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一豬向河邊行進,聽到前方水妖的悲號之聲越來越大,聽着越發悽慘怨毒,都感到脊背發涼。
巫歸被陰毒的怨氣激的打了個寒戰,不由得對那隻水妖心中發虛。怕獨牙會暴露行蹤,便打發它現在邊上埋伏着,等聽到骨哨聲再趕來。
撇了笨重的獨牙,一行人在樹上循着聲音悄悄摸了過去,在河道的水面寬闊處,看到黑壓壓一片焦躁蠕動的大水獺。在水獺羣中一塊淺水處,站立着一個瘦高白皙的身影,正是女水妖!
只見一片朦朧之中,那女水妖在雨中張開雙臂,仰天長嚎,聲音淒厲無比。她身體好像有巨大的痛苦一般劇烈扭動着,沾了雨水的滿頭黑髮像美杜莎的蛇發一般亂舞。水妖好像已經癲狂發瘋,樣子極爲可怖。
“那圓球到底是什麼東西,能讓水妖爲之發狂?”巫歸暗自心驚。
“如此重要的東西,那水妖竟然會讓豬大腸輕而易舉的拿到手,真是荒謬!這也許這就是野獸的習性,雖知寶貴,但卻不會妥善保管。”
巫歸回頭看了一眼恐懼的豬大腸,見他嚇的縮在樹幹後面,呆呆的看着水妖,臉都青了。
“我……我不是故意拿你東西的。”豬大腸眼神直直的喃喃道。
一旁的石魯聽了,疑道:“你說什麼?”
巫歸不想讓別人知道圓球之事,便搶在豬大腸之前說道:“沒什麼。前番水妖抓他時,他取走了我的弓箭,讓我無法射水妖。否則早就把水妖留下了,也不會有現在的麻煩,我就這事訓斥了他。”
說着罵豬大腸道:“你嚇傻了是不是?沒用的傢伙,到後邊去,被妨礙我們殺水妖!”
石魯不再懷疑,他們二人是石匠和勇士,不擅長打獵,沒有主意,便問巫歸道:“你打算怎麼動手?”
“讓我想想。”巫歸倒是捕獵經驗豐富,還在思考着,石三枚叫道:“想什麼想,一起殺過去不就行了?”
其他人直接無視了他,巫歸觀察了一下週邊形勢道:“水裡肯定不行,活動不便又有那麼多水鬼在。我們就在岸上設陷阱,然後把她引過來。”
“這個辦法好。”石魯說着看向身後的豬大腸道:“就是小弟有些危險。”
“不用他,我去引水妖。”巫歸道。
“你?”石魯不解道:“水妖追的是小弟,你去有什麼用?”
巫歸一本正經的說道:“我有巫術,可以模仿小弟身上的氣息,足以誘騙水妖。”
他不想多說露馬腳,便道:“就這樣定了,你們在這裡佈下陷阱設伏,我去引她過來!”
說着不等石魯二人迴應,便抓住一根藤蔓蕩了出去,雨大林密,幾個縱躍就消失在叢林中。
“這個黑荊巫師怎麼性子比咱還急?”石三枚咧着嘴叫道。
石魯目光看着遠處說道:“他不像巫師,也不像獵人,更像……嗯,更像是戰士!專門作戰殺人的勇士!”
“沒那麼誇張吧?”石三枚瞪大了眼睛,晃了晃牛腿大棒道:“他能打過咱嗎?咱也只是個勇士,不敢稱戰士,他算什麼戰士?他殺過人嗎?”
“哼!”石魯對石三枚冷笑一聲,說道:“不說廢話了,趕緊動手。時間太急,我們就先做個繩套陷阱吧。”
……
巫歸一路觀察着地形,慢慢接近水妖,他想着儘量靠近一點,好引誘水妖沿着預定路線走。可是到了大水獺羣的邊緣便無法再前進,只好停在樹上,看着不遠處痛苦嚎叫的水妖。
“要是沒下雨,這麼近的距離,我幾箭過去就能射殺她,何必如此麻煩。”巫歸摸了摸背後用油布包裹的大弓自語道。
弓箭是人類武器史上意義極爲重大的一項發明。從此遠古人類有了精準犀利的遠程武器,攻擊範圍大幅度擴大,攻擊力提升了十倍不止,自身的安全也得到了保障,是人類對付野獸的利器。
可惜就是怕水。弓身、弓弦和箭羽都怕水,遇到雨水天氣就成了廢物,這也是爲什麼在潮溼多雨的叢林裡,土著們以近戰武器爲主,不大規模使用弓箭的原因之一。
巫歸取下腰間的皮囊,準備掏出圓球。
據他的判斷,水妖能夠跟蹤圓球,絕對不是什麼心靈感應,一定是圓球能散發出特殊的氣味,水妖才能憑藉靈敏的嗅覺一路追來。所以他早早就用氣味刺鼻的防蟲藥粉倒入了裝圓球的皮囊中,以遮掩圓球的氣味。
現在情況證明,巫歸的猜想是正確的。之前水妖隔着幾公里都能追蹤圓球,現在他攜帶着圓球靠近到了水妖二十米以內,水妖都沒有發現,可見防蟲藥的味道蓋住了圓球的氣味。
手指捏着扎着皮囊口的皮繩,巫歸突然猶豫起來,他看向狀若厲鬼的女水妖,說道:“我不想殺你這種奇特的生靈,你若是有智慧,可以溝通的話,我會把東西還給你,澄清我們之間的誤會。”
“可惜你只是一隻被獸性驅動的野獸,無法和人類交流。你已經被恨意迷了心眼,讓你活着,就會很多無辜之人因此喪命。對不起了,願你死後能回到我的老大——森林之神的懷抱去享福。”
巫歸說着,心一狠,便要拉開皮繩的活釦……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嗡!嗡!嗡!”
只聽一陣低沉的巨大聲音在天地間震響,彷彿有一面巨大的戰鼓被擂響,又好像能震碎玻璃的超大功率低音炮在轟鳴。無數鳥羣被驚得冒雨飛上天空鳴叫盤旋。
聲波襲來,在空氣和漫天的水簾中形成了肉眼可見的滾滾波濤!巫歸看着眼前被吹斜了的雨線,感受到迎面撲來的氣浪,驚訝張大了嘴任由雨水飛進喉嚨裡:“呃……那是、那是什麼?”
驚天動地的聲音響了三聲便結束了,整個世界又恢復到了單調的雨水聲中,可在巫歸的腦中,鼓聲還是餘音嫋嫋。
過來好半天,他還沉浸在震驚之中,一時忘卻了身周之物。
“爆炸?聲音不像,也沒有煙霧起來,肯定不是!”
“山崩?也不像。”
“低音炮是胡扯,就算在文明世界也造不出怎麼大功率的音響,更別說在這蠻荒叢林裡。”
“唯一的解釋只能是擂鼓,一面大的不可思議的鼓!”想到這,巫歸變了臉色,“那得多大的巨人才能擂動這樣的一面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