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裡,大理國都看似是風平浪靜,但暗地裡怕卻是不知如何的雲潮涌動。
那些外戚大人物們各自在心中怕是恨不得將段麒麟直接撕碎纔好。
但終究,還是沒人敢去觸段麒麟的眉頭。
國都之內、皇宮之內那些禁軍可不是擺設。誰敢異動,這些禁軍必然立刻就能跑到他們府中去大開殺戒。
段興智駕崩的消息傳揚開去,讓得原本就愁雲慘淡的大理國都頓時間更是又瀰漫上悲慼味道。
段興智執政這些年,雖沒能開疆擴土,但也無大過。國內百姓還是過得頗爲安穩的,對他的駕崩,也是真正悲傷。
纔等駕崩之事傳揚開去不久,其後民坊間就有流言四起。先皇原來有子嗣,現在已從外地趕回,到得宮中,準備登基大寶。
這些流言,自然是段麒麟讓人刻意傳播出去的。
朝中的人知道他的存在,但民間卻未必知道。他只有如此,到時候登基纔不會顯得突兀。
這大概也是他爲何沒有立刻就要登基的原因。
如果民間都知道他的存在,他完全可以在段興智駕崩的那刻就召集衆臣,商議登基之事。
也不能說是商議,大概沒人敢會有什麼異議。這點自信,段麒麟還是有的。
再其後不長時間,段麒麟便真正以大理太子的身份出現在文武百官面前。他親自操辦段興智的葬禮。
段興智諡號平宗神聖孝章皇帝。
而在宣讀段興智諡號時,段麒麟也從大內總管公公手中正式接過象徵皇權的傳國玉璽。
前面廣場上,大理滿朝文武盡皆跪倒。
軍權在握,段麒麟登基大寶已成定局。他們這些人,此刻怕只是想着如何繼續維持地位都足以頭疼,奪權,是不可能了。
僅過數日。
大理國都境內白雪皚皚,便如同當初西夏李望元出葬那般情景。
段興智披白,率文武百官送段興智靈柩入皇陵。殉葬的幾個貴妃,無人問津。
她們的死,誰都看得出來段麒麟這是要威懾外戚,此時再去發難,是自取滅亡。
而這個時候,段興智駕崩的消息自然也已是傳到大宋、西夏、元朝等國。
這樣的消息根本是瞞不住的,而且,段麒麟也根本沒有任何要瞞的打算。
長沙城內。
這時候的長沙還未下雪,但涼意卻很是滲人。
南方的冷和北方不同,便如同南方言語的浸潤無聲,這冷意也是如此。總是能直接浸到骨子裡去。
只是趙洞庭的御書房內卻是暖意動人。
當初建立行宮之時,雖然經濟拮据,但還是在行宮地下鋪設有幾條地龍。到這寒冷季節,便有無數的木炭堆積到地龍內,雖不能讓皇宮處處都如暖春,但御書房、皇上太后寢宮以及那些個重要衙門,都絕對感受不到涼意。
此刻,趙洞庭就盤膝坐在御書房內牀榻上。身前書案上,一如既往擺放着一摞摞的奏摺、密信。
他雖然大權放給國務省,但這些奏摺,還是會送到這裡來給他過目。看不看,是他自己的事。
對於這些奏摺,趙洞庭有些看了,有些的確沒看。但那些密信,卻是從未漏過。
整個國家的發展方向他已經大概定下,有陸秀夫等人操心,他無需太過擔心。他現在主要精力還是放在對抗外敵之上。
如此,這些密信於他而言,就比奏摺顯得要更爲重要些。
又拿起桌上一封密信拆開,趙洞庭纔剛剛掃過,神色便是微怔,低聲自語,“段興智死了?”
這話說出口,讓得旁邊的樂嬋也不自禁視線向着他手中密信落去。
段興智到底是大理國君,他的死,對於這戰火紛爭的天下而言,都絕不能算是小事。
一國之君,足以影響一個王朝的走向。
“段麒麟……”
緊接着,趙洞庭臉上又是露出意味莫名之色來。
密信上說,大理太子殿下從蜀中入理,接掌傳國玉璽,登基已成定局。
段麒麟,趙洞庭沒見過,也沒聽說過。但此刻,無疑也能猜想得到他的身份。
嘴角忽的扯出些許笑意來,趙洞庭又是喃喃自語,“段麒麟……你總算捨得走到明面上來了……”
樂嬋對社稷之事並不是過於瞭解,此時不免疑惑,輕聲詢問:“皇上,大理何時有個太子殿下了?”
趙洞庭柔聲答道:“朕其實也不太清楚,只是聽說段興智的皇后的確曾有過子嗣,自是後來夭折。呵呵,現在看來,段興智應該是暗渡陳倉,將這孩子送到蜀中去了。如此,蜀中和大理爲何形同一家,也就沒有疑問了。”
說着又微微皺眉,“只是不知道這個段麒麟到底是靠自己的本事成的蜀中主上,還是他老爹段興智早就暗中收服蜀中衆人,只是讓他去那裡歷練歷練的。不過就算是後者,這段麒麟能夠鎮得住整個蜀中,且讓得鬼谷學宮和破軍學宮對他鼎力相助,也絕對不可小覷了。”
趙洞庭從未敢小瞧過這個年代的人,但這個時候,心中還是有些感慨。
段麒麟年歲並不大,在這個年紀就有這樣的成就,便是放到現代社會去,也必然是出類拔萃的奇才了。
如果不是自己前輩子也虛活了幾十年,趙洞庭覺得,自己可能真不夠段麒麟他們玩的。起碼從心計、城府上來說是這樣。
秦寒也差不多。
想來,鬼谷學宮之中還有不少這樣的青年俊彥。
難道這些傢伙都是吃人心長大的?
樂嬋顯得有些憂心忡忡,“若是如此,等段麒麟登基,大理豈不是更不好對付?”
趙洞庭輕輕搖頭,笑道:“只要我們大宋禁軍能夠持續強盛,那他段麒麟再厲害也沒用。”
說過這話,他的眼神卻是不自禁向着捧着湛盧站在門口的韻景瞧去。
當初這女人的一句話,的確是點醒他,讓他至今都尤爲受用。
八風吹不動,端坐紫金蓮。
管他大理、元朝會不會變得強大,只要大宋繼續如此發展下去,趙洞庭便有信心最終得到整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