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曉之前就懷疑周介衛和張嘯早就相識,現在這一點從蘇錦蘭口中得到證實。
蘇錦蘭告訴莊曉,周介衛和張嘯兩人的父親原本都是N大的教授,兩家住在一棟樓裡,關係極好。後來雖然一個經商,一個從政,但友誼並沒有中斷。周介衛和張嘯自小就在一起玩,當時堪稱那個家屬樓裡的一對“混世魔王”,所有大人提到他們都要搖頭,所有小孩都願意跟在他們屁股後面混。經常是禍一起闖,黑鍋張嘯一個人背。
蘇錦蘭不屑:“我那個表弟從小就被我姨媽教育的跟小老頭似的,人前裝出一副文質彬彬、禮貌懂事的好小孩模樣,人後壞主意全是他出的,玩起來比誰都瘋。”
莊曉在心裡點評:這就是所謂的腹黑吧。
“不過張嘯。。。。。。”蘇錦蘭有些困惑,“他小的時候很活潑,愛笑愛鬧,長得又可愛,大家都很喜歡他。雖然經常闖禍,被他爸打得鬼哭狼嚎的。”笑,又皺眉,“我後來因爲去外地上學離開了兩年,回來後他就變得冷冰冰的了,幾乎不理人,特別是對女生,那個冷淡就別提了,我都差點給凍住了。”
“知道是什麼原因嗎?”想到張嘯這樣一個本應陽光燦爛的大男孩可能也曾遭遇過不幸的事情,莊曉就覺得很難過,彷彿又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問過周介衛,他也說不清楚。不過,他現在好像有些改觀哦。”蘇錦蘭重新振奮起來,摟住莊曉的肩膀,擠擠眼睛,“他好像比較願意和你說話呢。”
莊曉氣憤,蘇錦蘭老是喜歡利用身高優勢摟住她肩膀,把所有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用力掙扎,沒用。蘇錦蘭只笑眯眯地看着她。
好吧,莊曉投降:“剛開始是因爲實驗課上我被燒焦了頭髮,他覺得內疚,後來,”後來怎麼就演變了呢,莊曉也有些微愣,“後來我們只是互相利用,他教我數學,幫我做實驗,我教他語文和英語。”
“那他教你打籃球怎麼說?”蘇錦蘭壓根不信。
“誰知道呢,也許是看我天資聰明,勤奮好學,是個難得一見的籃球天才吧。”莊曉聳聳肩,學老外雙手一攤。
“哈哈哈。”蘇錦蘭豪爽的笑聲引來周圍人的一些目光。
兩個美女,一個高挑利落,一個嬌小俏麗,組合在一起本身就很吸引眼球了,更何況是在男多女少、雄性氣息瀰漫的籃球場上,一時間周圍惡狼眼神閃爍,虎視眈眈。
張嘯皺眉。
周介衛眼珠一轉,扯上張嘯,跑到蘇錦蘭和莊曉跟前,討好地問:“姐,你們在說什麼呢,這麼開心。”
“去去去,”蘇錦蘭像趕蒼蠅似的,“我們女孩子家說悄悄話,你亂打聽什麼。”扭頭看向張嘯,熱情洋溢,“張嘯,什麼時候再跟姐姐來場比賽怎麼樣?”
周介衛挨近莊曉,假裝小聲地說:“我姐真偏心。”臉上極力做出一副委屈的樣子。
許是近墨者黑,莊曉這樣安慰周介衛:“你姐那不是偏心,她根本就是無視你。”臉上是無比的真誠。
周介衛目瞪口呆,蘇錦蘭笑得打跌,連張嘯的冰山臉也出現了幾道淺淺裂痕。
莊曉也忍不住破功,“撲哧”一聲笑了。
第二天早讀課,莊曉一走進教室,就覺得氣氛怪怪的。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眼神偷看她,等她回看過去,卻又眼神飄移,不與她對視,一會又聚在一起頭碰頭竊竊私語。
什麼嘛。莊曉走到自己的位子,終於發現了罪魁禍首——一枝嬌豔欲滴的玫瑰花。拿起玫瑰花,下面還壓了一張折成心型的粉紅色紙條。
好,好惡俗!莊曉呆立當場,瀑汗。
僵硬地扭頭,正對上秦燕被八卦之火熊熊燃燒地賊亮放光的雙眼,嚇了一跳,也恢復了神智,重又變成淡定無比的莊曉。
只見莊曉淡定地拿起花和紙條,十分淡定地扔進書桌抽屜,萬分淡定地打開書本,開始大聲朗讀。
“唉。”周圍傳來一陣失望的嘆息聲。
早讀課後,去食堂吃早餐。和所有學校的食堂一樣,實驗中學的食堂供應的伙食僅能填飽肚子,美味什麼的就別想了。本來莊曉已經被多年的打工生涯訓練得吃什麼都能面不改色地下嚥,可重新回到嬌縱的少女時代,再次吃到媽媽做的可口飯菜後,居然有些挑嘴了,對食堂的飯菜也頗有微詞。
不過今天似乎有改善了?
打好早餐,來到固定的飯桌,一籠熱氣騰騰的小籠包赫然入眼簾。和莊曉一桌的女生們尖叫:“哇,今天改善伙食了。”
可別的桌上並沒有啊。管他呢,吃了再說。莊曉樂呵呵地與衆女生一起瓜分了那籠美味的小籠包。唔,還是“王興記”的。不錯不錯。
中午是一碗粉蒸排骨,莊曉照例吃得有滋有味。
下午做實驗的時候,張嘯明顯心不在焉,實驗速度超慢,有好幾次還是莊曉在一旁提醒才糾正過來。莊曉覺得奇怪,隨口問他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結果小帥哥惱羞成怒,板着冰山臉不理她,打籃球的時候也離她遠遠的。
嘖,所以說小孩的臉,六月的天。
倒是周介衛神秘兮兮地跑過來:“你是不是收到情書了?聽說還有紅玫瑰?”
莊曉失笑:“周介衛,你什麼時候比女生還八卦了。”
周介衛悻悻離去。
晚自習中場休息時,走廊外有人喊:“莊曉,有人找你。”
出現了!
莊曉鎮定心情,慢慢走出教室,卻看到“豬堅強”、不,是朱強在衆人的簇擁下站在走廊上,面對她來的方向。
看到施施然走到他跟前站定的莊曉,一向自詡瀟灑倜儻的朱強不知怎麼有些緊張。悄悄嚥了下口水,正待說話,卻聽莊曉輕聲問:“走走?”
“好。”趕緊點頭。兩人一前一後沿着紫藤蘿走廊往前走,一路無話,最後來到體育館前。
朱強偷眼看站在一旁的莊曉,沐浴在朦朧月光中的她,神情淡淡,若有所思,人雖在眼前,卻彷彿下一秒就在千里之外。不禁有些惴惴。
自從那天在球場上一眼看到她,朱強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就像風箏一樣,高高低低,牢牢地拴在了莊曉的身上。上課、吃飯、睡覺,滿心滿眼都是她。特別是昨天她那明麗的笑臉,狡黠的表情,讓朱強再也忍不住,決定向她表白。
可現在是什麼狀況?饒是自認爲對女孩子的心思瞭如指掌的朱強也有些摸不着頭腦。忽聽莊曉問:“如果有一個身材腫得像饅頭,臉白得像鬼,家裡又很窮的女生向你表白,你會怎麼做?”
“這個,我會盡量婉言拒絕吧。”開玩笑,他會跑得遠遠的。
莊曉回過頭來,嫣然一笑:“其實我以前就是那個樣子的。”
臉上換上無比的真誠:“朱強,非常感謝你對我的好,我真的很感動。但現在的我只想好好學習,報答爸媽對我的養育之恩,其他的事情要等考上大學以後纔會考慮。”
再一笑:“雖然這麼說很對不住你,可我還是不得不說,以後不要這樣了,讓老師知道,對你對我都不好。如果你真的有心,就一起考上大學吧。”
“還有,”莊曉從口袋裡取出那顆“心”,“這個我現在還受不起,還給你。玫瑰很美麗,我就留下了。”說完,莊曉轉身就走,留下朱強捧着“心”呆呆站在原地。
轉過教學樓,莊曉輕呼了一口氣。那個玫瑰花不是她不想還,實在是在課桌裡放了一天,早就蔫得不成樣子了。雖然她對朱強沒什麼感覺,但喜歡一個人、愛慕一個人的感覺她也曾經體驗過,很不好受,所以不想他難堪。
擡頭,舉步往教室方向走,卻撞進一雙黑得有些發亮的眼眸。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