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青峰早早就醒了,昨晚這樣坐着睡還真是難受,不止睡得不好,腰和屁股還痠疼。看了看廟外,雨不知何時停了,寒冷的清風伴着雨後那溼溼的泥土氣息,迎面撲來。那清新的空氣讓他不由自主的深深吸了一口氣。走到廟門外,四處的泥淋裡沾滿了被風颳落的枯葉殘枝。他們的馬車還好一點,而那運酒的板車上,跟昨夜雷逸他們一樣,上面又是水又是泥的。
“峰弟,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雷逸從裡面走出來,看着正對着板車發呆的耿青峰問着。昨夜那雨實在太大了,他去找趙新莫林的時候,雖說沒走多遠,但那路上又滑又溼。找到他們時,其中一輛車停在一邊,兩個人正一起想法子把另一輛車子弄出來,不過弄了好久,卻沒有用。他到了以後,雖說三個人力氣也大上了許多,但對那陷在泥裡的車子還真沒辦法。不僅沒把車子弄出來,反正弄得一身又是雨水,又是泥的。中間有一會兒實在是沒力氣了,他還拆了一罈子酒來,讓他們一人喝了點禦寒,休息一下。要不然,後面也沒有這麼多力氣把車弄出來。
其實,剛纔耿青峰起身的時候,他就醒了,不過沒有起來而已。看到耿青峰向外走,他才起身跟着出來。
“是雷大哥呀!昨夜你們這麼累,怎麼不多睡一會兒,現在還很早。”聽到身後雷逸的聲音,耿青峰轉過身來,對他說着。
“休息這麼久,也夠了。這荒郊野外的,又沒什麼吃的,也休息不好,今天我們接着趕路吧。趕一趕,到前邊的鎮上再好好的休息一下。”雷逸難得輕聲的說着。
不過他說的也確實在理,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大人都呆着難受,更別說兩個小的。雖然他們昨夜一直都很乖,沒有吵鬧,但也要考慮一下他們。而且,他知道這一帶並不是很平靜,昨夜留在這裡是迫不得已。如今天也晴了,地上溼點就溼點,過了這裡再說。昨夜去找趙新他們的時候,他還擔心着呆在廟裡的他們。
“嗯,雷大哥做主就好了,這方面還是你比較在行。”
“那好,我們去把他們叫起來,大家收拾收拾,到了前邊就停一天休息一下。可好?”雷逸雖說已經想好要怎麼做,但以尊重爲前題,先把自己的想法對耿青峰說出來,想看看他還有什麼意見沒有。
“就這樣。我們進去吧,讓他們現在起來趕路,一會兒早點到也好早點休息。”說實在的,昨晚他可是難受了一宿。要不是怕人多失了臉面,說什麼也不會這樣硬撐着。現在他那屁股和腰感覺都還是那樣,酸酸的。
他們走到廟裡,正好看到耿婧涵瞪着一雙大眼睛直直的瞅着他。見他們走進來,她飛快的從地毯上爬起來,向耿青峰奔去。
“大哥,你去哪裡了?婧涵剛纔醒了沒看到你,以爲你把我們丟在這裡,不要我和瀚哥哥了。”說話的時候,她的聲音帶着點哽咽,想必剛纔沒看到他時,沒有少擔心。小孩子是最敏感的,同時也是最怕寂寞的。因此,每對他們說一句話,做一個動作,都要先想想會不會引起什麼不良反應。
“大哥怎麼會不要婧涵呢?你可是咱們耿家的大小姐。”耿青峰抱起她,柔聲的安撫着:“大哥這不是起來後看你們都在休息,就到外面站了一會兒。別傷心了,都是大哥的錯。一會兒我們到了前面的鎮上,大哥給你買些好玩的好嗎?”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一聽見有好玩的,馬上就忘了剛纔的事,哪怕是早早就學會獨立的耿婧涵也是一樣的,必竟她還這麼小。以前爲了溫飽是沒機會玩,現在生活好了,又有機會了,自然把注意力放到其他的上面了。而且,這次跟耿青峰出來,不用去聽先生講課,也不用做學女紅什麼的,小孩子心性表露無異。“真的嗎?那大哥可不可以每種都買兩份?我要和瀚哥哥一人一份。”
“好,我們婧涵怎麼說,大哥就怎麼做好不好?”耿青峰愛憐的颳了一下她的鼻子,笑着回答道。
“好。那我這就去叫瀚哥哥起來,他是大懶蟲,婧涵都起來了,他還沒起來。”說着,她就從耿青峰的身上滑了一去,準備向耿明瀚那邊跑。
耿青峰拉住她,幫她整了整因和衣睡了一晚,而有些褶皺的衣裳,才輕輕的拍了拍她的頭,示意她可以去了。
跑到耿明瀚身邊,看着一旁的劉叔還閉着眼睛,她躡手躡腳的悄悄走到耿明瀚旁邊,調皮的掀掉他的被子,伸出粉嫩的小手來,捏住耿明瀚的鼻子,戲弄着他。
本來還在好夢中的耿明瀚,被耿婧涵這樣一弄。感覺就像是突然掉進了水裡,溺水一般。一股涼意突然襲來,鼻子又吸不了氣,難受起了。他直覺的像個溺水者一樣反應,不停的張大嘴巴,呼吸的新鮮空氣,還不忘手腳共用的左拍右打。無意中,他的手拍打在冰冷的地面上,感到一陣吃痛,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到捏着自己鼻子的耿婧涵,和一旁站着那兩個身影,才驚醒過來。
“妞妞。”知道自己被捉弄了,耿明瀚生氣的大叫着耿婧涵之前的名字,一副兇狠狠的樣子死死盯着這膽大包天來捉弄他的人。
一旁的劉叔和之前那火堆旁的趙新莫林二人,均被這怒吼聲給吵醒了。三人激靈的一下子坐了起來,直直的看着他們。
“發生什麼事了,侯爺。”劉叔看了看耿明瀚,又看了看耿青峰他們,開口問道。
而耿婧涵一看到耿明瀚生氣了,嚇得馬上跑到耿青峰的背後去躲着,還不忘把頭露出來,偷看着耿明瀚。“好了,婧涵也是和你開玩笑的。”耿青峰輕笑了一下,拉着耿婧涵走過去。“既然醒了,就起來走走,一會兒我們就要趕路了。”他安撫着一那直瞪着他旁邊小人兒的耿明瀚,說了兩句後才轉過身,對劉叔他們說:“劉叔,既然你們醒了,就先準備一下,一會兒我們要趕路。到了前面的鎮子,大家再好好的休息一天。”
“好,小的這就去收拾。”對耿青峰的話,劉叔也沒有多的言語,直接一副聽候安排的表現。
其實他們也沒有多少東西在這破廟裡。除了兩個小傢伙昨晚睡的地毯,就只有一個包袱,三牀毯子,幾件蓑衣而已。不一會兒,他們就弄好了。
因爲昨天下了雨,耿青峰了沒有讓兩個小傢伙跟他們騎馬,只是安排讓他們跟自己在車廂裡。今日的道路就沒有昨日那麼平坦了,那雨後的地上,集着大大小小泥坑。就是劉叔趕車的技術再好,也不住的顛簸着。自己則靠在車壁上,昏昏欲睡。
因爲無聊,兩個小傢伙在這搖來晃去的車廂裡又睡了過去。耿青峰沒有叫他們,只是把身後那昨晚蓋的毯子拿來給他們搭上。
“站住。”一個大吼聲,差點把馬驚了。
車內的耿青峰皺了皺眉頭,對這叫喊的人有些不悅。他拉開車簾正準備對叔吩咐點什麼,只見離馬車十米遠的地方,站頭一個一身補丁的驃形大漢,他的身後,跟了十多二十個一樣着裝的年輕人。看看他的樣子,倒也長得很健康。就是那峰材可以跟肥佬拼上一回。哪果沒有他手上那把明晃晃的長刀的話,樣子還算滿不錯的。
“幾位大哥有什麼事嗎?”耿青峰的話還沒出口,劉叔就先問了起來,這讓他有些鬱悶了,雖然這些人沒說上兩句“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這樣經典的打劫前臺詞,但表現的意圖卻是一看就明白了。
“看你們樣子,一身細皮嫩肉的,乖乖把值錢的東西放下來,爺就放你們下來。要不然,大爺手上這把刀也不是吃素的。”那剛纔大吼一聲的男子再次厚顏無恥的說道。好像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們表情什麼的。
雷逸心裡可是悶到了極點,本來還想着這雨雖停了,但地上的也不好走,這些人應該不至於現在出來,哪知……唉!這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要是昨夜冒雨趕路的話,也不至於遇上這些。可是話說回來,昨天那雨大得,想趕也趕不了。
“這位大哥,我們是運酒的商人。你看我們這拉的都是些酒水,身上也沒什麼貴重的東西……”雷逸必竟算是**湖了,他拱手對那大漢說着。可還沒說完,便被那人打斷了話語。
“少廢話,快把值錢的東西交出來,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大漢惡狠狠的說着,還晃了晃手上那把大刀。
“這……”雷逸猶豫了一下。
剛纔他們說話的時候,耿青峰就搖醒了酣睡的兩個小傢伙,捂住他們的嘴對他們吩咐着:“一會兒不要出去,就呆在車裡。”見兩個小傢伙點了點頭,他才把手放下。
側耳聽了聽他們在說什麼,耿青峰只是搖了搖頭,看見雷逸不知如何回話,他伸出頭來,對着那個大漢說道:“這位大哥,可否聽我說兩句。”
看着車上突然冒出個文弱書生,那大漢顯然也愣住了。不過他很快就回過神來,依舊一臉兇相的吼道:“你要說什麼?有話快說,有屁快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