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歲成親,十六歲生子?這,這也太……江若蘭滿臉紅暈地暗自腹誹:這古代的孩紙們,成熟得也忒早了點吧?要知道,這可是女孩子生長髮育的黃金時期啊。小身板都還沒長均勻,就矇頭蒙腦地成了親,這,聽起來就夠駭人的。蘇以慧不會是想把自己跟她一樣就這樣嫁出去吧?那也太----坑爹了。
蘇以慧轉過臉來,見江若蘭兀自出神,還以爲女孩子家家的談論這些不好意思,便逗笑道:“怎麼,蘭兒在想檀石?”
呃,什麼?檀石?誰叫檀石?檀石是誰?江若蘭被她的話嚇了一跳,滿臉警惕地盯着蘇以慧,彷彿她臉上有個蟲子似地。
“這丫頭,被娘說中心事,也不用這樣緊張呀。”蘇以慧笑嘻嘻地說:“要是檀石那孩子見了,指不定怎樣歡喜呢。”
神啊,快來告訴我是怎麼回事,這個蘇以慧口中的檀石究竟是個什麼人吧。江若蘭悶悶地低下頭去,一個勁地在腦中檢視前世的回憶,一遍遍過濾着自己所知道的人和事。可無論她怎樣努力,就是想不起這檀石究竟是誰。莫非,是自己患了失憶症?或者是心已死了,卻被自己的靈魂侵入了這副軀體?關於穿越或重生,書裡不都是這樣說的麼?嗯,有可能。江若蘭越想,就越覺得有可能。一定是穿越前發生了什麼,否則,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地失去一些記憶?
“娘。”江若蘭磨蹭着,期期艾艾地開口:“我是說,我以前,是不是……呃,是不是得過,什麼病?”
蘇以慧先是訝然,繼而嚴肅,爾後滿臉慍怒。江若蘭則是滿頭黑線,外加滿頭冷汗。這都什麼事啊?有誰吃飽了撐的沒事咒自己生病啊?看着蘇以慧越來越嚴肅的表情,江若蘭暗暗後悔自己的口快心直。腦袋被門夾了麼?居然當着蘇以慧說出這樣的話來!
“告訴娘,是不是這次跟伯父出去,發生了什麼事?”蘇以慧握住江若蘭,不錯眼珠地看着江若蘭,似乎想從她臉上看到她的心裡去。
“沒事啊,娘。我跟伯父就是出去轉了一圈,挺好玩的。”江若蘭趕緊調開視線,扯起嘴角勉強笑笑。她不是個會說謊的人,尤其是當着自己最親近的人。可不說謊,那就是要命的事情了。以後要想出去,只怕千難萬難。說不定,還會牽連上江鳳鳴。以蘇以慧跟江廣寧如此護犢的心情,絕對有可能。
“別跟娘顧左右而言之。”蘇以慧是什麼人?那是跟江若蘭一起生活了十五年的人啊,從小到大,事無鉅細都是蘇以慧一手操持的。對她的脾性,簡直了如指掌。別說江若蘭一開口,就是她江若蘭不開口,恐怕也會將她的心思猜個八九不離十。所以,江若蘭要想糊弄過去,肯定沒那麼容易。
“娘,真的只是出去轉了轉,跟他去見了幾個工於書畫的朋友而已。要不然,您去問伯父好了。難不成伯父還會騙您?”既然不相信,那就做個甩手掌櫃。反正江鳳鳴絕不會說出來讓自家兄弟擔心的。
這一句,倒是真把蘇以慧唬住了。在蘇以慧心裡,自家那個神秘莫測的大哥從來都是儒雅安靜的,整日填詞作賦,書畫爲伴,從不問紅塵世事,不惹閒愁是非,像個世外隱者。這樣的人,絕不會胡作非爲的。要說女兒跟着他會發生什麼,就連她自己也無法相信。只是潛意識裡,蘇以慧還是隱隱覺出一絲不安。這不安具體是什麼,她一時也說不上來。
“爹!”江若蘭妙目一顧,便見一襲深紫色福字掐花長衫的江廣寧大步走了進來,心下一喜,歡叫着迎了上去:“爹,你回來了?”這救星來得真及時,讓江若蘭有一種抱着江廣寧親上一口的想法。
白玉簪發,腰繫紫金絲滌,儒雅卻又顯得極爲精明的江廣寧聞言一怔,爾後像是撿到寶一樣喜不自勝地大笑起來:“蘭兒!你回來了?哈哈,果然是我乖女回來了!”
唔,怎麼這麼,肉麻?江若蘭頭上劃過一絲黑線。雖說現在的她只有十五歲,可她頂着一顆二十五歲的靈魂呀,更何況,裡邊還住着一位亙古不滅的花魂呢。被他稱作乖女女,實在,有點那啥……(你懂的)
“今天回得這麼早?”蘇以慧也不再糾結在這個問題上,笑吟吟地開口。在這個唯男權主義的時代,男人一直是女人的天。女兒的事情再大,也大不過這片天吧?
“嗯,事情忙完了,自然回得早些。”江廣寧哈哈一笑,一把拉過江若蘭,喜滋滋地說:“乖女,告訴爹,這段時間去了哪裡?好不好玩?”
呃,又來了。江若蘭恨不得堵上他的嘴。剛纔被蘇以慧逼得不知道如何回答,還以爲江廣寧會救她於水火。孰料,一轉眼,事情又回到了原點。蘇以慧一臉嫣然地盯着江若蘭,那樣子好像在說:看吧,這就是夫妻之間的默契。
“爹,娘,伯父帶着我一起,去拜訪了他的幾個朋友。那些頗有名望的大家,讓蘭兒受益匪淺呢。”謊話再說一遍,自然不再拗口。是誰說過,謊話連說三遍,就成了既定的事實?眼下江若蘭就是這個想法。反正已經說了一次,再說一次又何妨?大不了讓他們去追問江鳳鳴,與自己有什麼相干?
“真的?”江廣寧吃驚地瞪大眼睛。
“當然。”江若蘭說得相當篤定。
江廣寧似笑非笑地望着江若蘭:“不對吧蘭兒,以你大伯的脾性,怎麼可能一聲不響就帶你出去這麼久?要知道,他可輕易不出門的。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隱情吧?是關於你,還是關於你大伯?”
薑還是老的辣呀!江若蘭暗暗感慨:不愧是精明無比的生意人,一語就道破了其間玄機。只是,她能照實說麼?說她現在身體裡住着一個不死的花魂?說她幾經險歷,死而復生?說她馬上準備開始四處遊歷,爲探究自己身上的秘密而準備?又或者說,她是穿越過來的,跟他們其實沒有一點關係?而自己,也隨時在做爲離開他們的準備?
不!她不能!先不說別的,就爲了他們那份發自內心的關愛和寵溺,爲了這份來之不易又割捨不斷的親情,爲了那份純粹的愛,她江若蘭也絕不會將自己的父母置於擔憂牽掛的風口浪尖,也不會讓他們爲了自己而牽扯到是非恩怨中來。說到底,這是藏在江若蘭身上不爲人知的秘密,她絕不願意看着自己最親最愛的人,爲她傷心流淚。
“老爺,夫人,小姐,餐點備好了。”還是月兒跑來打破這份尷尬。這丫頭總算機靈,拉着江若蘭親親熱熱地說:“小姐,有你最喜歡的牛肉脯和棗泥豆沙糕,還有你愛吃的什錦和沙拉。今天的沙拉是月兒親手拌的,相信小姐一定喜歡。”
自從來到這裡,江若蘭也把自己的喜好帶到了這裡。尤其是水果沙拉,更是在這裡得到了發揚光大。江家雖說只是個富庶之家,但吃穿用度,一點也不比那些豪門宦官差。再加上他對這個女兒極度寵愛,所以有些比較名貴的水果,他都能想法弄了來。誰叫她女兒喜歡吃呢?反正多吃水果,總沒有什麼壞處。而江若蘭做的沙拉,酸酸甜甜,鮮香可口,令人回味無窮。就連江廣寧和蘇以慧,也百吃不膩,好上了這一口。
“月兒做的,本小姐可得好好嚐嚐,不然,豈不辜負了月兒的美意?”江若蘭一邊說着,一邊趕緊開溜。不是說民以食爲天麼?什麼事,能大得過吃飯?即便,現在的江若蘭一點也不想吃。這時候,她又想起自己不吃不喝的那一個半月,究竟是靠什麼維持下來的?