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接風宴,林悅然作爲部裡一枝花,擔起活躍氣氛挑大樑的工作,活躍氣氛嘛,自然是要喝酒的,這個領導敬一杯,那個領導陪一杯,那時候她胃就不好,喝着喝着,臉色也越來越白。
在那邊默默喝茶的夏逸突然開口,說林科長是不是Z市一中畢業的,看着眼熟。
林悅然愣住了,以夏逸的身份,她沒敢擅自攀交情,更何況,他們也沒什麼交情,卻不想他主動提了。
於是同班同學的緣分讓氣氛更加熱烈起來,大家紛紛說一中人才輩出,不僅出林科長這樣的美人,還有夏廳長這樣的人中龍鳳。但是卻沒有人再灌林悅然酒了。
那時候林悅然正在競爭副處的位置,競爭對手很有資歷,雖然當時她的能力有目共睹,但是她太年輕,在拼資歷的事業單位,是處於劣勢的。
那時的悅然剛剛打了一場心力憔悴的離婚官司,父親重病,事業又到了瓶頸期,她每天都焦頭爛額還要強顏歡笑,表面光鮮,可是背地裡頭髮大把大把得掉。
但是自從那次飯局曝光了她能跟夏逸搭上線,競爭對手不知是出於忌憚還是別的原因退縮了。
林悅然是感激夏逸的,在人情冷漠的社會裡,還有那麼個人,肯不計回報的幫自己一把,真的太難得了。
那次飯局,他們曾經在洗手間門口偶遇,林悅然問過他,爲什麼,他明明可以裝作不認識的。
夏逸說,記得學生時代,她是少數不曾對他背地裡冷嘲熱諷的人。
原來他都知道,在他背後那些妒忌,諷刺乃至怨恨。
而她,並不是多麼善良悲憫,而是當時忙着戀愛,忙着風花雪月,又自命清高,並沒有理會這些。
她望向夏逸,現在的少年夏逸,身高不到一米七,身體圓胖,穿着一件名牌外套,拉鍊隨便拉倒一半,一臉吊兒郎當的隨意狀。
他慢吞吞的站起來,走到講臺,一句話不說,刷刷的在黑板上寫出答案。
曉玲一副哭喪着臉,“基因真好啊,一家子高幹高智商,連這麼個二世祖,天天睡覺,居然也能答上來,天理啊天理。”
在成績徘徊在中游的學生心中,最讓讓人無語的並不是回回考進前三的學霸,而是那種明明一點不努力,卻能拿到好成績的變態。
曉玲遞字條越來越順手了。
林悅然沒有回她,心中卻想,不是這樣的,夏逸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如果見到十五年後的夏逸,一定會對眼前這個少年,充滿敬畏。
少年的夏逸,是什麼都知道的吧,卻也是什麼都不在乎的,他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他,也不在乎自己的形象,名聲,然而卻對她這樣微不足道的人抱有善念。
想到這裡,林悅然忽有些心疼現在的夏逸。他其實是孤獨脆弱的吧?她忽然很想成爲夏逸的朋友。林悅然望向夏逸,心中默默道,不是爲了十幾年後顯赫的你,只是爲了那個曾經對我無條件伸出援手的你,那個曾經給我一絲溫暖,讓我絕處逢生的你。
薛帥哥在臺上無奈的搖搖頭,對於夏逸,他的確很無奈。雖然家長見面會的時候夏逸的父母一再委婉的表示要求好生管教,不用顧忌。但是,怎麼管呢?
他上課睡覺,下課溜達,看似不着調,但是人家成績好啊,起碼理科成績很好,好到變態那種。
文科成績一般,外語更是慘不忍睹。薛銳看過夏逸的卷子,也跟文科老師討論過,大家一致覺得,夏逸成績不好,一是懶得背,二是懶得寫。
歸根結底,他是智商超高,卻很懶的那種。
對於這樣的學生,簡直無從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