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一羣惡狗撲過來,巫歸很是擔心它們會咬自己。
豬大腸看他緊張,輕鬆的說道:“這些看家狗見了生人和野獸進入領地,就會不要命的撲上去撕咬。不過歸哥別擔心,你以前到過我家,我家的狗羣很聰明,肯定記得你,而且它們會聽我的話,絕不會咬你的。”
巫歸心中大罵:“你這是安慰我呢還是嚇我呢?”
他對豬大腸這小屁孩的話很沒信心,但是又不能扭頭就逃,只好躲在他身後,提心吊膽的問道“這麼多狗,你保證都能控制得住?”
“當然能!”豬大腸拍着胸脯自信的說道。
豬大腸站在巫歸前方几步遠的地方招呼狗羣,卻見前方的狗羣無視於他,都盯着巫歸狂吠着。他立刻害怕起來,擔心巫歸會被不聽命令的狗羣咬死。
“我擦!”巫歸見狀終於忍不住罵出了口,嘴角抽搐的看着洶涌而來的狗羣,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狗羣衝到豬大腸跟前,繞開他都去撲巫歸,豬大腸阻攔不住,都快哭了:“過來!停下!那是我家朋友,你們見過他的,不準咬他!”
巫歸沒想到豬大腸這鳥人在狗羣面前一點面子都沒有,驚的魂飛魄散,拔腿就跑。這尼瑪十幾條惡狗呀,自己再猛也得被它們瞬間撕得粉碎。
可是已經晚了,剛跑了幾步,狗羣就已經追到腳後跟了,巫歸急的要往沼澤水裡跳,卻明白跳進去被爛泥吸住腿腳,死的更快。
正要命時,腦中靈光一閃,想起來自己在警犬部隊時自學到的一個對付陌生惡狗的辦法。這個辦法他沒有試過,據說也不太管用,部隊裡的教官也說是胡扯。不過到了這種危急時刻,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管不管用都得試試。
只見巫歸忽地停下了腳步,岔開雙腳,胳膊抱在胸前,面對狗羣昂首挺胸的穩穩站立着,臉上帶着狗主人一般的威嚴表情怒視着狗羣,嘴裡同時大喝一聲:“呔!”
正在追擊入侵它們地盤壞人的狗羣,見到追擊對象忽然由倉皇逃竄的獵物變成了不可侵犯的主人模樣,十幾個狗腦子一下都糊塗了。猛地全體一個急剎車,都停在巫歸身邊,一時不知該怎麼反應。
就在它們的狗腦子將要對形勢作出正確判斷時,只見巫歸緩緩伸出一隻手,做戟指狀平放在空中,狗羣的注意力立刻被他的手勢吸引了過去。
“噓……”巫歸嘴裡響起了輕柔悠長的口哨聲,聽着就和催小孩撒尿的音調一般。
他伸出的那隻手隨着口哨聲慢慢向下滑落,然後奇蹟發生了!羣狗竟然都消了怒氣,平靜了下來,然後跟着他的手上動作,一起趴到地上,吐着舌頭搖着尾巴向巫歸示好。
“!!!”豬大腸看着眼前的發生的一幕,驚訝的嘴巴大張着都能塞進一個拳頭。
“神蹟!”豬大腸喃喃自語,“歸哥果然是得了神眷之人!”
那邊巫歸收服狗羣看似隨意,其實緊張的滿頭大汗,不過他的冒險總算贏了。
巫歸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感覺腰腿發軟,喉嚨乾澀,他扶着膝蓋彎下腰直喘氣:“動物催眠術,還真起效了!”
剛纔他使用的正是一種針對犬類的動物催眠術,不過這種催眠術對城市裡接觸人類太多的犬類用處不大。這個道理就如騙子騙城裡人要比騙山村裡的人更難一樣,因爲城裡人見多識廣,早就看多了類似騙人的招數,所以不會上當。
巫歸的這一招,若是面對文明社會的油滑狗羣,屁用都沒有,也就對豬家這些沒見過世面的土狗,纔能有這麼好的效果。
“呼!”巫歸吐出一口濁氣,罵羣狗道:“有你們這麼歡迎客人的嗎?”
他又狠狠的瞪了臉色慘白的豬大腸一眼,這才蹲下來摸着狗頭繼續撫`慰羣狗。
豬大腸回過神來,後怕不已,明知道自家狗兇猛,他卻貿然帶巫歸過來,若不是巫歸有本事,現在已經是死人了。
他又疑惑又後怕又慚愧,不知該和巫歸說什麼好,呆了半天,見羣狗只顧和巫歸親熱,都不理他,便故意轉移話題罵道:“這些吃裡扒外的東西,不聽我的話,對一個外人倒是親熱的很。”
見巫歸沒有看他,豬大腸走到他身邊低頭說道:“是我太冒失了,差點害了歸哥。”
巫歸知道這是無心之失,不想給他太大的心理壓力,便做出一副輕鬆的樣子對他笑道:“我一個黑荊巫師,難道連一羣狗都對付不了?小事而已,你不要多想。”
“很奇怪,上次它們已經認下歸哥了,怎麼還會襲擊你呢?難道是十幾天不見,不認識人了?”豬大腸有些想不通自家的狗羣爲什麼一反常態亂咬人。
巫歸沉思了一下,心中震驚道:“這些狗莫非能感知到不同的靈魂嗎?”
他牽強的笑道:“不怪它們,是我靈魂重回肉體,氣息大異,使狗羣感覺失常。剛纔我使出巫術證明身份,它們才認出來是我。連這都能感覺出來,它們都是了不起的靈狗!”
豬大腸還真信了他的說法,高興起來,和巫歸一起摸狗頭。衆狗這纔想起來豬大腸這個主人,也圍着他親暱的聞着跳着。
巫歸觀察了一下這羣狗,總共十四隻,長的有些像狐狸,嘴尖身長,毛短耳大,個頭偏小,靈活異常。它們的眼睛靈動,看起來智商很高,腳爪非常大,顯然是爲了適應在沼澤泥地裡活動。
“我好像記得南美洲或者東南亞的熱帶雨林裡沒有狼或者狗吧?”巫歸有些疑惑,但是不能確信,也不再多想。
和每條狗都擁抱親熱了一番,豬大腸說道:“多虧了它們看守野豬,防備野獸,我家才能安心養豬。”
“嗯,狗是人類最忠實的好夥伴。”巫歸摸着狗頭真誠的說道。
二人被狗羣簇擁着往高地上走去,豬大腸指着靠近樹林的一片樹籬說道:“三年前,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一羣食人生番,偷偷摸到我家來。要不是狗羣及時報信,又和生番搏鬥,我們豬家人恐怕都已經進了生番的肚子了。”
巫歸有關於食人生番的記憶,知道叢林部落羣周圍還生活着很多人類,不過這些人類都是野蠻人,茹毛飲血,幾類野獸,毫無文明可言。生番們互相攻擊,互相吃掉對方,部落裡的土著也經常被他們襲擊,搶走財物,人口也被當做食物帶走。
雖然食人生番不是部落土著的對手,但是卻不斷騷擾各部,殺死落單的土著人。可以說生番是叢林各部落共同的敵人,部落對他們比吃人的野獸還有痛恨百倍!
“食人生番也是人,卻比猛獸可恨。”巫歸皺眉說道,“野獸吃人是爲了吃飽和保衛領地,吃人也只是咬死吃掉而已。那生番卻以虐殺同類爲樂,真真可惡至極!”
豬大腸也恨道:“那次過來的是白頭生番,他們來了二十多個男人。我家人被偷襲,措手不及,部落裡援兵一時又到不了,多虧了狗羣和豬王才勉強打退他們。”
“最後狗羣死的只剩兩條了,我家也死了五個人,殘了好幾個。從那以後,豬家元氣大傷,多虧老家長吸收了很多外族之人,才勉強維持住地位。”
巫歸嘆道:“叢林裡危險太多,地面上生存艱難,還是住在樹上好,你們家要是也住在樹上,就不會被輕易被偷襲了。”
豬大腸笑道:“樹上又不能養豬。我家就是養豬的,只要豬養好,冒點風險也值了。”
來到豬家領地,一圈樹籬上開了個很粗糙卻堅固的柵欄木門,門邊是一個小茅屋。
巫歸和豬大腸走到茅屋門口,見裡面躺在一個肥大的年輕男人,在呼呼大睡。他渾身肥肉攤了一地,把茅屋地面佔的沒有下腳之地。
叢林裡很少見到胖子,這裡的土著雖然不缺食物,但是隻有打獵之人才能經常吃到高熱量食物,人們活動量又大。所以壯漢不少,胖子幾乎沒有,更別說像茅屋裡這麼胖的胖子。
看來豬家的伙食很好啊!
“這是我大兄,豬剛鬣。你上次來沒見到他。”豬大腸介紹道。
巫歸心中好笑,果然人如其名,有二師兄的風采。
豬大腸走過去用腳踢着豬剛鬣的大肚子叫道:“大兄,快醒來。”
“哼哧哼哧。”那豬剛鬣嘴裡發出一陣含糊的聲音,翻了個身又睡下了。
豬大腸覺得他給豬家丟了臉,解釋道:“你別看他貪吃貪睡,其實人很好的,而且非常勇猛。白頭生番偷襲那次,他一個人打死了好七八個生番,就連生番頭子也被他打傷了。”
巫歸笑笑不語,豬大腸臉上發燒,大叫一聲:“生番來了!”
“嗚?”胖子猛地睜開眼睛,從地上坐了起來,也不看看眼前的情況,只是手忙腳亂在身邊亂找,然後拿出一把摟豬草的木笆籬來。
木笆籬在手,他鎮定下來叫道:“生番在哪裡?看他豬爺不築死他們!”
叫完纔看清豬大腸一臉壞笑的當面站着,便抓住豬大腸問道:“小弟你回來了,是回來打生番的嗎?”
“有你個鳥生番!”豬大腸罵道,“阿爺讓你看守門戶,你卻在這睡覺,叫都叫不醒。若真是生番來了,你早被宰了燉湯吃!”
“哦,嘿嘿,我很警惕的,只是一不小心就睡着了。”豬剛鬣傻笑着拄着笆籬站了起來。
巫歸這才發現這個胖子高大的離譜,恐怕有一米九的身高,體重不下兩百五十斤,又高又胖看起來非常有壓迫感。關鍵是他雖然胖,卻不是虛肥,而是那種非常瓷實又有力的肥肉,就像日本相撲一樣。
“這是誰?他身上穿這麼多衣服不熱嗎?”豬剛鬣問巫歸。
豬大腸斥道:“大兄好生無禮。這就是我的主人,我們大榕部落的黑荊巫師,巫歸大人。”
“原來你就是小弟追隨的黑荊巫師啊!”豬剛鬣好奇的打量着巫歸,不住點頭道:“嗯,不錯,巫師就是跟其他人不一樣。”
巫歸揹着手微微點頭,微笑示意道:“豬大兄好。你以前沒見過我嗎?”
豬剛鬣從沒接觸過如此高雅之人,有些慌了手腳:“呃、那個,我這人太重太懶,爬樹麻煩,所以很少到村裡去,沒見過巫師大人,望大人不要怪罪。”
豬大腸不耐道:“我們要去見家主,你快把門打開。”
“哦,好的。”豬剛鬣忙從茅屋裡走出來,先將狗羣趕的都從樹籬上的小洞鑽進去,然後把大門上綁着的麻繩解開,拉開沉重的大門站在一邊請巫歸進門。
進了門,所見一片光禿禿的灰黑色,地上沒了綠色,全是混了豬糞的泥土,連不遠處的木屋也用灰色的泥土塗了外表。幾百只大小野豬在大院子裡拱土尋食,小野豬吱吱叫着跑來跑去。
沿着比較乾燥的道路行走,身邊是亂竄的半馴化野豬。有一些女人正在給野豬餵食,她們抱着籮筐,把從樹林裡收集的果實蟲子野草等物往豬羣裡撒。豬羣卻不是很積極的,只有一小半圍着搶食,剩下的都在懶洋洋的做自己的事情,或睡覺活散步。
“小弟,你回來了。”
“巫師大人來了。”
那些人見了巫歸和豬大腸都熱情的打招呼,二人也一一致意。
巫歸問道:“怎麼不見男人呢?”
豬大腸解釋道:“這個時候,男人都出去給豬找食去了,只有女在家照顧豬羣。大兄那傢伙太笨重,不適合在樹林裡出入,又勇猛,便留着他看家。”
到了那兩排木屋前,見一個身材健壯的黑臉老者已經等在門口了,他見了巫歸和豬大腸很是高興,笑道:“歡迎黑荊巫師到我豬家。”
此人便是豬家的家長豬牲。
豬牲經常參加部落議事會議,和巫歸互相認識。他和巫鴉的關係很好,很信服巫鴉,所以對巫鴉所說的巫歸是得了神眷之人的說法深信不疑。
爲了振興豬家,豬牲便把寶押在巫歸的身上,通過巫鴉的關係,把自己最疼愛的孫子,家族最聰明的小輩豬大腸,送到巫歸身邊做從人。
“聽巫鴉公說你們要出去冒險,我有重要事情,正要找小弟,黑荊巫師你能一起來更好。”豬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