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一番後，將傷員物資都安置到竹排上，叫獨牙後邊跟着，四人用力將竹排推到深水裡，然後都撈起竹篙，撐着竹排往河中央駛去。
開動這樣沉重又龐大的竹排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因爲石工部派出的都是身強力壯的熟手，所以一般都只用四個人就足以駕馭大排。
巫歸一夥也四個人，可惜有一半人馬是打醬油甚至幫倒忙的，加之前方一段河面水流急，河道環境複雜，所以竹排行的很不順利。途中險象環生，好幾次都快撞到河中的淺灘石頭上，或者在拐彎處一頭衝到泥地裡擱淺。
石魯和石三枚兩個緊張的滿頭大汗，一前一後站着，手裡竹篙不斷的左右探動，勉勵支持着。可是巫歸和豬大腸卻老是在最危險的時候用竹篙亂撐，氣的二人一邊大罵巫歸主僕，一邊使出渾身解數，左支右絀，總算有驚無險的到了安全的河段處。
這一段河道平直寬闊，水流平緩，只要讓竹排順水漂就行了。石魯和石三枚經歷了剛纔那番神經高度緊張的劇烈運動之後，累的手腳發軟，放下竹篙，一屁股坐了下來，不住的擦汗。
石三枚扭頭看到巫歸主僕一人抱着一根竹篙，站在一旁發呆，不由的怒從心起，破口罵道：“你們兩個搗什麼亂？剛纔躲那河心巖，咱往左邊使勁，你們偏往右邊頂，想要咱們撞死在石頭上嗎？”
“……”巫歸二人面面相覷，慚愧的低下頭摸着手裡的竹篙。
“別說了，他們也是好心。”石魯喘着氣說道。
“哼！”石三枚扭過身去看着後方的說道：“以前咱們也是四個人，開重排在激流裡像走路一樣簡單，他們兩個……誒？”
他突然不說了，指着後面叫道：“唉，你們看，獨牙已經過河了。”
幾人一起看過去，見獨牙正在另一邊的河岸上抖着肥肉甩水。它後腿上咬着一條兩三米長的鱷魚，身後的水面上還飄着五六隻鱷魚，都眼睜睜的看着這麼一大塊肉，卻苦於沒地方下口。
獨牙無視了屁股上那條大螞蟥一般的鱷魚，甩幹了水後，後腿一彈，便將那沒有自知之明的貪吃鬼踢到半空中，悠然走入了樹林中。‘梆嗤’一聲，飛翔的鱷魚砸到水面上，把一羣圍觀的同類都驚跑了。
“哈哈哈！”石三枚樂的前仰後合，捶着竹排笑道：“咱獨牙好威風！”
其他三人斜了他一眼，無語的轉過了頭。
石魯帶着歉意對巫歸二人道：“阿三就是那不會說話的蠢鳥樣，巫師大人別多心。後面的河道就好走了，你們安心坐着就行。”
“你是怕我們再搗亂吧？”巫歸放下竹篙坐了下來，訕笑道：“三阿哥沒罵錯。”
四人都拿出酒囊喝着酒，石魯輕鬆的笑道：“順流而下雖然有些危險，但是省力多了。逆流而上倒不會有風險，但是能把人累吐血。所以撐排人還是喜歡順流，呵呵。”
巫歸道：“如此說來，磨長老他們逆行三百里到雞鳴之丘採玉，也不是容易。”
“嗯。”石魯點點頭道：“不過他們過去時是空排，不像我們幾個，來回都是重排，也不比他們更輕鬆。”
說到這，他看了看身邊的地師學徒，表情哀傷的嘆道：“可憐磨長老他們，採回來這麼多的好玉，誰曾想竟然倒在離家半天路程之處。我想不通他們爲什麼會在那裡靠岸紮營，再走幾步就到家了啊？”
巫歸想了想說道：“那生番頭領很是狡詐陰險，我覺得一定是他設計引誘磨長老他們進入陷阱的。”
石魯沉默了一會，神情憂慮的說道：“近來食人生番襲我部落民的事件頻發，其中的‘狼番’，也就是那生番頭領一種，數量也越來越多。在我們九黎部的領地內部都這麼猖狂，可想而知邊境處的形勢有多緊張。”
巫歸道：“我出發前聽說，最南邊刺蜥部，在食人生番的攻擊下已經頂不住向諸部求援了，大榕部也答應急派勇士過去。”
“這事我知道，我們石工部也打算派十幾名勇士過去，這次回去後，我和阿三也要去。”
“才十幾人呀！”巫歸心道。
不過他大致估算了一下一個部落的成年男人數量，才明白十幾個人不少了，更別說還都是武力出衆的強壯男人。而且八部各出十幾人，就是近百人，再加上刺蜥部的勇士，在人口稀少的叢林裡，已經是一支‘大型’武裝力量了！
石魯喝了一口酒，面色凝重的說道：“我九黎部之所以能壓制生番，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於有燧石武器之利。別以爲打製燧石武器是件容易的事情，沒有熟練的匠人，根本別想製造出鋒利的石刀、矛頭和箭頭來，野蠻的生番更不可能造出來。”
“但是聽說因爲有很多南邊的部落民也加入生番，他們也能打製燧石武器，這就使我們的武器不再佔優勢，我們人數又沒他們多。所以此戰會很艱難，不知有多少部落勇士會死在那裡！”
巫歸聽了這話，心頭一動：“這正是勸說部落鍊銅的好機會！”
“哈哈哈！”他突然做出一副諸葛孔明的樣子，自信的長笑一聲。
“巫師大人爲何發笑？”石魯一臉迷惑，很配合的捧道。
巫歸摸了摸下巴上不存在的長鬚道：“我曉得世間有一物，曰‘金’！用此物所制的武器，其利其固，勝過燧石千百倍！若我部落民皆用金器對敵，殺敗生番不在話下。”
石魯不相信，搖頭笑道：“我從沒聽說過這麼神奇的東西。”
一旁的石三枚不屑道：“世間還有比燧石更利的武器？呵呵。”
“你是鑿石頭鑿多了，腦子被震傷了吧，只認得石頭！”巫歸心中嘲笑，淡然道：“用金所制的金刀，能一刀斷樹一刀裂石而不崩口，你覺得它有沒有燧石刀鋒利？”
“什麼？”石三枚睜大眼睛驚叫起來，石魯也非常驚訝，他迅速思考了一下，鄭重的對巫歸說道：“巫師大人一定不會騙我。若真有‘金’此物，那它定會給我部落民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石三枚還是不信，哼哼道：“肯定是胡說呢！照你說的，那什麼‘金’武器那麼利害，恐怕神都用不上吧？世間怎麼會有比燧石更利的武器？”
巫歸對他笑道：“若我能煉出金來，你怎麼說？”
“呃……咱、咱……”石三枚被堵住了嘴，耍賴道：“等你煉出了那玩意，咱鑿石頭的石工部豈不成了一羣無用的廢物！”
“咦？”巫歸吃驚的看着他，沒想到他一個粗魯之人，竟然能想到這一點，看來涉及到自己利益時，沒有人是傻子。
（感謝書友‘一個不想的人’的打賞，書友們的支持，讓我有了更多的動力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