玩笑,都不是真的……

樑子輝和林忘塵有些不明所以,李倩茹卻反應過來:“他當然是林輕塵![曲君蘭]只不過是他離家後自己取的名字。”心,瞬間凍結,我艱難的穩住顫抖的雙腿,向後緩緩的退了兩步。

“雨寒……”曲君蘭這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已是滿心傷痛的我,卻聽不出他嗓音中的顫抖和恐懼,只看見他滿臉的悲傷,卻再也看不清他眼裡的疼愛,我完全的被這個事實打擺了!“我是曲君蘭,一直都是……”他再次靠近我,我依舊後退,而當他不放棄的第三次走過來時,我將手中的鏈子猛的向他臉上砸去——

“你不要靠近我!”忽然發現我的嗓音尖銳得有些失真,或許是刺痛了他,他沒有再向我走過來,愣在那裡,彷彿整個人都失去了顏色,那一剎那,我有些不忍,但一看到他身邊的林忘塵,我那稍稍回來的理智全沒了!“你這個騙子,我討厭你——”說完,我快速離開這個讓人窒息的地方,不再去面對他們……

不知跑了多久,也不曉得這是校園的哪個角落,在胸口痛得抽氣的時候,我才停下來。半蹲在那裡喘着粗氣,心口抽痛着,原來,我一直都沒有擺脫林忘塵,他的親弟弟就在我身邊!而我,卻傻傻的爲他動了心……是的,直到這一刻才發現我對曲君蘭動心了!可爲什麼,他會是林忘塵的弟弟?!

天黑得很徹底,這裡很安靜。“雨寒……”是樑子輝,他剛剛一直都跟在我後面,但我卻無暇顧及其他。“回去吧……快熄燈了……”他走過來,輕輕的將我拉起來,可我卻想到了曲君蘭一直以來那輕柔的呵護,怎麼會這樣呢?到了這個時候才發覺自己對他的感情……我真的很失敗,始終是逃不過林忘塵的陰影,即使對方是曲君蘭……嗎?

我知道,自己並不是在氣曲君蘭騙我,而是恨他居然是林忘塵的弟弟!我甚至懷疑自己對他的感情……會不會是從林忘塵身上轉移過去的呢?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那模糊卻又令我心疼的輪廓,忘不了啊……

樑子輝緊緊抱住我,可我卻感受不到任何溫度。“雖然我不是很明白……但你也不要難過……你還有我……不是嗎?”不,你錯了,你從來都不屬於我,而真正屬於我的曲君蘭……已經消失了……“雨寒……我很在乎你……”

“放開我……”溼氣很重的開口,我不需要他的懷抱,也不想再次利用他。“樑子輝,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是的,或許他對我有意思,但卻並不是單純的愛情。“我不曉得你和樑爺發生過什麼事,但請不要再將我扯進去。”我都自顧不暇了,不是嗎?

“季雨寒!”他真推開我,聲音隱含着怒意,“難道在你心目中我就只能是這形象嗎?!我對你是認真的!”你心痛嗎?很好,有個伴了,我壞心眼的想着,真的很痛恨這樣的自己!“是,我曾經的確傷害過你,但你不能連一次改過的機會都不給我!這段日子以來,我對你的感情你還感覺不到嗎?!”

我是感覺到了,可我能怎麼辦?“我明明說過不會再愛了,可爲什麼我還是學不乖?樑子輝,愛情一點也不好玩,它只會讓你遍體鱗傷,讓你完全失去自我……”我不愛你,但也不想傷害你的。“你對我怎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千萬不要愛上我!因爲我不可能愛你,更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你還沒有愛上我的,是吧?

樑子輝的手,握緊了,很久。“你愛過?是曲君蘭?你……愛上他了?”不是聽不出他嗓音的顫抖,可我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去心疼別人。

“我……”我愛他嗎?曲君蘭……我對你,動了心,但愛嗎?或者只是因爲林忘塵?“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放不開他,可是……他不是曲君蘭了啊……“可爲什麼……他會是他的弟弟呢……”還是,很難接受……他是林輕塵,[曲君蘭]只是他虛構出來的……

不愛曲君蘭嗎?可內心的恐懼與疼痛,又是爲什麼?我沒有再理會樑子輝,扭頭走回宿舍,在熄燈的前一秒趕了回去。整理好心緒,裝作若無其事,但一躺下,眼淚又不斷上涌——我真的越來越愛哭了,也不知道,究竟是爲了誰……

第二天,我還是如往常一般,對所有人——只除了曲君蘭。我不再會偷瞄他,不再和他眼神交匯,也不再和他說話。他幾次想要單獨找我,我都避開了。

週末,我一個人回到家,纔開了門,我媽就往我後邊瞅,沒見着曲君蘭,臉黑了下來正要教訓我時卻住了聲——我關上門,鞋都沒脫,直接癱坐在地上,包包往旁邊一甩,我知道自己的眼神沒有焦距,也知道我的眼眶是紅紅的,溼溼的。

我媽立刻跑過來拖起我,將我扶到沙發上,急切的問我發生了什麼事,我卻只是更加想哭,最後,我張了口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抱緊我媽的肩膀失聲痛哭……

“好了好了……”就在我哭得差點海枯石爛的時候,才因爲喉嚨的乾澀停了下來,我媽安慰了老半天我的呼吸才穩了住。“到底怎麼搞的……這麼狼狽……”她一說,我的心又開始難受了。

“媽……曲君蘭……”我還能這樣喊他嗎?“他不是曲君蘭……”我媽被我說得一愣一愣的,然後低着頭想了半天還沒明白,只能瞅着我詢問答案。“他是林輕塵……是林忘塵的弟弟……”這個時候的媽媽不認識林忘塵,但我卻記得啊……

“你都知道啦?!”我媽卻吃驚的吼出聲,什麼意思?“君蘭還不讓我跟你說的……真是怪了……”

“媽?”她的意思是……難道……“你知道?!”現在的她認識林忘塵?

“當然……”我媽嘆了口氣,才緩緩道出,“你曲阿姨當初跟的就是姓林的那混蛋!不過也都過去了……但是,君蘭之前卻對我再三叮囑不能讓你知道的……特別是不讓我跟你提起他哥林忘塵……這就怪了,你跟那林忘塵能有什麼交集,他做什麼那麼緊張?”

我媽說着,我的腦袋卻亂成了一團!曲君蘭……難道……他知道我和林忘塵的事?!不可能啊……“最詭異的是,君蘭居然說你會被他哥哥拐了去……也不知道是不是開玩笑……誒,難不成你已經見過那林忘塵啦?不會是真喜歡上他了吧?”我媽瞪大眼睛望着我,我卻再也聽不進她說什麼……

曲君蘭……果然……知道……我再次被雷劈到——轟隆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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