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趙昺聽得這話,眼中很快便有兇戾光芒浮現,狠聲道:“那你這便去聯絡大理!讓他們準備出兵助我!”
“是。”
陳宜中躬身領命,卻又道:“還有件事老臣想要提醒殿下。”
趙昺心情顯然極爲不好,有些不耐煩擺手道:“有話直說。”
陳宜中道:“皇上對殿下起疑,怕是這廣王府內除去軍情處以外還有朝中暗探,殿下……不得不防啊……”
趙昺眼神遂然變得深邃起來,瞥向澆花的玉玲瓏,然後又移開,臉色陰冷地點頭。
玉玲瓏才進府,沒理由是她。
始終澆花的玉玲瓏嘴角笑容漸漸變得有幾分譏誚。
這日夜裡,廣王寵幸紅袖。
以往,趙昺在這位高居花魁榜第四的美人的面前始終都保持着溫文爾雅姿態。這回,卻是本性畢露。
他到紅袖院落中時,剛剛誕生下世子不久的側妃欒詩雙也在房中,正在和紅袖說些家常話。
趙昺直接闖到房間裡,扯着紅袖的頭髮就將紅袖往牀上扯去。
紅袖痛呼,絕美臉上露出驚愕、痛楚之色。
欒詩雙微愣,隨即盡是眼中露出極爲驚懼之色,簌簌發抖。顧不得幫這閨蜜請饒,悄然向着外頭走去。
顯然,她早已經見識過趙昺的真面目。
“殿下!”
“殿下!”
在趙昺暴戾撕扯紅袖裙襬之時,紅袖落淚,“請殿下輕些……”
“啪!”
趙昺卻是一巴掌落在她的臉上。
能傾國傾城的臉蛋上頓時出現鮮紅的五指痕跡。
紅袖嘴脣咬得出血,“妾身哪裡做錯了?”
“賤人!”
趙昺卻是又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你這個賤人!竟敢吃裡扒外!”
因嚮往榮華富貴而入府的絕美戲子痛哭不止,“妾身……妾身不懂殿下的話。”
“啊!”
隨即露出極爲痛楚之色。
趙昺呼吸漸漸粗重,“不懂!你剛跟隨本王入府,那人就對本王起疑!你還敢跟本王說你不懂!”
紅袖想要答話,卻是在陣陣鞭笞之下,已經連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過去好陣子。
趙昺在重重喘息過後,裹衣走出屋子,“以後你再也不許離開這間屋子半步,要不然,本王將你五馬分屍!”
眼淚楚楚,遍體鱗傷的美人無力癱倒在地上,露出滿臉茫然。
還有深深後悔。
她自是不明白儒雅的廣王殿下爲何會突然變成這樣。
但這刻,定然是後悔爲攀高枝而跟着廣王入府的。
作爲戲子十餘年,沒曾想,最終卻是沒能看穿廣王的麪皮。這,當真是種血淋淋的諷刺。
烈日炎炎,曝曬大宋境內北迴歸線以南所有區域。
在這樣的豔陽下,很少有人願意出門,於是乎橫山寨內比以往總是要顯得冷清幾分。
沿城流淌而過的右江水也不及以往那般洶涌。
快要到“雙搶……”的時候,多數稻田已經遍佈金黃。雙搶不僅僅是上半年收成的最後關頭,同時也是播種的時候,現在廣南西路境內百姓們最爲在乎、計較的自然是從哪裡引水,不至於讓得稻田內乾涸。
在田野中,因爲搶水而大打出手的事情算不得罕見。
橫山寨外忽有馬車進城。
在馬車旁側,有數十銀甲侍衛拱衛。足以表明這馬車之內並非常人。
果不其然,進城以後,這馬車便徑直向着廣王府而去。
有人看到馬車上並不張揚的龍形標誌,露出大驚之色,“這、這是皇城來的馬車。”
得到傳信的趙昺在廣王府大殿前迎候,身側,還有欒詩雙以及剛剛出世不長時間的世子殿下。
馬車到得趙昺前面數十米處停下。
有老太監掀開車簾,走下馬車。正是在入內內侍府有不低地位的劉公公。
這可是皇上近臣。
然而,趙昺並沒有顯得多客氣,站在原地不動,沒有要和這位得寵的公公套套近乎的意思。
劉公公捧着聖旨下車,見趙昺這樣,臉上便也沒太多表情,只是公事公辦模樣,慢悠悠走到趙昺面前,“廣王接旨。”
趙昺跪倒在地上,“趙昺在。”
低頭瞬間,眼神中卻是有着頗爲陰冷的光芒劃過。
有吳連英傳信提醒在前,他知道,這封聖旨於他而言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劉公公打開金黃聖旨,用尖銳的嗓音念道:“皇上宣廣王攜帶欒側妃和世子殿下進宮。”
趙昺擡頭,眼睛直勾勾盯着聖旨。在這刻,以他暴戾的性子,甚至有要發怒之意。
宣他進宮!
進宮以後還能出得來麼?
而就在趙昺遲疑的時候,劉公公又道:“廣王殿下,是太后娘娘想您和世子殿下了。您還不接旨?”
趙昺眼簾微垂,卻沒有伸手,只道:“趙昺身體不適,不便遠行,待身子好些再去,還請公公待趙昺向皇上和太后娘娘請罪。”
“廣王殿下身體不適麼……”
劉公公些微沉吟,“若是如此,奴婢自當到皇上面前替王爺解釋。只是王爺,這聖旨您還是接着?”
趙昺伸手接過聖旨,眼角劇烈抖動了幾下,道:“勞煩劉公公了。”
“王爺保重身子。”
劉公公也不多言,說罷這句便就轉身又往馬車走去,“奴婢這便趕回宮中去覆命。”
趙昺在他轉頭之後,臉色已是些微難看,沒有開口挽留。
大概,這是大宋有史以來最受怠慢的傳旨欽差。
劉公公坐回到馬車裡以後,也是些微眯起眼睛,臉色並不好看。冷淡淡吐出兩個字,“啓程。”
車輪軲轆滾滾而動,向着廣王府外而去。
趙昺攥着聖旨,沒有理會欒詩雙,徑直向着大殿內走去。
欒詩雙抱着尚且剛剛滿月不多時的孩兒形單影隻走向王府後院,眼眶微紅。
自從進到廣王府以後,她見識到趙昺本性,在他的暴戾之下顫顫驚驚,惶惶不可終日。本以爲生得子嗣以後可以讓趙昺稍微做些改變,可趙昺性情之單薄卻是還要遠遠出乎她的意料。莫說對她,便是對她懷中這親生子,也並沒有顯得多麼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