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璥跑開後,也不知道耿青峰與雷逸暗中嘀咕了些什麼。但是,從雷逸那瞬間瞪大的眼睛,可以看出耿青峰對他說的話,一定不是什麼好事。而且,能讓雷逸如此駭然的,肯定也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而跑開的李璥,果然也如耿青峰所想的,他去找武重規求證去了。結果,在看到武重規的那嚴肅中帶着一絲愧疚的神情,和無可奈何的語氣下,他感到絕望了。原本最不想見到的,以爲是耿青峰道聽途說的事情居然是真的。這叫他要怎麼辦?做爲一個皇子,哪怕是個不得寵的皇子,也知道皇權的力量有多大。皇帝要殺一個人,方法不下幾百種。
“外公,你知道父皇爲什麼要殺青峰嗎?他不是剛立了功,爲父皇想到了對付吐蕃的方法嗎?”李璥失魂落魄的扶着桌沿,摔坐在椅子上,無力的問着,希望能想到什麼辦法,讓事情有所轉機。
“璥兒,這是你父皇的決定。就是因爲青峰製出了炸藥,才讓你父皇動了殺機。我不得不說,青峰是個十分聰明的人,以他的能力和爲人,要是入朝爲官的話,一定能站在頂峰。但是,他爲人懶散,加上一些其他的原因,不願意爲朝廷效力。就因爲這樣,即使他再聰明,能力再強,你父皇也不能放由這麼一個變數的存在。”武重規重重的嘆了口氣,在李璥的背後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背。
“那是不是青峰能夠入朝爲官就好了?父皇就不會再對他起殺機了?”李璥着急得有些不知所措,話不經大腦思考就脫口說了出來。
“你想得太簡單了。”武重規看着慌得有些六神無主的李璥,大聲的呵斥起來。不過,心中卻爲他倆的這種情義所感動着。李璥自幼便備受其他皇子的欺負,好不容易出現了一個猶如兄長般對他好的耿青峰,卻想不到會遇到這樣的情況。
“外公,你說……你說該怎麼辦纔好呢?”說實在的,李璥根本無活想像,要是耿青峰被他父皇殺死,他會怎麼樣。自己雖然並不受寵,也不受父皇重視,但他始終是自己的父親。可是,耿青峰——這個救了他,又把自己收在身邊的,似兄似父的男子,對他的意思十分特殊,他可以說是自己的第一個朋友。他真的不願意見到那樣的情況。但是,他有什麼辦法去改變呢?自己雖然貴爲皇子,卻無權無勢,如果沒有今天外公與青峰同時被封賞一事,相信就是一般的朝臣見了,也會不放在眼裡。
“唉,我也正在爲這事兒發愁,如果真的改變不了皇上的心意,那只有冒險把他偷偷送出去。”武重規想了想,卻依然沒有什麼好的辦法。於是,他斬釘截鐵,一臉堅定的說着自己視爲下下策的方法。
“如何送?如果父皇打定了主意的話,青峰能逃到哪裡去呢?要知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他只要在這塊土地上,遲早會被父皇的人找到的。”李璥雖然也贊同武重規的這個主意,但卻不免又有些擔心起來。
“對了,如果皇上問你起炸藥的煉製,或是配方是否記下來了,你可以說那東西太過危險,青峰怕有意外,沒有讓你去弄,只是讓你在旁邊監督就行了。”如果這個炸藥的配方什麼的,一天沒有弄到手,怕皇上也不會這麼快要了耿青峰的小命。必竟炸藥這個東西,現在是他最爲關注的。
“炸藥?對,對,就是這個。”李璥低喃着,心裡卻暗自悲泣。真是可悲!明明青峰立了大功,爲大唐的開拓疆土立下了汗馬功勞,卻被父皇的疑神疑鬼而抹殺。只因爲他不願入仕,只想當個平凡的百姓。也不知道自己剛纔就那樣跑掉,有沒有傷到青峰。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回答纔好。
“好了,先不要想這些事。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看到李璥的情緒平靜下來,武重規才問了起來。剛纔一直想着安慰這個外孫,連這麼重要的事情都給忘記了。
“這……這……”想着剛纔用膳時,耿青峰那憂鬱的樣子,相信武重規也早已察覺。而且,這件事還是他告訴耿青峰的,自己回來後又沒有出去過。“是青峰告訴我的。”
“什麼?他告訴你的?”武重規驚訝的大叫出來,不明白耿青峰這樣做是什麼意思,難道他想讓李璥庇佑他?可是不可能呀!李璥有多少能奈,他又不是不清楚。難道……
“他問我如果……如果父皇對他起了殺機的話,我站在哪邊?”
李璥苦笑着,把剛纔耿青峰的原話說了出來,也證實了武重規的猜想。看來,耿青峰這小子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便有了對策。不過,他想知道這小子到底打算怎麼做?他不會以爲他有能力去造反吧?說他做生意,做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他還信,說他要造反,他第一個不信。
“那你是怎麼加答他的?”
“怎麼回答?”李璥自嘲的笑了笑。“我什麼也沒有回答。”想着自己當時看着耿青峰那認真無比的眼神,那受到傷害後憤怒、不屑、不甘的眼神,他都覺得十分自責。都是因爲自己,他纔會遇上這些事情。如果他當初沒有救自己的話,他也許還在揚州,快快樂樂的做一個平凡的生意人。
一直關注着李璥的武重規看到他那種表情,心裡也有些明瞭了。他沉重的嘆息着,對於命運的抓弄感到無奈,爲這個外孫以後的生活感到憂心。如果可以重頭開始,他希望耿青峰能夠笨一些。
“外公,你說我該怎麼辦?青峰會有今天的事情,全是因爲我,全是因爲我呀!如果他當初遇到我時,沒有救我就好了。”說着,李璥的眼裡有些晶瑩的東西浮現出來,那翻滾的樣子,彷彿快要涌出來一樣。
“誰說是因爲你?這關你什麼事情了?難道你還對本少爺難得一現的善心有意見嗎?”耿青峰從外面走進來,皺着眉指着李璥大聲的呵斥着。
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的,又聽到多少。不過,武重規對於他的出現,卻明顯的鬆了一口氣。解鈴還需繫鈴人!李璥此刻心中充滿了對耿青峰的愧疚,如果要讓他平靜下來,也只有耿青峰這個繫鈴人了。
“小子,你當哥這麼不濟嗎?皇帝要殺我,那是他的事,但問題是他能不能成功的幹掉我?不是哥吹牛,皇帝想殺我的話,怕是沒這麼容易。”耿青峰淡笑着,輕捶了一下看到自己進來,就激動得站了起來的李璥的肩膀。
“青……青峰。”李璥看到耿青峰走到自己面前,有些哀傷的低下了頭。在他認爲,耿青峰此時前來,肯定是因爲剛纔自己沒有明確的回答他,而生氣了。
“李璥,你當我耿青峰是什麼樣的人?是你的兄弟嗎?”耿青峰看着低着頭,在他面前連屁都不敢放一個的李璥,輕言細語的問了起來。
“是,當然是啦。不管這輩子,還是下輩子、下下輩子,我李璥都要你耿青峰當我的兄弟。”李璥聽了耿青峰那帶着嚴肅口吻的話,略嫌激動的擡起來,語無倫次的說着,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的話肉麻了一點。
下輩子?下下輩子?KO,老子又不當背背山,要你幾輩子幹嘛?耿青峰這時還有心情搞笑的想着。不過,對於李璥這個有點小受性格的兄弟,他還是挺愛護的。雖然剛纔他沒有回答自己的話,讓自己有點傷心。但是,如果他真的毫不猶豫的說準備挺自己的話,那他重新考慮他這個人了。
雖說自古皇家無親情,但他不希望自己的兄弟是這樣一樣冷血無情的人。他沒有明確的回答自己,是因爲他在左右爲難,他不希望他的父親與自己有衝突。
再次來到京城後,雖然李璥在他的面前還是老樣子,但自己卻覺得他好像要開朗些了。而且,心思要比以前活絡一點。他不知道這樣是好,還是壞。會不會是因爲接近了這個權力的中心,而改變了初衷?他不敢去想,也不願意去想。雖然,李璥要是真的對那個位置起了心,自己即使拼了命也會去幫他。但是,他還是不希望他這麼做。那個位置,真的會泯滅一個人的本性。
“那你給我聽着,不管我與你父皇之間的事情是怎麼樣的。你,李璥,一輩子都是我的兄弟,我希望你能一直開開心心的生活。我很高興你剛纔猶豫了,沒有一口回答我,你到底站在哪一邊。因爲這樣,代表着你心中的不忍與不捨,也代表着你的善良。記住,人活一世,除了金錢、權勢、女人以外,還有其他可以讓咱們開心的。即然這樣,咱們爲何不去享受這一切呢?該是你的,始終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要強求。我與你父皇間的事情,你就先不要管了。我也想看看,自己能不能躲過這一劫。如果……如果我沒有躲過去,麻煩你幫我照顧一下我父親與你大嫂。”說到最後,耿青峰自己都有些傷感起來。看來真是天妨英才,自己爲了幫李璥得回屬於自己的那份親情,居然把自己的小命也套進去了。
“你不會有事的,我去求父皇,求他不要殺你。”聽着耿青峰那如交代遺言一般的話,讓李璥心中十分不安。
“你傻啦?現在你父皇都沒有明確表示他要殺我,只是告訴了老爺子這個想法。你現在去,不是把老爺子也陷進去了嗎?”看着李璥那衝動着,馬上就要往外跑的架式,耿青峰一把拉住了他,大聲的吼了起來。
“可是……”李璥準備還要說點什麼,卻被耿青峰揮手打斷。
“你不用再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我想靠自己的本事來躲過這劫。”耿青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笑着對那盯着自己的二人說道。那自信滿滿的樣子,讓人忍不住把目光都投向了他。
雖然,武重規並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不過看耿青峰那樣子,他心中忍不住讚歎了起來。什麼叫做臨危不亂,他在耿青峰身上見到了。那副樣子,讓見多識廣的他,也不由得嘉許。他算是明白爲什麼自己這外孫會喜歡他了,也許……正是因爲他這份豁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