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春。
“老夏,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兒子的事,你管不管?”夏媽媽在喋喋不休半小時後,對着仍在看報紙的夏爸爸怒吼道。
“哎呀,你看你,發什麼脾氣,氣大傷身。來來來,坐下喝杯茶。夏逸那小子的的路子不是早就有眉目了麼,高中一畢業,只要成績不是太差,直接進部隊歷練幾年再提幹,只要他不違法亂紀,有什麼好管的。”
夏爸爸體貼的替老婆撫了撫背。他早就練就了不感興趣的話題自動屏蔽的本事。關於獨生子夏逸的前途,他們早十年前就做好了規劃。也不知道夏媽媽現在在着急什麼。
誰知夏媽媽更怒了“合着我說了這麼多你都當耳旁風了是不?我是說夏逸的前途麼,我是說他的婚姻大事!你看看他現在的樣子,自從三年前車禍,他就一直這德行,以前還有些女孩子來家裡玩,現在他見了女孩子繞道走,這可怎麼是好。”
夏媽媽說着說着心情更加抑鬱了。
“莫擔心,莫擔心,夏逸還小,才高中呢,更何況咱們基因好,兒子怎麼會差,兒媳婦會有的。”夏爸爸信心十足的安慰道。
“有什麼有,就他這脾氣,哪有小姑娘受得了呦。你不知道,我還聽過傳言,說咱們兒子喜歡男人呢。”夏媽媽越說越怒,她好好的兒子喔,可不能彎了,她還指望着抱孫子呢。
看着又有些神遊天外的夏爸爸,夏媽媽扭過身子不再理他。她只盼着,兒子不要太離譜,將來至少帶個女孩回來,要求不高,活的,女的,就行。要是兒子真的帶個羞答答的男孩子回來,她幾輩子的老臉都要丟盡了。
然而夏媽媽的焦慮並沒有持續多久,2004年冬,寒假將近。
“什麼?你要去美國做復健?”夏媽媽張大嘴。雖然她也是個有頭有臉的幹部,但是面對從小就主意超正的兒子突然改變心意還是有些接受無能。
“你不是說……”夏媽媽慢吞吞的邊說邊覷着兒子的臉色,想從他身上看出端倪。
他不是說,皮相都是浮雲,他現在的樣子更能讓他看清人性的卑劣,就當歷練了。
他自從初一的時候出了車禍,爲了讓腿骨恢復得更好,用了一些激素藥物。導致身高停滯,身材橫向發展。其實也是有辦法解決的,他的主治醫師說恢復個一年半載再做復健就可以了。
可是就在那恢復的一年裡,曾經圍在他身邊的花癡少女,面對胖成水桶的夏逸逐漸露出嫌棄的表情,而那些“義氣”的兄弟,也在背後嘲笑過他。
夏逸的心忽然就冷了,他不願去做復健,任夏媽媽怎麼勸,就丟出一句歷練的話,開始我行我素起來。
現在究竟是太陽打哪邊出來了,一向固執的兒子忽然改了主意。
“可是復健,大概需要半年左右,你的學業……”
“不是最短三個月就可以麼?”夏逸毫不在意的說。他記得清楚,托馬斯醫生說過,他的復健,需要三個月到半年的時間。
“三個月?”夏媽媽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幾度,“三個月那個方法,是要很辛苦的。沒事,兒子你別急,我跟你們學校打招呼,先給你辦休學一年,你好好恢復,之後再回去上課。”
夏逸眼中忽然浮起一抹期待,然後堅定的說,“就三個月,否則我就不去了。”
夏媽媽再次糾結了。之前他們瞭解過的,三個月,想取得明顯的效果要付出什麼。絕對配比的飲食,苛刻強度的鍛鍊,常人難以忍受的枯燥,甚至再次促進骨骼生長所帶來的疼痛。
最終,夏媽媽妥協了。並且一邊安排醫院一邊打探了一些小道消息。聽說她老同學說,夏逸託他關係,在醫院裡照顧一個得了急性膽囊炎的小姑娘。後來又聽說沒過多久,夏逸又帶了一個長相出衆的受了傷的男孩子去治療。
夏媽媽那個揪心呦。
再後來,細細打聽,終於發現了端倪。原來這些事的背後,都與另一個女孩子有關。夏媽媽忍不住了,去了趟夏逸的學校。
從此以後,夏媽媽變得喜氣洋洋起來。
晚上睡覺前,還自言自語,是個姑娘哎,漂漂亮亮的,三觀正,成績好的活生生的姑娘哎。她彷彿看見她未來的大孫子向她招手了。
“基因這麼好,我大孫子一定是個帥哥。”夏媽媽忍不住笑出聲。想起那個漂亮小姑娘笑得明媚動人,又期待“孫女也不錯。”
反覆幾次,夏爸爸嚇得藉口打鼾,搬去了書房睡。喜氣洋洋的夏媽媽正沉浸在對漂亮孫女和帥氣大孫子的幻想中,毫無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