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小輩沒能將皇上駕崩的消息傳回家中,莫非都是這位公主殿下手臂麼?
是了。
公主殿下曾在元朝宮中爲妃,有這樣的城府手段,貌似也不是不可能。
有人突然想到這點。
臺階之下,無人開口,好長時間都是落針可聞。
“怎麼?諸位是有異議不成?” WWW_ⓣⓣⓚⓐⓝ_¢ ○
李秀淑極漂亮的鳳眸睥睨過衆人,“本宮雖是女流,但乃是僅存皇室嫡系。諸位不說話,難道是想扶持他人稱帝?”
本就亂了心緒的衆人聽到她這話,頓時更是頭亂如麻。
饒是這些人都是西夏大能,個個城府極深,但李望元駕崩之事太過突兀,他們實在沒得什麼心理準備。這刻,也沒誰打定主意。
李秀淑是真真切切打了他們個措手不及。
“老臣叩見皇上!”
“老臣叩見皇上!”
“老臣叩見皇上!”
而就在這個時候,由仲孫啓賦領頭,一個個西夏老臣都面向李秀淑叩首。
這些個老臣中雖然除去仲孫啓賦之外再無人是各軍司真正主宰者,但他們在各地卻都擁有不可小覷的威望和勢力。
由他們凝聚起來的以仲孫啓賦爲中心的復辟勢力,已然能有和各家族分庭抗禮的實力。
要不然,也沒法在李望元回來以後,說復辟,便復辟了。
拓跋雄、赫連棟等人心緒亂上加亂。
誰也沒有能壓過這些老臣子的底氣。
若是和這些個老傢伙鬧翻,連他們各自的地盤都不出意外會出現大亂。
只是,要他們就這般認同李秀淑登基,誰心甘?誰情願?
自古以來,女流登基稱帝的,可也就唐朝的武兆而已。
且不說各自私心,就拿這西夏大勢來說,拓跋雄等人中,有幾人能夠相信李秀淑能夠真正將西夏帶向輝煌?
現在的西夏可還遠遠不是唐朝時那樣的盛世。
這年頭,女人的地位終究是遠遠不如男人的。
最終,還是有人硬着頭皮開口,“公主殿下,我朝自開國以來,可並未有過公主稱帝的先例……”
“苗家主。”
李秀淑臉上泛起清冷笑容,“據本宮所知,苗家主也並非是苗家長子吧!你們苗家,在你之前可又有過廢嫡立庶之先例?”
嫡,就是嫡長子。庶,既是庶子。
這個年代,大到國家,小到尋常殷實家庭,甚至平民百姓家,都講究個嫡長子繼承製。從周朝以來,就是如此。
姓苗家主頓時啞口無言。
他當初能夠成爲家主,這其中苟且,不能與人言的陰暗手段,可就太多太多了。
以前他還以此感到自豪,現在,卻是隱隱然有些如芒在背。
看公主殿下表情,儼然已經對自己生出不滿。這刻,他心中實在是有些後悔剛剛衝動,爲何不讓其他人出頭。
不過他也算是有急智,稍愣之後就連說道:“公主殿下所言既是,苗立叩見皇上!”
他對着李秀淑叩頭便拜。
沒法子,有仲孫啓賦等人支持李秀淑,他區區苗家,在其餘人都沒有表態情況下,實在是不敢得罪李秀淑。
李秀淑輕輕點頭,突然間又如沐春風。
這,大概算是將剛剛苗立語出不遜的事情給接過去。
可下面的家主、貴族們心裡頭就不爽了。
他孃的,姓苗的怎的這般沒有骨氣?
赫連棟更是輕輕冷哼出聲。
苗立和他同出甘肅軍司,平時苗家還得仰仗他們赫連家鼻息。可現在,這傢伙竟然是直接投向公主殿下。
這讓他赫連棟的臉往哪裡放?
同時,他心中也明白,自己等人想要阻止公主殿下登基稱帝怕是難了。
再來之前,他們根本不知道李望元駕崩,沒有互相通過氣。此時各執心思,如何能和仲孫啓賦等老傢伙掰手腕?
而如赫連棟這般想法的人,此時怕是有許多。
果然,在苗立效忠以後,很快又有人對着李秀淑叩頭,“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不是誰都能有赫連棟、拓跋雄、武登等這些個頂尖望族族長的底氣的。
一個接一個人的開口。
赫連棟等人的臉色便一下勝一下的變得難看。
他們望族勢力需要聯合起來才能夠給和仲孫啓賦這股老臣勢力過過招,可現在,仲孫啓賦等人還未出招,他們已是先亂。
便是那些在軍中執掌莫大權力的族長們,這刻念頭也漸漸不再那般堅定。
誰都能想得到,這時候莫說是出言反對,哪怕是最後表態,怕也得被這位十有八九要稱帝的公主殿下給記恨上。
而等她稱帝,羽翼漸豐,豈不是逃不過她的收拾?
赫連棟眼神隱晦看向赫連城而去。
赫連城雖是庶出,但在軍中已有很大威望,對這個兒子,他看得比那中庸的嫡長子要更重許多。
赫連城輕輕點頭。
他在軍中已經領教過李秀淑的手段,比誰都更明白,這位公主殿下不好對付。
她縱不是武媚娘,怕也相去不遠。
見赫連城點頭,赫連棟猶豫掙扎的眼神便在數秒之後沉定下去,叩首道:“赫連棟叩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這一開口,便是讓得許多人都看向了他。
赫連家掌控着甘肅軍司,其底蘊和影響力,可遠遠不是苗家那樣的家族能夠相比的。
此時西夏,除去坐鎮中興府的仲孫家族以外,還有哪個家族敢妄言勝過赫連家?
赫連城的表態,意味着望族勢力再度失去一臂。
無人再心存僥倖。
說到底,什麼古法,什麼牝雞司晨,都他孃的是屁話。
大勢所趨之下,誰還真正會去計較是不是個女人登基稱帝?
再者李秀淑也說得沒有錯,雖然她是女流,但現在西夏皇室,除她之外,還有誰是真正嫡系?
緊接着,坐鎮白馬強鎮軍司的武家家主武登、坐鎮黑山威福軍司的拓跋家家主拓跋雄便也都緊跟着表態,對李秀淑俯首稱臣。
李秀淑臉上笑容逐漸濃郁。
旁邊,仲孫啓賦眼中露出驚歎之色。顯然,便是連他也不知道李秀淑竟會以這樣的方式定下登基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