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真正算起來,應該是他輸了纔是。
果真是有些鬆懈了。
如此下去,趙洞庭覺得自己根本無望那至高的極境。
“皇上。”
李公公忙跑到趙洞庭面前,看到他肩膀上那絲絲血痕,忙不迭地喊:“快宣御醫!快宣御醫!”
趙洞庭哭笑不得地擺手,“不過是劃破些表皮而已,不必了。”
然後將湛盧劍收回劍鞘,走到嶽月身邊,道:“等你從邕州回來,朕再和你打。到時候,朕不會被你所傷。”
嶽月嘴角竟是勾起些微笑容,“那皇上可得好好努力了。嶽月這可是要到戰場上去廝殺。”
趙洞庭有些不爽地抽抽鼻子,“要不是你們攔着,朕不也去了?”
說着,將湛盧劍拋給了韻景。
韻景接過劍,忽有些出神。
趙洞庭輕輕地嘆息了聲,從袖袍中掏出他在御書房內寫的密信,遞給嶽月,“這封信你明日交給朱海望、朱河琮。朕就不去給你們送行了,只希望你們都能活着回來便好。朱家三父子,還有你和你哥哥嶽元帥,都在爲我大宋奮戰。朕,已經欠你們許多了。”
嶽月接過信,輕輕點頭。
然後,卻也是從腰間摘下兩個香囊,遞給趙洞庭道:“皇上,若是嶽月回不來,便請您將其中一個香囊交給我哥哥。”
趙洞庭有些疑惑地接過香囊,“那這另外一個了?”
嶽月卻是已經轉身離開,直到走出十餘米遠,纔有着若有若無的聲音傳來,“那個皇上若是不嫌棄,便留着吧!”
趙洞庭低頭看香囊,訕訕地摸摸鼻子,神情些微古怪。
這年頭女子贈香囊,意義可不簡單。
他倒是真沒想過嶽月這個香囊竟是留給自己的。
這個殺手出身的女孩,怕是已經再盡她最大努力的表明自己的心跡了吧……
趙洞庭將香囊放在鼻子前面聞了聞,不弄,如暗香。便好似嶽月的性子。
他低聲喃喃自語,“活着回來……”
翌日,趙洞庭真的沒有出宮去給朱宗耀、嶽月等人送行。
不去送,是怕送走的這些人此去再難回。
不論是洪無天、許夫人,還是朱宗耀、嶽月,乃至朱河琮、朱海望等人,趙洞庭和他們之間都不僅僅只是君臣關係,還是朋友。
這可以說是趙洞庭作爲君主最爲失敗的地方,但同時,也是他人格魅力體現得最爲淋漓盡致的地方。
寢宮內熱鬧哄哄。
大皇子趙如和靜妃張茹昨夜陪着皇上睡,醒來時才發現,大皇子竟然又尿牀了。
這當然不是什麼大事,但在寢宮內伺候的宮女們還是忙不迭給趙洞庭換過被褥等等。
皇上的確和以往的皇上們不同,以往的皇上們,便沒有過和皇子同睡的先例。
長沙城內某個僻靜之處,有宅院。宅院外掛着的牌匾是朱府。
此時朱府內有小孩在哭。
朱宗耀、朱河琮、朱海望父子三人都是戎裝打扮,各自揹着包袱,在院中和家人辭行。
朱河琮、朱海望作爲小黃門,雖是小吏,但可以預料得到以後成就不會太低。兩人到長沙以後都已娶親,且都是官家之後。
他們兩人的妻子此時便都抱着孩子,看着他們,眼中有着些許淚花。
“老爺……”
朱夫人無疑是最爲不捨的,但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兩個孩子,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們朱家的確是承蒙皇上的大恩,現在又是國難當頭,她沒理由阻止夫君和孩子爲國效力。
最後千言萬語也都只化爲幾個字,“你們都要活着回來。”
說完,朱夫人便忍不住嚶嚶哭泣起來。
朱青蚨和朱青瓷姐妹兩扶着朱夫人,眼中也都滿是不捨和擔憂。
雖然說朱宗耀有上元境修爲,朱河琮、朱海望兄弟兩又是作爲副帥出征,但這並不意味着他們便是絕對安全的。
古來征戰幾人回,戰場變幻莫測,莫說是上元境,便是真武境,甚至是極境,也極可能在戰場上隕落。
“夫人放心。”
朱宗耀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我們定會平安歸來。”
眼中卻也同樣有着不捨之色。
其實他又何嘗能保證自己和兩個孩子就能夠安然回來?
現在,他只覺得眼前的妻子和女兒還有孫子孫女,是那麼的看不夠。只恨不得將她們永遠鐫刻在自己眼中才好。
但總有要分別的時候。
稍作沉默以後,朱宗耀道:“咱們走吧!”
然後又捏了捏尚且在襁褓中的孫子和孫女的小臉蛋,便向着院外走去。
朱河琮、朱海望兄弟兩跪在朱夫人面前叩首,而後跟着離開。
“老爺……”
屋內幾女看着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口,哭成一團。
而這樣的情形,此時在長沙城內,還有另外幾個宅院中也同樣在上演着。
有些武鼎堂供奉已經在長沙城安家,但是此時他們卻也沒得選擇。他們享受着供奉待遇,就必然要爲朝廷付出。
約莫到得辰時,衆人在皇宮外前大街聚集。
嶽月和兩百餘暗影殿供奉盡着黑袍,另外還有洪無天、鐵離斷、熊野、許夫人四個榮耀殿老牌供奉以及原雁羽堂舊人紅鬼、劍十四、鐵虎、孤狼四個真武境強者,都在這裡。
這已經可以說是匯聚半數武鼎堂頂尖高手了。
他們個個都帶着武器,江湖人打扮。
旁側有禁衛牽着快馬。戰馬似是也感應到要出征似的,有些不安的打着響鼻。
等朱宗耀、朱河琮、朱海望父子三人到,一行人便沒有再做耽擱,紛紛上馬,向着長沙城外而去。
也不知道廣南西路守軍中能夠抽調出多少人手來,而他們將要抵擋的卻是五萬越李朝大軍。這無疑是個艱鉅的任務。
轉眼便又過去數日時間。
民間關於趙顯遇刺的事情還在持續發酵。
朝中雖然未起什麼亂子,但好似始終被烏雲籠罩着。
趙洞庭沒有想方設法去化解這些輿論,因爲沒用,而且他也沒這個心思。他要做的,只是讓軍情處盯緊朝中官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