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妻子一臉羞怯的跑掉,耿青峰與武老爺子相視笑了起來。這趟出來,妻子的性格要比以往開朗了不少。也許,以後他應該帶她多出來走走纔是。那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人,還不如琪兒來得清新靈動。“老爺子,幹孫兒這媳婦不錯吧?”
“是不錯!也不知道你小子前輩子燒了什麼好香,這麼好的閨女,居然就讓你給拐去了。要不然,我還想討來給我當外孫媳婦。”武重規笑着,對耿青峰打趣着。不過他說的也是實話,這兩日他們住在家裡,李昱琪每日早膳時,都會到廳裡向他請安。他看得出,那並不是故意而爲的,純屬她發自內心的。而且,每當他們幾個大男人聚在一起閒聊的時候,她總會找藉口離開。識禮儀,知進退,難得呀!想着女兒嫁入宮中後,他有多久沒有享受到這種快樂了?
耿青峰看着武重規那個樣子,輕輕的笑了笑。看來,自己這媳婦的魅力不小,連這老爺子也對她欣賞起來。不過,誰又能想到自己那岳父是哪根筋不對,自已當初也不過窮小子一個,他也不怕女兒嫁過來後,跟着自己會吃苦。
笑過後,耿青峰又開始想目前的正事起來。現在除了要重新修葺宅以外,還要去盤一家店面,想着入不敷出的銀子,耿青峰就有些頭痛。雖說剛纔給武老爺子說,皇上賞賜的那些銀兩,翻修了宅子根本沒得剩,但那是他考慮着加上盤店面的銀兩,置辦這宅裡所要用的東西后才報出的數。而且,這京城不管什麼都貴得跟什麼似的。想要省着點,都有些困難。
剛纔來的時候,他在馬車上也大概看了一下。這裡應該是西街市集後面,環境相對來說也比較清靜。不過要是真搬到這裡來,這左右那些府邸的,多多少少要送些禮。剛纔在馬車上,武老爺子也提了一下,這靠近皇城根的地盤,都是達官顯貴的地方。橫堅人家是官,自己是民。即使自己雖皇帝封的侯爺,但也是個沒權沒勢的主,指不定以後還需要人家幫忙的地方,打好關係是必須的。再說,即使用不着他們幫忙,爲了自己的生意,也要去拜訪一下也是好的。
耿青峰低頭思考着,把站在他旁邊的武重規給晾站了一旁。這座宅子該看的都看了,除了雜草破爛,就是蜘蛛網灰塵。最好是一會兒讓薜管家先安排點人打掃一下,再想一下應該怎麼樣修葺才行。如果差銀子的話,自己之前帶的禮物裡好像還有一套水晶器皿,先拿來賣掉再說。總不能老是借住在高平王府裡面,雖說老爺子對他們挺好的,但必竟不是自個兒的家,住着總有些不方便。
李昱琪被他們爺孫倆給氣跑了,耿青峰又開始雙目無神的發起呆來,武老爺子覺得站在這裡有些無趣。他拍了耿青峰一下,開口叫着:“臭小子,你在發什麼愣?”
這一叫喊,倒是把耿青峰給嚇了一跳,他擡起頭了,對武重規抱怨的說道:“老爺子,你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嗎?青峰剛纔正在想事兒,老爺子有何吩咐?”
看到耿青峰像是真被嚇到了似的,武重規訕訕的笑了笑。“死小子,你胡說八道些什麼!看好沒有?如果沒什麼要特別交代的,就讓薜管家先安排人把這裡打掃一下,再看一下該怎麼修葺。”他的看法與耿青峰不謀而合。
“老爺子說的是!這裡我已經看好了,剛纔青峰就在想要怎麼去改變一下這宅子。不過,給您這麼一打岔,本來想到的一些事情,全忘掉了。”
“你這小子,就會來消遣老夫。”武重規瞪着耿青峰,大着吼門吼道。
“老爺子這不是說笑嗎?青峰哪敢消遣您呀!算了,現在不想了,一會兒我們到街上去看看鋪子?”耿青峰想着今日並不是休沐日,怕武重規一會兒有事,先行詢問着。總不能因爲自己的事,而擔過人家的正事吧?武重規能陪他們過來看宅子,耿青峰已經十分感激了。
“嗯。”武重規發了個單音,算了回答了他。想着剛纔看到的,對耿青峰說道:“剛纔老夫看了一下,這宅子的後面有道小門。我想,應該是後門什麼的。而且,出了門後,過條小巷便是西街市集。你大可以把這宅子後邊那小院改造一下,做成個獨立的小院落,把釀酒這些放到小院去,便不用再另弄鋪面了。”當然,他並不是不想跟耿青峰去看,只是想着耿青峰說的,他那酒可以秘法所制,最好能就近看着,才向他提議。而且,這宅子本就比較大,他們耿家又沒有多少口人,把後面的那個院落隔出來,是搓搓有餘。
“後面的小院?”因爲對這裡的方向不太瞭解,剛纔耿青峰看宅子的時候也沒有注意。如果武重規說的是真的,他倒是可以把後面弄出來。
“對,你要不去再去看看?看了之後再做決定。”必竟他只是建議,要不要這麼做是耿青峰的事情。他雖然以糧食入了份子進去,但具體的操作,還是要由他們來執行。他年紀大了,不能像這麼年輕人這樣蹦達了。
“那行,我們去看看吧!”如果真如老爺子說的那樣,那倒是省下了一筆不小的費用。而且,這酒坊弄在自家宅子後面,照看的話,也十分的方便。只是現在還不知道那院落有多大,最好是能隔兩個院落出來,一個院落弄酒,一個院落弄水晶器皿。而且,雷逸上次出去帶回來的外國勞力,還讓他扣押着。如果把那些人弄來了,只怕那小院住不下這麼多人。
耿青峰給李昱琪說了一聲,讓她先跟薜管家他們呆在這裡,便跟着武重規向後面走去。這宅子還好,並沒有那些九曲十彎的迴廊。有的兩個迴廊也不過很短。以後住在這裡,也不怕迷路了。而且,從這宅子殘敗的一些餘景,可以看出以前住在這裡的人家非富即貴,只是不知道何以弄得此等光景。離鄉背景?或者犯事被驅。
跟着武重規在宅裡轉來轉去,耿青峰突然開口問道:“老爺子,你知道這裡曾是哪位官員住過的宅子嗎?剛纔青峰路過迴廊時,好像看到那邊有個佛堂。一般的人家是斷不會在家裡修葺佛堂的。”沒等武重規說話,耿青峰先把自己從什麼地方觀察到的,先說了出來。這佛堂,就連當官的家裡都很少修,更別說是富商了。而且,如果只是富商的話,一般都只是在外面參拜而已,很少有在家中弄個佛堂什麼的,即費錢,又麻煩。
“這……”武重規支支唔唔的來回說那一個字,卻一直沒有這下去。其實,關於這宅子的事情,武重規也大概知道一點,但那也是他剛纔到了這裡纔想起來的,並不確定。如果冒然說出來,到時錯了的話,又怕影響人的情緒。一時堵在那裡,不知道要說什麼纔好。唉!真是造孽。
“老爺子可是不便向青峰說?如此的話,青峰不問便是。”看着武重規那欲言又止的樣子,耿青峰也知道有些事情,並不是他能問的。看武重規那個樣子,想必這宅子的前主人,來頭應該不小。
“唉!”武重規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眼睛直直的盯着耿青峰。“不是不能告訴你,只是老夫也不知道要如何對你說纔好。”
“哦?這裡難道曾是犯官的宅子嗎?”看着武重規那有些沉重的樣子,耿青峰也皺起了眉頭。他在心裡偷偷的想着。他想,這宅子的背後肯定有個悽慘的故意,要不然也不會變得這副光景了。
看着耿青峰那好奇的樣子,武重規想了想,決定還是告訴他好了。要不然,不知道這小子會煩自己多少。他向前走了兩步,背對着耿青峰,看着這曾經繁華過的宅邸,如今的蕭條,才緩緩開口說道:“如果你之前所說的沒有錯,我也沒有記錯的話,這裡曾是你耿家的府宅。當年,你祖父,也就是工部尚書耿沛傑,就是住在這裡。當時,皇上還曾讚賞他這人就是有眼力。只不過自從他獲罪入獄後,隨着罪名被訂,家中被抄,這裡也就蕭敗下來了。想不到,皇上無意中所賜予的宅子,居然是你家先祖所住的宅院。也算是你耿家的造化吧!註定了你耿家要在你的手裡,從這裡再次崛起。”
“崛起?爲什麼要崛起?當一個平凡的老百姓不好嗎?像祖父那樣,爲朝庭做多少貢獻,我不知道。但他臨到老了,還不是給皇帝咔嚓了。所以呀,我還是過自己的小日子得了。再說,以我這樣的喜拘束的人,真要入了朝,我會悶死的。”雖然不知道外祖父那樣算不算兔死狗烹,但他心中還是堅持,不與皇室的人多加牽連。
“你這是什麼話?”武重規瞪着這個知上進的小子,有些氣惱的說了起來。在他的印象裡,這小子煉製的手藝是一流的,但性格卻是最差的。每次讓他入朝爲官,就推三阻四的。如果是爲了他父子身份這件事,那根本就不用擔心。皇上既然把這件事交給了他來處理,那意思就顯而易見了。“難道你不想光宗耀祖嗎?不想出人頭地,魚躍龍門嗎?”
“老爺子,你就算了吧,青峰志不在此。人生,還是平淡點的好。我最大的願望便是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得手抽筋,左擁右抱及時樂。什麼千古流芳,永傳青史,那些與我根本就不相干。”聽着武重規的嘮叨,耿青峰有些無奈的把他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這兩日,武重規老是時不時的提上一下,害得他都快會揹他所說的話了。
“你……”武重規氣得想狠狠的拍死這個臭小子。“一個大男人,怎麼如此無志氣。”
“人各有志吧!”耿青峰嘆了一口氣,便不再理會武重規。他看着四周,暗想着武重規剛纔所說的。這裡真的是耿家的宅子?如果真是這樣,那他過些日子請人給耿世培說一下,他應該會高興吧!真難以想象,這剛纔還被他念成是鬼屋的宅子,居然是耿家的老宅。這到底是巧合,還是皇帝早已查出,故意這樣做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