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沿着陰沉河繼續前行,邊走邊注意河面上的情況,可是直到天黑也沒見到河上有船隻,只好紮營過夜。
第二日,再次出發,行了幾個小時,依然不見有船隻的影子,四人都很失望。
因爲大河岸邊樹木稀疏,地面上水沼重疊,行動很不方便,走的實在太慢,巫歸便提議道:“看樣子船是等不到了。我們不要再在河邊磨蹭了,還是回到林子裡趕緊趕路吧。”
石魯皺着眉頭說道:“這個時節雨水多,河水大漲,以前行不得船的河道也都通暢了,正是各部舟排大出,大量交易物品的時候。我部也依着陰沉河派出了很多船隻來往交易,應該能碰到。”
聽他這樣說,幾人又猶豫起來。
石魯又道:“我們出發前低估了路途的艱難,走路回部落估計還得兩三天時間,若是再遇到麻煩,恐怕時間會更長。乘船順流而下,最多半天就到了,快速又省力。不如再等一天,今天如果還等不到的話,明天我們就全力趕路。如何?”
巫歸看了看天色,快中午了,便道:“已經過去了半天,那就乾脆就再等半天。”
一行人繼續前行,走到天光昏黃之時還是沒有見到船隻,都沮喪不已。
行到一個河道的大拐彎之處,衆人被迫停了下來,都愁悶的看着寬闊的水面。繼續沿着河灣走,不知要繞多遠的路才行,甚至可能永遠都繞不過去。渡河的話,河面太寬了,兩岸間沒有樹木聯通,水裡又食肉動物繁多,既不能下水渡河,也不能從樹上過去。
他們被大河攔住了。
石三枚和豬大腸有氣無力的坐在地上,不停的嘆氣嘮叨,反正動腦子的事情不用他們倆管,自有巫歸和石魯操心。
“是繞過去還是就地渡河?”站在河邊淺水裡探路的石魯回頭看着巫歸問道。
“別急,車到山前必有路,我就不信幾個大活人還過不去一條河。”巫歸笑道。
他坐在野豬背上觀察着水流速度,估量着河道的走向,一擡頭,忽然發現前方樹林裡有一股升騰的煙霧。
在雨林的樹陰下生活,周遭和頭頂被茂密草木遮擋着,人們的視距非常短,看不到遠處。一般情況下,就算百米外冒着濃煙,人也不發現不了,因爲根本就看不見。巫歸等人所處的位置恰好有一段開闊的水面,所以才能看到幾百米外同一側岸邊的情形。
在潮溼多雨的叢林裡,只有人類才能製造出火焰,有煙霧的地方一定有人類活動!
“那裡有人!”巫歸精神一振,還有些不太確信,便招呼其他人一起觀察:“你們快來看,那個地方是不是有煙冒出來?”
豬大腸三人聞言都一起來看,大叫起來。
“煙!是煙!”
“是才升起的煙。”
“的確有煙,但是煙有什麼稀奇的?”
得到了石魯三人的確認,巫歸興奮的叫道:“趕快過去跟他們匯合,我先去探路!”說着便一踢獨牙,當先鑽進了灌木中,石魯三人急忙上樹,興沖沖的跟了上去。
巫歸駕着野豬直朝冒煙處衝了過去,漸漸接近時,便聽到了大股人類叫嚷的聲音,心中更是興奮:“看來那裡有很多石工部的人,一定有船。”
他之所以如此興奮,除了能找到船之外,還有心中羣體歸屬感的影響。
人類是社會化程度最高的動物,心理上很難適應長時間的脫離羣體。巫歸第一次在人煙稀少的蠻荒叢林裡穿行,所見所聞沒有任何一點人類的痕跡,似乎天地間只有身邊的幾個人類,讓他潛意識裡滋生了強烈的孤獨感。
雖然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這種情緒,但卻切切實實的受到了影響,此刻能再次見到衆多的人類,重新迴歸羣體懷抱,讓他激動不已。
“嗷嗷嗷嗷!”前方的聲音越來越大,好像有幾十個人在一起高聲吟唱。聽到這聲音,巫歸彷彿體會到了他們的歡樂和激情,腦中想象着一羣裝扮的五彩斑斕的土著人,圍着火堆載歌載舞的景象。
“這幫石工部的傢伙,我們在河邊等的望眼欲穿,他們卻躲在這裡偷懶。”巫歸開心的嘲弄道。
獨牙撞開最後一道擋路的草木,巫歸低頭從枝葉下穿過,耳邊‘噼裡啪啦’的聲音樹葉打擊聲和歡笑聲混在一起,聽起來極爲怪異,就像惡魔在大笑一般。
然後眼前突然開闊起來,耳邊也猛地一靜,所有瞬間聲音消失了,身下的獨牙也停了下來。
巫歸在極速前進中被樹葉打的眼花繚亂,立起身子揉了揉眼,定睛一看,只見前方一大片草木被清理乾淨,露出了地面,地上站着一圈二三十個赤`裸的人類。
這些人很是古怪,他們個個都絲`縷`不`掛,連敏感位置都懶得遮一片樹葉,就那麼刺眼露在外面。身上沾滿了泥巴,臉上也糊着厚厚一層污垢,頭髮更是髒的像從餐館的漚水桶裡浸泡過。
骯髒到如此地步,光從面容上看,根本分辨不出性別和年齡,好在他們的露在外面的某器官讓巫歸很容易就分清了公母。既有男的也女,從身體狀況來看,應該全是青壯,不見老幼之人。
巫歸的突然出現,好像驚到了他們,歌舞戛然而止,髒人們都停滯在前一秒的動作上,擺着各種奇形怪狀的姿勢,目不轉睛的看着這位騎豬的不速之客。
“他們怎麼這麼髒?連衣服都不穿!難道石工部之人平日裡都這樣,只有出遠門見人時,纔像石魯他們一樣洗乾淨穿衣服?”巫歸很是疑惑。
又仔細看了看,卻發現這些人眼中好像都有殺意,巫歸心中一驚:“是我太冒失了,不應該這樣闖進來,造成了誤會。”
畢竟這裡是生存環境殘酷的原始叢林,在某種意義上,陌生人就是敵人,巫歸不打聲招呼就撞進來,難怪這些人生出了敵意,確實太過莽撞了。
“呃……咳,石工部的朋友不要緊張,我是……”巫歸剛解釋了幾句,就聽一個虛弱的聲音插了進來:“他們不是石工部,是……啊!”
一聲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